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5世紀,作為中歐大國的匈牙利迅速躥起,成為德意志與基督教世界中的新進勢力。當然,這也意味著他們將與周邊的其他勢力關係緊張,並時常為地盤擴張而爆發軍事衝突。其中的物件既有土耳其異教徒,也包括了坐擁神羅羅馬皇位的奧地利哈布斯堡家族。
中世紀後期的匈牙利王國版圖
在此前的1470年代,匈牙利還是哈布斯堡家族的盟友。由於帝國皇位往往會由德意志貴族們共同推選,還需經過羅馬教皇的敲章認證,所以在很多時候都飽受限制。弗雷德裡克三世雖然成功上位,卻只能隨時調動自家領地內的財政和軍力。若不是依靠自己和兒子的聯姻關係,可能連發動大規模戰爭的能力都不具備。
一生都充滿坎坷的皇帝 弗雷德裡克三世
於是,日益壯大的匈牙利便成為其主要的提防物件。加之奧地利本部與匈牙利直接毗鄰,首府維也納又和布達同在多瑙河沿岸,自然會在地緣政治層面存在嚴重競爭。前者因神聖羅馬皇位的推薦制度而心生恐懼,後者也非常忌憚現任皇帝成為反匈牙利同盟的核心。
貫穿整個歐洲中部的多瑙河
因此,這場勢必爆發的奧地利-匈牙利戰爭,便在1477年正式打響。儘管雙方多少有些自我剋制,卻還是在反覆的堡壘圍攻中讓規模迅速升級。其中,更加依賴封建聯盟和城市僱傭民兵的奧地利,往往會在戰役的關鍵時刻掉鏈子。相比之下,初具國家級武裝水準的匈牙利黑軍,則有更加嚴明的紀律和戰術排程。所以總能克服短暫的不利局面,並在更長的時間線上尋覓到反攻良機,從而將戰爭的前線不斷往西推進。
以封建聯盟和僱傭兵拼湊而成的 神聖羅馬帝國軍隊
到了1485年,匈牙利國王馬加什一世已兵臨維也納,決心將哈布斯堡家族的核心據為己有。倘若能按計劃順利得手,則無論奧地利是否還保有神聖羅馬帝位,都會在之後的抗衡中處於力量層面的絕對劣勢。由於此前的歷年交鋒勝利,他的部隊已將城市周圍的堡壘全部佔據。不僅促使弗雷德裡克三世攜全家出逃,還基本切斷了維也納與其他哈布斯堡控制區的交通。唯有流經城市的多瑙河,尚能不定期的送來補給品。於是在這條水路被徹底封閉之前,有16艘運載武器與口糧船隻抵達維也納。負責押運的500名騎士和輕步兵也留下來幫助加強防禦。
留守維也納城的僱傭軍和民兵
當年1月15日,馬加什向負責留守維也納的僱傭兵隊長馮-沃爾夫發去口信,要求他立刻將城市交給自己。為了表達自己的善意,他甚至沒有馬上下令對城市進行全面包圍。只是出於備戰的威懾需要,才將以黑軍為主的10000名步兵和18000名騎兵聚集起來。其中也不乏來自德意志城市的僱傭兵,純粹為軍餉與戰利品而加入他的陣營。
馬加什與他的黑軍抵達維也納
中世紀的維也納城風景
當然,維也納作為帝國都城與哈布斯堡家族的首府,還是有著較為完備的防禦設施。雖然大部分設計和建造工作,都是在12世紀末的十字軍時代完成,卻參考了那個時代的高階戰爭經驗。進攻方若沒有足夠強大的火力支撐,也很難在軍事科技尚不完善的15世紀獲得速勝。例如由黑軍步兵大量裝備在車載小型槍炮,就無法對中世紀標準的石牆造成決定性打擊。苦守內圈的3000多僱傭兵也正是吃準這點,才覺得自己能在堅牆中有恃無恐。
建造於十字軍時代的維也納古城牆遺址
不過,馬加什麾下的匈牙利人顯然對此早有準備。自踏足奧地利的那一刻開始,就有17門大型攻城炮隨主力共同移動。儘管中世紀的大部分主幹道都路況堪憂,他們還是能用大量徵集的畜力與車輛,將沉重的火器緩緩運往西方。在師承胡斯派波西米亞人的車營構築起圍攻陣地後,便不斷向維也納城中發射的巨大彈丸。除反覆轟擊當面的牆體,還有部分彈藥被直接推送到工事背後,以便在脆弱的民房群中製造巨大恐慌。此外,匈牙利工程師還不忘建造了2做大型攻城塔,讓人數明顯佔優的己方可以輪番發起正面消耗。
匈牙利人的重型攻城炮
此時,維也納全城的居民都被調動起來,臨時湊出20000人的即戰力。他們與皇帝留在城中的3000名僱傭步騎兵聯手,嘗試以各種方法阻擊匈牙利人圍攻。位於市中心的教堂,就是能登高望遠的天然指揮部。狹窄而擁擠的街道本身,也成為防禦者能在城牆破損後還繼續抵抗的有力屏障。奈何基於12世紀標準建造的城牆,無法在不經過改造的情況下部署大型火器,也就錯失了與敵軍攻城炮對轟的翻盤機會。
黑軍步兵的波西米亞式車營
無奈之下,守軍只能硬著頭皮組織幾次出城偷襲,併成功燒燬了1座攻城塔。但在圍城的黑軍加強戒備後,這樣的英勇舉動也就失去了功效。哈布斯堡皇帝的遲遲不發兵救援,也讓他們的封鎖逐漸起到效果。在慢慢擊穿維也納的古老城牆後,正規化部隊的火力、防護和個人技藝優勢被迅速放大。雖然城中居民還在節節抵抗,也還是擋不住進攻者的穩步推進。
典型的黑軍騎兵裝束
1485年5月15日,馬加什親率黑軍殺到城中的利奧波德區,也就是整座維也納的中心地段。苦戰近4個月的守城軍民,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抵抗已不再有任何意義。他們派代表接洽匈牙利國王,在獲得自身安全和僱傭軍安全撤離的允諾後,同意將帝國都城交予對方。後者也直到6月1日,才正式舉辦了自己的入城儀式。
不願多交錢的弗蘭德斯人 也將皇帝的兒子扣押起來
由於維也納城的陷落,原本在大體上屬於哈布斯堡家族的奧地利,近乎完全為匈牙利所控制。弗雷德裡克三世卻死活不同意進行妥協,為擴軍備戰而要求兒子馬克西米連去弗蘭德斯徵收額外稅款。結果,不僅沒能為反攻而籌得糧餉,反而激起了當地城市資產階級的反抗。堂堂皇帝的長子,就這樣被憤怒的群眾扣押在一名胡椒商人家裡。反攻奧地利的計劃也就看上去是遙遙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