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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建立“十八省”漢族國家

“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的口號,可謂盡人皆知。不過,這八個字該如何解釋,似乎沒有“標準答案”。1906年,孫中山、黃興、章太炎等人,在日本製訂的“中國同盟會革命方略”中,曾做出瞭如下解釋:

孫中山與他的戰友們

驅除韃虜:今之滿洲,本塞外東胡。昔在明朝,屢為邊患。後乘中國多事,長驅入關,滅我中國,據我政府,迫我漢人為其奴隸….義師所指,覆彼政府,還我主權。恢復中華:中國者,中國人之中國;中國之政治,中國人任之。驅除韃虜之後,光復我民族的國家。敢有為石敬瑭、吳三桂之所為者,天下共擊之!

值得注意的是,“驅除”不等於“推翻”。所謂“驅除韃虜”,說白了就是要把“韃虜”“驅趕出去”——把滿族趕回滿洲(東北)。那麼問題來了,“滿洲”難道不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嗎?

至於“恢復”,自然是回到原來的情形。“恢復中華”,可以理解為“在漢族聚居的十八行省範圍恢復建立漢族國家”。注意,這個範圍沒有滿洲(東北)、內外蒙古、新疆和西藏,“中華”只是清朝疆域的一半左右。

清朝的版圖

孫中山認為,“十八省”就是漢族的傳統疆域。“中國國土統一已數千年矣,中間雖有離析分崩之變,然為時不久複合為一。近世五六百年,十八省之地幾如金甌之固,從無分裂之虞。”

鄒容在《革命軍》中也稱:“昔之禹貢九州,今之十八省,是非我皇漢民族,嫡親同胞,生於斯,長於斯,聚國族於斯之地乎?”

武昌起義後,軍政府以象徵“十八省鐵血團結”的“十八星旗”為國旗,對全國發出的文告,均以“十八省”為號召。

武昌起義士兵所揮舞的旗幟,便是十八星旗

總而言之,相當一部分革命黨人,並不把滿蒙等少數民族區域當作“中國固有的領土”。在他們看來,革命成功後建立新國家時,這些地方可有可無。

譬如1908年《民報》文章《仇一姓不仇一族論》中,批判滿清政府時稱:“甲午之役,括吾民之膏血以贖其長白山之故巢,亦既無賴極矣。”在作者看來,花這麼多錢贖回遼東半島,完全沒有必要。

同一年,章太炎在《排滿平議》中談道:

若滿洲政府自知不直,退守舊封, 以復金源之跡,凡我漢族,當與滿洲何怨?以神州之奧博,地邑民居,殷繁至矣,益之東方三省,愈泯棼不可理。若以漢人治漢,滿人治滿,地稍迫削,而政治易以精嚴。

章太炎認為,把少數民族地區“開除”出去,儘管國土面積小了,但更有利於建立良好的政治秩序。

章太炎

1903 年《江蘇》《新政府之建設》一文中有:

“試一翻近世史,二三百年來此等驚天動地之大風潮,龍虎擲之大活劇,連篇累牘紛陳眼簾,何一非民族主義所激盪所演出者耶!”“蓋自“兩民族必不能並立於一政府統治下”之精理既發明,歐洲之政局乃大變動,而所謂民族建國主義者磅礴膨脹不可消磨。”

《浙江潮》雜誌封面

同一年《浙江潮》《民族主義論》一文,更是言辭激烈地批判了“合眾多民族為一大帝國”的思想:

“非民族的國家,不得謂之國。……集多數人民,以公同之力之志意,向公同之目的,發公同之行為者,則曰國。而置一國於此,其內容則兼結無數之異族焉,其思想不同,其語言不同,其風俗習慣不同。”“及政府之能力衰,而民族的反撥性起。吾證之於遠,則羅馬是也。彼雖能兼無數民族於一國下,然一時而已,不轉瞬而亡也。吾證之於近,則蒙古是也。彼能並歐亞二大族而統一之,然泡影焉。”

文章作者認為,“多元一體”的清朝“不得謂之國”,解體是在所難免的。革命建立的新國家,沒有必要完整繼承清朝的版圖。

陳天華著《猛回頭》

明確提出在“十八省”“建民族的國家”的,是1903年《江蘇》《政體進化論》一文:

如吾前所舉民主政體成立之四因,吾國實有其三焉:(一) 十八省得天然之地勢,遠勝美之十三州,以地理論可獨立而民主也;… …(三)同胞四億萬,同文同風同利害,群策群力何事不成,以民族論尤可獨立而為民主也。……二十世紀中, 必現出一完全無缺之民族的共和國耳!……以我民族建我新國(家),全權在我… …嗚呼!建民族之國家,立共和之憲章,凡我同胞,其矢斯志。

在很多革命黨人看來,滿、蒙、回、藏等族的聚居區,在“新國家”中可有可無,偏激一點的甚至認為“沒有更好”。

以康有為、梁啟超等人為代表的立憲派,一貫反對革命派的“種族革命學說”。他們認為,滿漢“早已融合”。同為立憲派的楊度在《中國新報敘》一文指出:

民族革命必然引起國家分裂,(國家)至少可能分裂為漢、蒙、回、藏四國,分裂則必然“遭到列強瓜分”以至於亡國。

楊度(1875—1931),清末反對禮教派的主要人物之一,晚年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

在很多中立的旁觀者看來,立憲派的理論似乎更讓人信服。因此,革命黨人不得不撰寫文章,正面回答。

《民報》發表的章太炎《中華民國解》、汪東《革命今勢論》等文章,可以看做是對立憲派的迴應。不過,他們一相情願地認為,蒙、回、藏各族發展程度不足以自立,畏懼列強則必然依附漢族,迴避了由激烈民族主義對各族的衝擊而產生的離心傾向。

總而言之,革命派的回答說服力不強,且內心深處仍是認為,少數民族區域的去留是次要問題。

黑龍會:虎視眈眈的日本勢力

黑龍會成立於1901年2月,其宗旨是:“回顧東亞的大局和帝國的天職,為實行興隆東亞的經綸,挫折西力東漸之勢,目前的急務是先與俄國開戰,在東亞將其擊退,把滿洲、蒙古、西伯利亞連成一片,建設經營大陸的基礎。”

這是一個陰險狡詐的侵華組織。他們的行動指南是,先擊退侵佔東北的俄國勢力,進而吞併東北三省、蒙古和俄國的西伯利亞。因為這一地區有著名的黑龍江,故而定名為“黑龍會”。

《精武英雄》裡的黑龍會

然而,黑龍會以及其領袖內田良平,卻與中國同盟會以及孫中山,建立了相當密切的合作關係。

1898年,內村就透過宮崎寅藏與孫中山相識;1900年,內村在新加坡幫助孫中山,組織了廣東惠州起義。

中國同盟會成立籌備會,就是於7月30日在東京內田良平家中召開的。會上,內田良平正式加入了中國同盟會。不久,黑龍會會員,後來成為日本法西斯主義“創造者”的北一輝,也加入了中國同盟會。

內田良平

內田良平在《日本之亞細亞》一書中提到, 1906 年以來,孫中山曾對日本朝野人士遊說,以中國革命後在長城以南建國,滿蒙讓給日本,作為日本援助中國革命的報酬。

1912年2月初,南北議和成功前夕,日本政界元老井上馨、山縣有朋等人,與孫中山、黃興有過商談。日本人提出,以提供給革命黨一千萬到二千萬日元的援助為條件,換取中國以某種形式把東三省讓與日本。

實際上,鑑於當時國際和國內巨大的反對力量,這一意向幾乎沒有實現的可能。不過,根據日本學者久保田文次、藤井升三和中國學者俞辛的考證,孫中山和黃興二人,似乎並沒有拒絕日本的建議。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孫中山和同盟會,與以黑龍會為代表的日本侵華勢力,形成如此密切的關係呢?孫中山和革命派中的一部分人,不免有其思想和認識上的侷限,而這種認知上的不足,給了日本侵華勢力可乘之機:

革命黨人中流行著的狹隘“民族建國主義”以及“十八行省建立漢族國家”的思想的泛濫,使得以滿蒙為代表的少數民族聚集區,置於可有可無的境地。革命黨人多來自南方,不瞭解我國北方漢族在清朝大規模擴散、最終形成廣闊的民族雜居區域的國情,對國家和民族分裂可能給各族人民帶來的巨大災難,缺乏有效的認識。可能也有“為整體犧牲區域性”的想法,這與列寧和德國簽訂《佈列斯特條約》類似。

從“十八星旗”到“五色旗”

革命大規模爆發後,上述偏激思想產生的危害,迅速集中表現了出來,造成了非常大的危機。

1907年,孫中山在南洋忙於組織兩廣起義,東京同盟會本部呈現渙散狀態。一部分來自長江流域的革命黨人,為了推動長江流域的革命發展,在東京成立了“共進會”,其革命旗幟定為“十八星旗”:

用大紅色為底布,由中間輻射出來九個黑色銳角,每個銳角內外兩端,各有一黃色圓星,內外各九個共十八個,以表示十八省人民團結和鐵血的革命精神。

十八星旗

坦誠地說,“十八星旗”就是狹隘“民族建國主義”思想的一個具體表現。1908年冬,共進會孫武、焦達峰、彭漢遺等先後回國,工作重點轉向新軍後,進展神速。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義成功,“十八星旗”成為了革命勝利的象徵。

但是,“十八星旗”僅僅代表十八個行省,黑龍江、吉林、奉天、新疆四個行省以及內外蒙古和西藏等廣大範圍的區域被排除在外。

軍政府成立不久,即發出《佈告全國電》,刊佈於全國各報,影響很大。

電文頻繁出現“十八省”、“漢族”、“漢人”等字眼,痛斥滿人“我十八行省之父老兄弟諸姑姊妹,莫不遭逢淫殺”;對於革命的理解,是 “是所深望於十八省父老兄弟, 戮力共進,相與同仇,還我邦基,雪我國恥… …期於直抵黃龍,敘勳痛飲,則我漢族萬萬世之光榮矣,我十八省父老兄弟其共勉之!”

同一時期發出的《佈告海內人士電》則稱:

.....為十八省親愛父老兄弟諸姑姊妹報二百六十年之仇......……我漢人四萬萬之生命,死活在此一舉,成則與十八省親愛父老兄弟諸姑姊妹再享萬萬世世之福,否則墮於地獄中永無超生之日矣… …......今日之舉, 是合十八行省諸英雄倡此義舉......

共進會的“排滿立場”本來就非常偏激,再加上兩湖地區民風剛猛彪悍。因此,當時武漢的革命軍中,民族主義情緒極其激烈。居住在武漢地區的滿族人,被殺者甚多,即便是婦孺亦無法倖免。

《辛亥革命稀見史料彙編》中,收錄著以黎元洪名義釋出的《中華民國軍第十三章檄告天下文》影印件。這篇檄文雖然流傳不廣,但足以反映當時民族情緒偏激的程度。

《天討》雜誌

檄文的後半部分,以發表於1907 年《民報》增刊《天討》上章太炎撰寫的“討滿洲檄”為底本,略加改動而成的。

結尾一段的改動令人震驚,把原文只是針對“滿人”,擴大到以“滿、蒙、回、藏”四族為敵:

又爾蒙回藏人,受我華之卵育者二百餘年……爾若忘我漢德,爾惡不悛,爾蒙人之歸化於漢土者, 乃蹀足謦欬,與外蒙響應,軍政府則大選將士,深入爾阻,犁爾庭,掃爾閭,絕爾種族,築爾屍以為京觀。

與章太炎的原文相比:

“又爾滿洲胡人”改為“又爾蒙回藏人;原文“爾胡人之歸化於漢土者”改為“爾蒙人之歸化於漢土者”;原文“與外胡響應”改為“與外蒙響應”。

這篇檄文,可以嗅出“與滿蒙回藏四大族決裂”的氣味,尤其是對於蒙古族,似乎“十分不爽”。

革命軍與清朝新軍交戰

四川也是共進會影響較大的省份。1911年11月27日,蒲殿俊在成都宣佈四川獨立,大漢四川軍政府的旗幟也是“十八星旗”,不過形式和湖北似乎略有不同。除了顏色不同,還多了一個代表漢族的“漢”字。

英國駐成都總領事是這樣描述的:那面旗幟(我想目前中國其他地方也是如此)是白色的,上面有紅字(漢),周圍有十八顆星繞成的一個黑圈,形狀象是太陽,但顏色是黑的。… …旗幟上星的數目是十八顆,而不是二十一顆或二十三顆,這個情況表明把東三省、蒙古和新疆(喀什噶爾)排斥在聯邦之外。

十八星漢字旗

實際上,不少起義地區的旗幟,或多或少都在傳達著“要在十八省恢復建立漢族國家”的資訊。

不同地區旗幟彙總

然而隨著革命形勢的擴充套件,越來越多的立憲派和舊官僚加入進來併成為革命領導層。再加上原有的溫和派力量,革命開始變得溫和起來。12月初,蘇浙聯軍攻佔南京以後,革命的重心轉移到南京。要知道,江浙一帶是立憲派實力雄厚的地區。

保守勢力的大量存在,沒能實現“徹底”的革命。不過,偏激的民族主義傾向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矯正,大大降低了破壞性,為保持民族團結和國家統一,定下來較好的基調。

12月4日,江蘇都督程德全、浙江都督湯壽潛、滬軍都督陳其美以及各省留滬代表共同召開各省代表會。此時,立憲派人物和與溫和派革命黨人數,已佔據明顯優勢。大會議決“取五族共和的意義,決定以五色為國旗。紅、黃、藍、白、黑,象徵漢、滿、蒙、回、藏”。

五色旗

“五色旗”的出現,標誌著在革命陣營中,已經有人開始把“民族團結”和“國家領土完整”問題,放到了極為重要的位置。

到此為止,被兩廣革命軍採用的“青天白日旗”,被兩湖革命軍所採用的“十八星旗”以及“五色旗”,成為了辛亥革命中影響最大的三種旗幟。

1911年12月12日,各省代表齊聚南京。1912年1月11日,各省代表會議(代行參議院) 在南京正式決定,以“五色旗”為中華民國國旗。

孫中山就任臨時大總統,背景即五色旗

但是,臨時大總統孫中山對“毫無革命歷史”的“五色旗”並不滿意,他個人在感情上傾向於“青天白日旗”,他在1月12覆函代行參議院:

貴會諮來議決用五色旗為國旗等因。本總統對於此問題,以為未可遽付頒行。蓋現時民國各省已用之旗,大別有三:武漢首義則用內外十八省之徽志,蘇浙則用五色之徽志;今用其一,必廢其二。… …至於取義,則武漢多有極正大之主張,而青天白日,取象宏美,…今日適得武昌來電,則主張用首義之旗,亦有理由,非經將來大會討論,總難決定也。

不過,南方革命陣營裡,立憲派、舊官僚和溫和革命派已佔據壓倒優勢,“五色旗”即“國旗”的決定,已經板上釘釘。

“五族共和”宣傳資料

實際上,即便是激進革命派如孫中山等人,也開始把“民族團結”和“避免國家分裂”問題放到重要位置。孫中山在1912年元旦的“臨時大總統就職宣言書”中,就特別強調:

國家之本,在於人民。合漢、滿、蒙、回、藏諸地為一國,即合漢、滿、蒙、回、藏諸族為一人。是曰民族之統一。武漢首義,十數行省先後獨立。所謂獨立,對於清廷為脫離,對於各省為聯合,蒙古、西藏意亦同此。行動既一,決無歧趨,樞機成於中央,斯經緯周於四至。是曰領土之統一。

到此為止,“五族共和”的建國思想,取得了決定性勝利。

邊疆危機及處理

不過,即便將“五色旗”定位國旗,將“五族共和”定為建國之本,並不能保證“民族團結”和“國家領土完整”的理想立刻實現。滿、蒙、回、藏等各族對於革命大多心懷疑懼,甚至北方各省很多漢人對共和革命也很不理解。

與此同時,以日本和俄國為首的帝國主義勢力,準備“坐山觀虎鬥”,以便“分割中國”。1911年10月23日,日本駐俄大使本野一郎,就與俄國總理大臣商議“瓜分滿蒙”事宜:

根據一九零七年及一九一零年兩次秘密協約,日、俄兩國關於分割滿洲和蒙古的問題已經預有設想。只要時機一到, 兩國即可根據一九零七年協約中規定的分界線分割滿洲,並可進一步商談如何分割蒙古的問題。

日俄戰爭後,雙方“又穿上了一條褲子”

可以說,中國國內動盪時間越長,它們實現陰謀的機會越大。

值得關注的是,“驅除韃虜”的口號,給滿族的“老鐵”蒙古族的心理衝擊也非常大。蒙古王公對武廷芳的質問,最足以反映這種疑懼心理:

大家可以感受一下

1911年11月30日,俄國的策動下,外蒙古以哲布尊丹巴的名義宣佈獨立並稱帝。1912年1月3日,烏里雅蘇臺的札薩克圖汗宣佈獨立。中國官員被驅逐,漢族商民備受虐待。

八世哲布尊丹巴

與此同時,內蒙古也漸漸呈現不穩定跡象。

1912年1月中旬,呼倫貝爾盟在俄國策動下宣佈獨立,哲里木盟郡王烏泰也積極準備叛亂;1912年1月底,在日本浪人川島浪速等的策動下,喀喇沁王貢桑諾爾布等蒙古王公接受日本貸款,謀劃發動叛亂。

喀喇沁王貢桑諾爾布

雖然孫中山在1月28日特別緻電,勸慰正在策劃叛亂的喀喇沁王貢桑諾爾布等蒙古王公,甚至說出了諸如“漢、蒙本屬同種”這樣的話。但是,“驅除韃虜”、“八月十五殺韃子”言猶在耳,一紙宣言和幾封電報怎能化解多年形成的隔閡?

國家民族的分裂,肯定會引發大規模的民族衝突以及種族仇殺,這對各族人民都是一場巨大的災難。雜居區中的甲族,必然想要驅逐乙族以使本地劃歸甲國;乙族也想驅逐甲族以使本地劃歸乙國。

辛亥革命時期,在內蒙古的變亂地區,大量漢人遭到驅逐和燒殺;當動亂波及西藏時,拉薩“人心惶惶,謠言四起,番言殺漢,漢言殺番,各懷疑懼”,不久衝突爆發,藏軍“不分玉石,見漢即殺”,西藏各地漢人處境極慘。

不僅僅是滿、蒙等少數民族,即使是很多北方漢人,對革命也極不理解,不知所措。其中的代表,便是握有奉天軍權、能夠左右東北三省去向的張作霖。

年輕的張作霖

1912年1月26日,南北和談已接近完成,張作霖主動訪問日本駐奉天總領事落合謙太郎:

目前東三省兵馬實權全在本人掌握之中,斷不容許革命黨之類南方人任意蹂躪,如北伐軍之類,何足掛齒;即袁總理,如有確實跡象證實其已附和共和, 人絕不聽從其指揮… …日本國如能以德相召,則東三省民眾,必將人心趨向,有所依舊。本人認為與其將東三省委於南方人之手,勿寧讓予外人更為了當。”

1月31日,張作霖再次傳言落合:

袁世凱終已逐漸附和共和,皇帝退位當不可免,東三省亦將失去足以擁戴之主宰。身為北人而附和南人之共和,甘受其制,本人寧死亦不屑為。果如此,尚不如依附日本為佳。

2月3日,張作霖第三次傳言落合:

昨日已以統領名義致電袁世凱,闡明如下立場:如果皇帝退位,成立共和政府,本人即不聽從指揮。……吾人已失去應為之效忠之皇帝,則依附同種之日本,乃屬理所當然。……本人將擁戴肅親王歸依日本國

張作霖對日本人並沒有太多的好感,但對比起來,革命黨更令他感到不安。

清帝退位後,東三省繼續懸掛龍旗,直到張作霖在袁世凱的重金籠絡之下,才逐漸改變了態度。作為舊官僚的袁世凱,不管其動機如何,確實為說服北方各省贊成共和,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南北議和成功,革命軍北伐得以取消。在袁世凱出任民國總統後,各少數民族上層人物多少感到獲得了一定的安全保障,覺得舊日的地位利益仍可保持不變。

袁世凱對蒙古問題一直極為重視:

他任命貢桑諾爾布為民國的蒙藏事務局總裁,晉封親王;對其他蒙古族上層人物,同樣也大量加封,使內蒙王公數量“比清朝時的數額增加了幾倍”。

隨著時間的推移,內蒙王公們放棄了分裂的圖謀,不少逃到外蒙的蒙古族王公,也陸續返回了內蒙古。

微妙的是,當時惟一激烈反對南北議和,是以頭山滿、犬養毅、內田良平、北一輝等與中國革命派關係密切、來華參與革命的日本人。

南北議和的妥協,固然沒有實現“徹底革命”。但正因為妥協,才大體維持了民族團結和領土完整,避免了國家分裂和民族仇殺的巨大災難。

不過,實踐證明,無論是帶有改良色彩的立憲派,還是資產階級革命派,都沒能成功領導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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