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跟秦始皇槓上了。

這邊《大秦賦》劇集如火如荼，那邊湖南衛視紀錄片《中國》上演，我拿起剛買來的《毛澤東評點古今人物》隨手翻開一篇，“秦始皇是個厚今薄古的專家”。

這麼機緣巧合，咱就聊聊秦始皇。

01

毛主席自幼愛讀歷史，青年時期博覽群書，他走上革命道路後展現出的深遠戰略眼光和極高的軍事指揮素養，恐怕與此脫不開關係。主席在1952年添置的《二十四史》（乾隆武英殿版本）甚至陪伴他走完生命的最後歷程。

毛主席無疑是推崇秦始皇的。

他在1964年會見外賓時曾說：秦始皇比孔子偉大得多。孔夫子是講空話的。秦始皇是第一位把中國統一起來的人物。不但政治上統一中國，而且統一了中國的文字、中國的各種制度如度量衡，有些制度後來一直沿用下來。中國過去的封建君主還沒有第二個人超過他的。可是被人罵了幾千年，罵他就是兩條：殺了460個知識分子；燒了一些書。

文革後期，毛主席還給江青唸了他寫的《讀<封建論>呈郭老》：

勸君少罵秦始皇，焚坑事業要商量。祖龍魂死秦猶在，孔學名高實秕糠。百代都行秦政法，《十批》不是好文章。熟讀唐人《封建論》，莫從子厚返文王。

02

焚書坑儒作為暴君的標準，實在是有些低。

史官非秦記皆燒之；非博士官所職，天下敢有藏《詩》、《書》、百家語者，悉詣守，尉雜燒之；有敢偶語《詩》、《書》者，棄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見知不舉者與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燒，黥為城旦。所不去者：醫藥、卜筮、種樹之書。若欲有學法令，以吏為師。

這個焚書，燒的是不屬於博士館的私藏百家經典，並非全部；對於農牧和醫學類的書籍，則是全部保留的，目的就是為了控制私學和不利於穩定的思想。

放在2020年，查禁非法出版物，哪個現代文明國家不幹？

這個舉措對於典籍的傷害比不了項羽在咸陽城的那把大火；對於文化的摧殘也不如明清的八股和文字獄。

而坑儒，我就直接借用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原文：

秦始皇晚年為求長生不老，寄希望於方士尋求仙藥。因此，方士侯生、盧生等深受寵幸。後因二人騙術敗露，相約逃亡，秦始皇聞訊大怒，下令治罪，牽連儒生、方士468人，將其全部坑殺於咸陽。

坑儒的規模並不大，而且並沒有波及無辜，死的都是方士和有關聯的儒生。漢武帝一場“巫蠱之禍”誅殺上萬人，明清文字獄牽連的人也遠勝於此。

比起坑儒，後世誅殺功臣集團的皇帝比比皆是，尤以朱元璋為最，胡惟庸和藍玉案，幾乎將明朝開國功臣集團誅殺殆盡，牽連近十萬人。而秦始皇時期，武將豪門的王家（王翦、王賁）、蒙家（蒙驁、蒙武、蒙恬、蒙毅）都得以保全和善終。

03

修長城這事並不是秦始皇最早開始乾的。

燕國和趙國都有修長城，秦始皇則是把長城連了起來。實際上燕趙秦三國修長城都是為了戍邊，他們仨是戰國時代防遊牧民族的主力。

北方匈奴的崛起是秦戍邊壓力大增的原因，蒙恬帶三十萬軍隊北擊匈奴，背後是巨大的後勤物流供給壓力（人和畜在長途轉運的路上會消耗掉天量的糧食），軍糧“率三十鍾（一鍾是六石四鬥）而致一石”，而修長城可以減少常駐軍力。

陳勝吳廣起義，周文攻破函谷關，長城軍都無法調回來平叛，最後是章邯帶著衛尉軍和驪山刑徒力挽狂瀾。

從白登山之圍開始，有漢一代都在對抗匈奴。換個角度，如果把民夫們的死因換成匈奴犯邊而被屠殺（參考五胡亂華），修長城還算不算暴政？

阿房宮、驪山陵的修建必然帶有享受的目的，但這也是後世帝王的標配。當時的情況下，此舉還帶有很強的政治色彩，旨在消耗民力，防止六國舊民造反。

秦始皇的很多治國方略都是摸著石頭過河，並沒有前人可以借鑑，例如廢分封行郡縣。而唯一繼承的政治遺產，就是自商鞅變法以來的秦制。

如果說秦法嚴苛是暴政，秦始皇就是替祖上背鍋。

秦制帝國的優越性是顯而易見的，能夠集中全國的力量辦大事，統一六國，修馳道，開靈渠，連長城，徵百越，擊匈奴……秦朝的大工程極多，但卻從未發生過饑荒。

04

秦始皇后期的確不如之前有進取心。

毛主席在1975年夏天，當身邊為他讀書的蘆荻問他對秦始皇到底怎麼看時，說過這樣一番話：

嬴政後期的兩大槽點，一是五次大規模巡遊，到處刻石記功，炫耀聲威；二是極力求仙訪藥，渴求長生不老。

實際上這兩件事漢武帝幹過，康熙也幹過，只不過漢武帝有宣帝兜底，康熙有“康乾盛世”，而秦始皇則因為胡亥這個二世而亡的禍害，背上“暴君”之名？

歷史沒有假設，但倘若扶蘇繼位，秦始皇的名聲恐怕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秦始皇不算暴君！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