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北上廣的年輕人,都租過房。
張馨予在《火星情報局》裡吐槽自己北漂的時候,和房東提要求,房間必須有個獨立的衛生間,結果搬家那天驚到了:不到10平的臥室裡,共存著一張馬桶一張床。
馬桶就和床並排挨著,一個翻身上廁所,一個翻身繼續睡。
這個畫面感很有喜感,但在北京非常常見,至少我見過某房產中介為了省地方,將廚房和廁所弄到一個房。
北京房價高,寸金寸土導致房間利用率高到捉襟見肘的地步,這也不算什麼問題。最大的問題是,陌生的男女被迫混住在一起,這就非常尷尬了。
不知道哪本無良的雜誌寫過,陌生男女同處一室,發生關係的機率是90%,北漂這麼多年來,我倒沒見過有誰和合租室友一起睡覺,但見過隔壁次臥的女孩,每天領不同的男生回來過夜。
有一年我陪女友找房,在58同城上竟看到一個房東直租,我倆眼睛立馬亮了,一小時就奔往了出租房。結果發現出租的只是一間臥室,一位30歲左右的男士住在那兒。我朋友一頭霧水,問到底哪間屋子出租呢?怎麼都住滿了。
男士一臉油膩湊上來,就這間。
我朋友一萬個不解,我住這兒,您住哪兒呢?
男士的笑意味深長,和我住一起,平攤房租。
我拉著朋友就衝下樓了,覺得這男的八成是個白日做夢,沒想到半路他竟然又給朋友發簡訊,說可以肉償。
變態是真的變態,但是也折射了一個都市租房的潛規則,也許真的有女生願意肉償,和陌生男人住在一間房裡。
不管怎麼說,沒有和陌生異性一起住過,就不算真北漂。
我曾經合租過一個3居室,因為常年加班的緣故,從來沒正面遇見過鄰居,所以也不知道鄰居長什麼樣。
有一個週末,我心情大好,在廚房煮東西吃,突然一個長像喬杉的男生過來問我做什麼好吃的。
我這才知道這位就是我鄰居。
這位鄰居不僅長得神似喬杉,而且也擁有東北人的熱心腸,自稱是在遊戲公司上班,還說要推薦我去他們公司做前臺。
心高氣傲的我對前臺不敢興趣,也對把年輕小姑娘都視為花瓶角色的直男頗為反感,所以對他態度很冷淡。
喬杉大哥不死心,經常來廚房晃悠,沒事兒搭幾句訕。最辣眼睛的是,他特別鍾愛穿浴袍,一個東北胖爺們穿得非常絲滑,看著富貴又性感,如圖:
抱著非禮勿視的心態,我見他遠遠走過來,就退避三舍,自動滾回臥室。
深居簡出了大半年,後來他媽竟然從東北趕了過來,每天為他做飯忙活,最後竟然把我的鍋碗瓢盆都收到他的壁櫥了,導致有一個週末我突然想做飯,發現廚具沒了。
東北阿姨一點點蠶食了我的廚具後,我就搬家了,從此再也沒見過喬杉,不知道他現今如何了。
和異性合租最擔心的地方,就是公用衛生間。
好在我的鄰居都是規規矩矩宅男,生活中也沒發生過任何衝突。倒是我有個朋友,他的隔壁是一位腦癱大哥,大哥和別人打架的時候腦中風了,搶救過來後有了語言功能障礙症,不斷地重複著倒下前的最後一句話”SB、SB、SB……”,再也不會其他詞語。
朋友住久了,知道這腦癱大哥有語言障礙症,腦子裡想的是:“早上好”,嘴上卻脫口而出的是“SB”,怪可憐的。但是新搬來次臥的哥們卻不知道,他在去衛生間時候,碰到腦癱大哥出門,腦癱大哥嘴一抽抽,自動迴圈起了“SB、SB、SB……”,哥們怒了,立馬回嘴“你丫才SB”,然而因語速沒有腦癱哥唇抖速度快,就乾脆上了手,將腦癱哥打上了救護車。
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住在一起,有可能會發生衝突。但是連線他人也能給自己帶來巨大的受益和幸福感。
我們大腦的神經迴路決定了,我們終身都在渴望獲得他人的尊重、認同和愛。有時候父母都不曾帶給我們的感受,一旦逃離了家鄉,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反而能獲得獨立和受尊重的感覺。
至少當你被裁員了,帶著苦悶熬夜打遊戲轉移注意力,鄰居也不會像父母那樣不斷苛責你,催你早點睡覺,或者罵你不思進取,甚至有時會慷慨將水果分享給你。
當然大城市也有大城市的殘酷。
在家庭或是一個利他的情境下,人們會考慮按需分配;在朋友關係中,可能是平均分配;而在完全競爭型的關係中,則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在擠地鐵的時候,尤為明顯。
合租了這麼些年,也見過不少情侶。有些人很反感和情侶合租,大約嫌他們雞飛狗跳。
大城市雖然分手率高,但談戀愛也容易,人口基數大,幾千萬人,就算用同一個社交軟體,總能劃到不同的人。而小城鎮則不能比,我的同學在探探上加了一個人,見面發現竟然是高中同學。分手後,又和新男友奔現,發現新男友竟然是前男友的初中同學。
小襪在談戀愛這點,無人能勝出其右。外賣騎士,快餐收營員,咖啡店店員,都是她談過的男友。
北漂的這些年,我的包容心更強了。來北京前,我是一個談性色變的大齡處女,認識小襪後,我已經變得比李銀河還李銀河,我為小襪們感到開心。她們的勇敢和快樂,是小鎮青年所不曾體會的,在小城小鎮,女孩一次同居經歷,等同於離異婦女,那是大打折扣的。她的個人價值,就這樣被社會評價給了一個掛科的分數。
戴維·邁爾斯說,對於人類任何一種行為的考察,例如性行為,都無法在邏輯上指出何謂"正確"的行為。如果大多數人沒有表現出某種行為,這並不意味著它就是錯誤的行為。即使大多數人表現出某種行為。那也並不意味它就是正確的。一旦我們從對事實的客觀描述偏轉到了對“應該如是”的說明陳述時,我們便把自己的價值觀納入了其中,形成了自然主義的謬論。
在北京,我有幸旁觀了各種偏見、攻擊行為、吸引和親密、利他、衝突與和解。
雖然早已結束了租房生涯,但是租房的經歷是非常有意義的。
一所房子,被切割成3居室或者4居室,平均每年都要換一茬新的租客。你的生活習慣,沒有人評頭品足。你所在意的形象,在他人眼裡一文不值。
對自我形象少關注一些,多注意培養自己的才能,畢竟後者會給你帶來更大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