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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時間,社群團購買菜掀起了不少波瀾。其實論起團購,能買到手的何止是商品,甚至連官都可以團購!這看似荒唐的事情,就真實發生在大清朝。

清朝給錢就可以買官,在中國歷史上可以說絕無僅有。當然,直接說“買”太露骨了,那就婉轉一些,說是“捐款授官”——向朝廷捐錢,朝廷授一個官職以示答謝,所以被稱為“捐官”,實際上就是出售!除了八旗下人、漢人家奴、優伶皂隸等“賤籍”不得捐官外,一般人只要有錢,都可以買到官職。而且價格公道,錢少買小官,買虛銜,錢多買大官,買實缺。如果直接繳納現銀,只要先繳滿八成,就可以提前得缺,不用虛銜空等。

捐官靠的是什麼?廢話,當然是錢,有錢就行,童叟無欺!於是,大量有錢而無能的人,如財主少爺、紈袴子弟,即使是酒囊飯袋,都可以捐個官做。魯迅先生在《各種捐班》一文中就譏諷了那些靠錢買官的財主少爺:

“清朝的中葉,要做官可以捐,叫做‘捐班’的便是這一夥。財主少爺吃得油頭光臉,忽而忙了幾天,頭上就有一粒水晶頂,有時還加上一枝藍翎,滿口官話,說是‘今天天氣好’了。”

有個米商捐官的故事,很能說明只要有了錢就能由商變官。滇南某米商因擺攤售米時沒來得及給縣典史這種芝麻官都算不上的無品階雜官讓路,結果捱了一頓揍。米商憤憤地問過路人:“這個父母官是什麼科甲出身?為什麼這麼威風?”過路人答:“他是個銅進士出身。”米商又問:“銅進士為幾甲?”過路人答:“只不過是銀子科,三甲罷了。”銅進士、銀子科,是嘲諷這個典史的官是花錢買的。

米商聽到拿錢可以買官,卻是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就說:“我也有銀子呀,豈能甘心受辱捱打!我也要買官!”於是帶錢入京,也同樣捐了個未入流的官,被分配到京南某地。

也不是所有捐官的人都像米商那樣一下子就能拿出現錢,一些缺錢但又想捐官的人就想方設法弄錢,有的賣掉家產,有的向親友借錢,有的錢少先捐個價廉的小官,然後在任上撈錢再捐大官,也有一種非常有趣,就是幾人搭夥湊錢,和現在的團購差不多。

漢口有兩個要好的小販想捐官,但每人各捐一官的錢不夠,於是就商量好先捐一個官職給其中一人。在湊得的三千兩銀子中,甲佔大頭出了七成,乙出三成,於是捐的官給了甲,乙則當了甲的看門人,也可以收收門包。

紹興有位遊民也想捐官,但錢不夠用,就與四個朋友商議湊錢“團購”買官,得官後撈多少按捐官時的出資比例分成,就像股份制公司一樣。捐得的知縣一職由那位遊民擔任,其他四人也分別做了他的師爺與長隨。有人作詩詠此五人捐官事:“大掉槍花真苦心,群英會計一何深。捐官結得五人義,獲利平分十萬金。”

更加搞笑的是,有些人不但自己捐官,還為未成年的兒孫捐官,襁褓之中的小孩子已是品級頗高的候補官了。《老殘遊記》的作者劉鶚就在日記中寫到,他有個友人說過:“如果我有了錢,就花上十六萬捐個三品京堂。”有人問:“如果還有錢做什麼呢?”友人答:“為子捐京堂,為孫捐京堂。

這些捐官者肯花大錢捐個官做,目的當然不是為人民服務,是因為他們知道“遍天底下買賣,只有做官的利錢最好”,做官是真正一本萬利。有個富商捐了個知府,就對身邊的人說道:“經商獲利雖多,但終不如做官獲利優厚,而且當商人也不如當官體面,所以我才棄商捐官。”

由於捐官者以發財為目的,併為此投下血本,因而一旦當了官便貪婪如虎狼,既要在官任上將捐官時借的款還清,又要為以後捐官積儲。此中道理清代皇帝也非常清楚,道光帝曾經說過:“我最不放心的是捐班,他們素不讀書,將本求利,廉之一字,誠有難言。”

既然那麼多人要買官,有權力賣官者自然就把手中官職換成白花花的銀子。最有名的就是晚清慶親王奕劻,他所賣的官不可勝數,“各官皆有價目,非賄不得”,時人譏之為“老慶記公司”。御史蔣式瑆在參奏奕劻父子時稱其“細大不捐,門庭若市”。門庭若市,正是“老慶記公司”把官場變為市場的生動寫照。

“老慶記公司”賣官,還以其官職大小、可撈油水程度來定價格。有個想求赴歐洲使臣的官職,行賄後對親友說:“慶王讓我當使英使者了。”親友問他:“你花了多少錢?”他答出了這麼多。親友一聽便說:“英使價高,你花的錢只夠當出使比利時或義大利使節。”果然,後來他被任命為義大利使節。奕劻賣官有時還看買主是誰,有的買主可能要提價。郵傳部尚書空缺,奕劻示意眾人,此缺當售銀三十萬兩。實業家盛宣懷要買,奕劻說別人三十萬可以,你就非六十萬不可。後來經盛宣懷活動,奕劻總算答應說:“那就三十萬吧,但須交現金,不收他物。”

奕劻接受賄銀時厚顏無恥,常常是行賄者用紅紙封裝上銀票,當面呈交,並說:“請王爺備賞。”奕劻接閱後說:“您還要費心。”說畢塞進坐墊下,一場交易就算成功。奕劻將受賄得來的許多錢存入外國銀行,蔣式瑆參奏說:“奕劻將私產一百二十萬送交東交民巷英商匯豐銀行收存。”對此,慈禧曾派左都御史清銳、戶部尚書鹿傳霖與蔣式瑆一起去匯豐銀行北京分行“徹查”,但奕劻早就收到慈禧心腹太監李蓮英的密報,將一切證據消滅,這行人當然什麼都查不出來。蔣式瑆還捱了一輪訓斥,然後被罷官。為此,蔣式瑆對官場心灰意冷,卻與幾位同事一起搞了京師電燈公司,並且順利發電,結束了古老北京城無電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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