東漢末年,群雄割據。所謂“時勢造英雄”,總有人要站出來,一統亂世。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始終是一個歷史的迴圈,長期的群雄割據最終以三國鼎立收場。曹魏,蜀漢,東吳。而東吳則以讀者的低存在感劃過歷史的長空,留下的曹魏與蜀漢為後人所津津樂道。而曹操與劉備二人則成為關注的焦點人物。
小時候喜歡劉備,是對是非黑白界限的明確,長大後喜歡曹操,是對人情世故的圓滑和包容。小時候的純真,體現在誰有“理”而喜歡誰,誰弱誰更容易博得同情,而劉備則站在了“理”與“弱”的雙重製高點,所以年幼之時才會覺得劉皇叔應該匡扶漢室,一統天下理所當然。儘管這是《三國演義》中描述的,但對孩童時期的我們來說,這便是歷史。
第一次接觸三國,多半是透過三國演義的電視劇,稍微有理解能力之後才會接觸《三國演義》,再之後才是《三國志》。但無論如何,《三國演義》字裡行間都存在刻意抬高劉備,而貶低曹操的說辭。書中將劉備描繪成寬厚愛民,忠肝義膽的大漢繼承者,一統天下乃眾望所歸;而曹操則是一個挾天子以令諸侯,陰險狡詐,疑神疑鬼的梟雄角色。在三國的角色描繪之中,曹操無論是在性格,相貌,出身甚至是胸襟都要低劉備一籌。如此帶有主觀色彩的描繪,也不能讓人所信服。《三國演義》終究是一本小說,拿來讀讀尚可,但也僅是讀讀而已。
北宋之後,金國人和蒙古人輪番羞辱南宋,南宋從某種意義上講已經失去了中原這塊祖宗留下來的土地,此時的朱熹開始重新強調王朝的正統地位,朱熹修訂《資治通鑑》,強調蜀漢乃東漢王朝正統說法才開始盛行,此做法無非是強調南宋才是華夏王朝的正統繼承者。從歷史角度來看,北宋之前蜀漢從來不是東漢王朝正統繼承者,而是曹魏政權,現在看到的《三國演義》則是在朱熹的框架下所寫,成書年代乃為元末明初,中原大地飽受元人的摧殘,因此藉著蜀漢政權的正統性,抨擊元人得國不正,在書中一拉一踩,也就奠定了當今民眾對三國時代蜀魏的認知。
書中描繪劉備乃中三靖王劉勝之後(存在質疑),咱們暫且當他是劉勝之後,可能與漢朝皇室血統有著太平洋的距離。從漢武帝推恩令之後,無論是同姓王還是異姓王,人人自危而又無法破解,劉勝也許是為了自保,憑藉著超強的生育能力,生下120子,可謂是人丁興旺。而劉備是劉勝的十二代孫。按照此種演算法,漢朝王室遍佈人間可能有數以十萬人,拿一塊磚頭從天上砸下去,砸中的可能就一個是漢朝王室的後裔,劉備頭上的王室後裔頭銜,也只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
曹操雖說不姓劉,但在兩晉南北朝到隋唐甚至到北宋,曹操都擁有三國時期的正統之位,唐朝歷代君王廟中,東漢末年僅曹操一人入選。只有唐朝承認的開國君主,才能進入君王廟中,享受世人的祭拜。
劉備一生五次易主,比三姓家奴的呂布換的還要勤快,四次拋妻棄子。趙雲長坂坡一戰救下阿斗,一生護蜀漢王室周全,到頭來卻受封最低的牙門將軍。曹軍揮師南下,劉備卻想帶民南逃,而不保護百姓周全;為表赤誠之心,將趙雲剛救回的阿斗怒摔;借荊州而有借無還;呂布有恩於劉備,解劉備燃眉之急,而劉備卻暗示曹操殺之;明對益州有覬覦之心,嘴上卻對東吳說無心益州;自稱稱王乃群臣見逼,費詩勸其緩稱王卻遭貶謫。與此相似的事件數不勝數,與曹操之輩有何區別?以大仁大義、寬厚誠實,忠君愛民、嫉惡如仇示人,將自己擺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無非是給自己的所作所為正名而已。
而反觀曹操,雖說稱之為亂世之梟雄毫無問題,但也未曾裡一套外一套,面子工程似乎做得沒有劉備那麼好而已。關羽過五關,斬曹營六員大將,曹仍然放虎歸山,護關羽周全。雖說挾天子以令諸侯是不爭的事實,但在沒翻臉之前也對漢朝天子畢恭畢敬,翻臉後二十年之後仍然以丞相自稱。曹植上位半年便拿到帝位,足以說明曹操有這個能力卻沒有這麼做。胸襟寬廣樂觀宏大,有東臨碣石,以觀滄海的建安風骨之風。知人善用而又善於權謀。雖然生性有些勇猛,但也把事情做在明面之上,怎麼能言曹操乃為奸雄?
曹操與天下人爭,但沒有奪天下;
劉備與天下人爭,卻想奪得天下。
也許這就是劉曹二人的區別吧。
幼時喜歡劉備是出於天真無邪,對於理想主義以及完美主義的執著,對其出身平凡而孜孜不倦追求的肯定。年長之後喜歡曹操是對人性認識之後的又一次抉擇。務實而又不做作,陰險狡詐而又表現的君子坦蕩蕩。
劉備是孩童時代的完人,是代表絕對正義,是三國時代的引導者。但他只不過是虛構的一種精神而已,引導孩童正確價值觀。長大了發現電視劇中的劉備過於完美,做一個完人幾乎沒有可能,我們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我們無法做到大義滅親,我們沒有要改變世界格局的報負,那麼像曹操那樣,成為一個務實的人也許更為合適。
打個不太恰當的比喻,對於孩童來說,三國演義中的劉備更像是一個老師,教道理的。對於成年人來說,曹操才像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