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初夏,毛主席指揮的江西中央紅軍,威武雄壯地粉碎了國民黨第三次大規模的“圍剿”。面對蓬勃發展的革命形勢,國民黨反動派惶恐不安。國民黨湖南省政府主席何鍵更是憂心忡忡,特別是他因失守長沙而受到蔣介石的責難。
何鍵百思不得其解,“國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怎麼就對付不了毛主席率領的拿長矛鳥銃的“泥腿子”呢?一天,他找來了拜把兄弟吳凱南商討對策。
吳凱南頗信風水,他早就聽說過關於毛主席祖墳的傳說,似乎從中找到了戰勝毛主席的上乘之策。他的何老兄親自召見商討對策,他受寵若驚,連忙獻上“陰招”:“毛主席率領的紅軍之所以猖獗,絕非人力之功,乃天蔭之力,我早就聽說湖南是帝王將相之地,舜帝南巡時就在韶山演奏過韶樂,那地方靈秀非凡。除此,毛主席的祖父輩在一塊風水寶地上,那地方藏龍臥虎,傳說其後能飛黃騰達,光宗耀祖。毛家得地靈之光,我們如不去斷掉他們的龍脈,挖掉他的祖墳,毛主席就會越發興旺,必將後患無窮。倒不如派幾個人去韶山,斷他的風水。”
何鍵聽罷此番“高論”,茅塞頓開,連連誇獎吳凱南的計策“高妙”。何鍵雖然畢業於保定軍官學校,但他篤迷方術,也是一個“風水迷”,堅信毛主席的祖墳出“真龍天子”。於是,他便採納了這一既惡毒又愚蠢的辦法,決定剷平毛主席的祖墳,切斷“龍脈”。何鍵自以為得計,先將這一重大計劃秘報蔣介石;同樣迷信風水的蔣介石亦大加讚賞,敦促快速實施該計劃。
1932年6月的一天,何鍵將幾個心腹叫到面前,向他們講明自己的計劃,然後問誰能承擔此重任。軍統湘站特務隊長龔澍自告奮勇地說:“卑職願為主席效忠。”
何鍵點點頭,認為龔澍是個理想人選。
龔澍,1890年出生於長沙縣,畢業於湖南講武學堂,曾當過地方保安團長,參加過長沙市總工會。1927年大革命失敗後,他投靠國民黨。許克祥在長沙發動震撼全國的“馬日事件”,將共產黨領導的省總工會、省農會以及婦女會、教育會等全部解散。龔澍在長沙總工會工作過,瞭解中共諸如郭亮、趙雲霄、譚漢鎮、修德風、甘漢欽、路正凱、鄒樹榮、陳桂庭等要員的名單人,由於他的出賣,中共黨員和進步群眾被斃俘一千餘人。此人心狠手毒,且有武功,親手殺害湖南省總工會委員長郭亮。由於建了“大功”,湖南省省主席何鍵就提拔他擔任“懲共法院”偵緝組組員、湘清鄉司令部偵緝隊第三組組長、國民黨第四路軍總指揮部特務隊長、湖南省保安處偵緝隊隊長、軍統局湘站特務隊長。
龔澍領了何鍵的“旨”後,先派特務肖鼎元和黃強恂化裝成紅軍便衣戰士,秘密前往韶山打聽毛主席祖墳的準確位置。
肖、黃兩個特務,肩挑小貨擔、手搖貨郎鼓,一路趕到到韶山沖,聲稱要“拜謁毛委員的祖墳”。毛主席的啟蒙老師毛宇居憑著多年與國民黨反動派鬥爭的經驗,從容邁到來到肖、黃二人面前,板著臉色問他們:“你們問它幹什麼?”肖鼎元湊到毛宇居的耳邊,壓低聲音,裝腔作勢地說:“老人家,不瞞你說,我們是從江西來的紅軍代表,特來為毛委員的祖人掃墓的,請給我們帶個路吧!”並拿出一把銀元交給毛宇居。
毛宇居立即洞識了特務的奸計,急中生智,將計就計,帶他們進了山。來到虎歇坪後,毛宇居特意避開毛主席的祖墳,卻指了自家的兩處祖墳說:“這就是毛委員的祖墳!”並煞有介事地叮囑對方說:“請別告訴他人,以防敵人破壞。”
肖、黃二特務自以為得逞,十分歡喜,待毛宇居離開後,便拿出備好的羅盤,在毛宇居指定的墳墓前進行測繪,製出草圖,如獲至寶地趕回長沙覆命去了。
待肖、黃二特務走後,為了萬無一失,毛宇居擔心敵人捲土重來,連夜組織韶山沖十幾個鄉親齊集在虎歇坪的山上,有的平土,有的擔草皮,一會兒,將毛主席祖墳上的圓形土丘平掉了,並在墳上整出一片旱土,在周圍植上草皮,誰見了都以為這是一塊旱糧地。至於那塊墓碑,毛宇居指揮大家將它深埋到土中。同時,鄉親們還對埋在土地衝的毛主席父親順生及母親文氏的合葬墳墓,也採取了相應的保護措施,在墳地栽上芭茅和樹木,使人無法辨別出。
1932年6月29日夜,月黑風高,特務隊長龔澍帶著十幾名特務,會同國民黨湘潭縣政府保安隊的數十名士兵,悄悄竄至韶山沖,偷襲虎歇坪。特務們按照繪製的地形圖,找到墳頭,掄起罪惡的鐵鋤,狂挖不止。挖出棺木後,撬開棺材蓋子,取出裡面的根根白骨,裝進事先準備好的盛滿酒精的玻璃瓶中,迅速回到長沙請賞。
何鍵看罷白骨,大喜,當即向蔣介石通電報喜。蔣介石亦大喜,自以為戰勝毛主席有望了。
然而,那些一心要挖毛主席祖墳的人,卻自掘了萬劫不復的墳墓!想出挖祖墳這樣卑鄙手段的蔣介石、何鍵之流失一敗塗地自不待說。
1949年初夏,湖南和平解放,省會長沙古城,翻天覆地,人民群眾抬著毛主席的巨幅畫像,高呼“毛主席萬歲”,敲鑼打鼓,載歌載舞。毛主席舊居韶山沖人民在歡呼偉大勝利之際,向湖南省人民政府提出一個強烈的請求:“要嚴懲挖掘毛主席祖墳的兇手!”
湖南省人民政府主要領導非常重視此案,立即責令省公安廳立案偵察。省公安廳領導將這個重任交給了素有“老公安”之譽的李樹貴,並限期偵破,緝拿兇犯。
然而這是個難度極大的重案,時間跨度大,已經過去了17年,涉及本案的有關人員和知情人死的死,逃的逃,兇手是誰,現在何處,線索渺茫。
在李樹貴的啟發下,棄暗投明的國民黨原軍統湘站特務劉恢先和中統湘站特務組長劉德二人,反映了一條極其重要情報:挖掘毛主席祖墳的主犯是龔澍。
李樹貴梳理了省公安廳掌握的姓名為“龔澍”的名單,有三個同名人:第一個是土匪,後出家當了和尚;第二個當過國民軍排長,後解甲歸田;第三個是軍統特務頭目。據劉恢、劉德分析判斷,第三個龔澍可能性極大。但是,雙手沾滿共產黨人的鮮血的龔澍,自知罪責難逃,湖南甫一解放,他就人間蒸發,不知所蹤。
李樹貴詢問劉恢先:“龔澍有何特徵?”劉恢先想了一會說:“我們從未見過面,聽說他有個外號叫‘塌鼻子’”。劉德補充道:“龔澍是個瘦高個,雖是塌鼻子,鼠眼睛,左臉上有顆小黑痣,但顯得英俊幹練。”
李樹貴根據這一重要線索,查找了投誠人員名冊,並對他們逐一進行了走訪;又不辭長途跋涉,走訪前兩個龔澍,均一一排除。於是,李樹貴把目標集中在第三個龔澍身上。
李樹貴將情況及時向省廳領導做了彙報,省廳領導經過研究分析,指示道:要依靠人民群眾,先從查戶口開啟缺口。李樹貴晝夜不息,僅半個月時間就查找了大半個長沙城,但仍然一無所獲。
一天,一位戴鴨舌帽的老工人向一籌莫展的李樹貴反映了一個重要情況:“我遇上了一個‘塌鼻子’。昨天下午,我去南門外辦事,一個瘦高個兒正在小店買東西,頭戴一頂舊草帽,鼻子塌陷,鼻孔朝天,一對鼠眼忽閃忽閃的,說話嗡裡嗡氣。那人離開後,店主神秘兮兮地告訴我說:‘這個人叫“塌鼻子”,別看他現在這個怪模樣,以前可是威風凜凜的龔大隊長啊!’”
老工人提供的這一重要情況,立即引起了李樹貴高度重視。他決定到南門內外進行重點周密偵查。
9月的一個傍晚,李樹貴和助手們來到南門的一條幽靜的小衚衕中。經過打聽多戶人家,得知那個被人們叫做“大隊長”的人現在叫“龍寸”,就住在這個衚衕的一個四合院裡。小四合院共住了四戶人家,龍寸一家住後廂正房。
李樹貴周密部署,先查了四合院裡另外兩戶人的戶口,再查“龍寸”家。只見“龍寸”家門前坐著一胖一瘦兩個女人。李樹貴上前問道:“戶主到哪裡去了?”瘦女人彬彬有禮地答道:“他到外面作手藝去了。”李樹貴又問:“你們都是戶主的什麼人?”胖女人不耐煩地回答道:“妻妾唄!”
李樹貴趁助手向她們登記戶口之際,借上廁所為名,來到“龍寸”家屋後。一出後門,異常的現象引起李樹貴的警覺:一架樓梯搭在後牆上,樓梯上還留有新鮮的泥水痕跡。
李樹貴接著又查第四戶人家。這家戶主叫周琪,是一位郵電工人。查完戶口,周琪將李樹貴一行送出大門外,悄聲對李樹貴說:“龍家是新搬來的一戶人家,在這裡居住還不到半年。戶主龍寸平時很少和左鄰右舍打交道,也極少出門,只要有生人進院子,他就從後門開溜了。”李樹貴向周琪詳細瞭解“龍寸”的長相及特徵,得到進一步印證。
李樹貴將調查的情況向省廳做了彙報,省廳領導當即指示速戰速決,趁龔澍還未產生懷疑之際,一舉將其抓捕歸案。
從“龍寸”家調查歸來的第三天晚,半夜過後,長沙城中燈火熄盡,萬籟俱寂,李樹貴帶領12名全副武裝的戰士,悄無聲息地來到“龍寸”家,圍了個水洩不通。
李樹貴上前去敲門,開門的是胖女人,她一見李樹貴,嚇得連退兩步,隨後很快鎮定下來,滿臉堆笑:“解放軍同志辛苦了!請進屋坐吧!”又是搬椅子,又是倒茶遞煙,顯得十分熱情。李樹貴擺手說:“不用,不用!”邊說邊向房中衝去。
李樹貴剛要掀開門簾時,只聽裡面發出小便入馬桶的“嘀嘀嗒嗒”響聲。顯然,這是狡猾的“龍寸”在演了“金蟬脫殼”的把戲。李樹貴和戰友立即拔出手槍,打起電筒,箭步衝到後院,發現一個身著單衣的瘦高男人正在爬梯越牆。
李樹貴衝上去,將其抓住,大聲喝問:“你是龔澍嗎?”
那人轉過臉,塌鼻鼻翼扇動幾下,眼露兇光,大聲回答:“本人是龍寸。”
李樹貴厲聲喝斥道:“龔澍改龍寸,還裝什麼蒜?”
龔澍見大勢已去,只好垂頭喪氣地說:“我是龔澍。”
李樹貴掏出逮捕證,厲聲喝道:“你被逮捕了!”
龔澍癱倒在地,發出絕望的嘆聲:“報應啊,報應!這都是天意啊!”
1950年4月14日,湖南省法院在長沙召開萬人公判大會,龔澍被依法執行槍決。
1959年6月25日,毛主席回到闊別32年的故鄉。6月26日,他去到父母墳前拜祭。隨行的湖南省公安廳的負責人向他彙報了國民黨反動派挖他祖墳的事。毛主席先是一臉嚴峻,隨後表情平靜地說:“國民黨真是荒唐愚蠢啊,我們共產黨人是徹底唯物主義者,根本不信什麼風水,但生我者父母,教我者黨、同志、朋友也,還得承認。”當聽到挖他祖墳的龔澍竟是殺害無產階級革命領導人郭亮的元兇,已被公開處決時,高興地說:“罪有應得!”
據毛主席身邊的警衛員張耀祠回憶,有一次,毛主席看韶山縣誌時,感慨道:“蔣介石要挖我的祖墳,這是失民心嘛。失民心者失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