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以來,美聯儲的貨幣政策吸引了所有人的關注。一方面,美聯儲的決策轉變非常有意思從加息週期進入了降息週期;另一方面美聯儲的內部分歧一直很大,即使降息仍然表現鷹派,點陣圖的分裂也非常明顯。而其實美聯儲之所以決策如此困難,也是面對了很艱難的處境。
一、美聯儲政策為何畫風突變?2019年初到現在,美聯儲的貨幣政策實際上十分的扭曲,要知道2018年12月美聯儲剛剛進行了一輪加息,並且在2019年上半年,依然認為應當進行加息。而在2019年6月開始美聯儲的畫風突變,甚至在7月份進行了一次降息。7月9月降息後,美聯儲都否認了降息週期的開啟,但是卻在10月份開始了資產負債表的重新擴張。
第一,美國經濟形勢突變。
實際上我們看到從2017年開始,美國經濟的製造業PMI就開始向下出現拐點,這就意味著經濟增長的動能已經開始衰減,但是由於特朗普的稅改刺激美國經濟延續了之前的強勢增長,2018年經濟仍然保持強勢,這種慣性持續在2019年年初表現,對美聯儲的判斷進行了誤導。
但實際上從2017年開始,確實已經是世界經濟週期的拐點了,同時期中日歐等主要經濟體都開始了經濟增速的明顯放緩和經濟下行壓力,因此,美國到了2019年6月,各種資料就已經開始逐步明顯下滑。8月份美國製造業PMI也首度低於50的榮枯線,證明經濟確實已經開始進入下行軌道了。
第二,金融市場的壓力。
特朗普的稅改計劃,雖然準確的抓住了美國經濟的痛點,但是在美國金融市場過度繁榮的狀況下,並沒有對經濟實體進行支援,反而推動了美國股市的進一步泡沫擴張。因此6月份時美國股市開始動盪,因為回購再也無法繼續支援美股的上升了可以說這時美股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節點,如果美聯儲不及時降息,可能下跌就會出現。
7月份美聯儲在市場的壓力下降息,但同時聲稱這是一次中期調整,降息週期並未開啟,因此被稱之為鷹派降息。鷹派降息之後,美股出現了較大幅度的下跌,這讓美聯儲突然意識到美國股市的風險,可能遠超大家的估計。這也是為什麼9月份美聯儲再次降息的原因,因為如果不降息,可能美股的崩盤就提前出現了。
二、美聯儲的分歧為何越來越大?第一,降息還是不降息?
剛才說的,鑑於經濟的持續下行和美股市場的壓力,美聯儲似乎必須降息,但是從歷史經驗中我們可以看到,美聯儲一般採取的干預措施,還要在相對靠後的時間點。也就是說這次降息實際上是提前了的。在這樣早的時間降息,美聯儲也相當為難,因為如果不及時降息,美股的風險可能爆發在即,但是現在降息有可能讓美股的風險繼續升高。
我們看到2000年和2007年的例子,都是美聯儲提前進行干預,利用降息維持風險暫時不爆發,但是最終都導致了風險泡沫的繼續升高,未來衰退來臨時,對經濟進行了更大的衝擊。這也是美聯儲鷹派理事們秉承的觀點,我們不能說這樣的觀點是錯誤的,而且這樣的觀點還相當有依據,因為在降息之後,美股確實與經濟實體更加的背離了。
第二,經濟到底是好是壞?
另一個讓美聯儲擴大分歧的方面來自於對經濟的認知。實際上現在美國經濟的情況確實非常矛盾,一方面勞動力市場仍然保持了3.5%的歷史低位失業率,似乎證明經濟增長仍然強勁,但是薪資上漲和製造業PMI卻顯示經濟已經陷入了困境,很快將迎來拐點。
同時,按照美聯儲一部分理事的看法,現在的降息並沒有必要,並且應當加息來對風險進行管控,停止縮表程序也是迫於市場壓力無奈的舉動。但是9月下旬美國銀行系統突如其來的流動性危機卻敲響了金融風險的警鐘,讓美聯儲必須重新擴張資產負債表,注入了超過5000億美元的流動資金。
三、美聯儲政策何去何從?第一,降息週期可能已經開啟。
雖然在7月和9月的降息之後,美聯儲都否認了降息週期的開啟,但是鮑威爾的講話仍然保留了利率下行的通道。我們可以看到9月下旬的流動性短缺過程中,紐約聯儲的回購長期處於供不應求的狀態,似乎證明美國經濟情況比預想的要糟糕,這帶來了資產負債表的擴張,也將美聯儲議息會議的決策向寬鬆角度傾斜。
同時9月份資料的繼續下行也讓美聯儲理事們的傾向性更加明顯。服務業PMI顯著下滑,迅速達到了50以下,同時薪資增速仍然停滯。雖然已經進行了兩次降息,但是市場對這樣的寬鬆舉動並不賣賬,未來的降息週期開啟,還是大勢所趨。
第二,更極端的流動性釋放。
為期將近一年的資產負債表擴張,吸納了大量的短期債券,但是在明年二季度之後,按照紐約聯儲的模型分析,衰退風險進一步加大,這時降息應當已經維持一段時間利率,接近於0的標準,那麼美聯儲會做什麼來進一步支援經濟呢?
可能我們從國際市場上能找到一定的答案,因為歐日市場長期開展了負利率,並且還擴張了量化寬鬆規模,在這樣流動性氾濫的基礎上,任何寬鬆政策的邊際效應都在下降,為了能夠有效支撐市場,只有非常極端的方式才能夠釋放出來充足的流動性和預期。這就是說進一步的量化寬鬆已經在路上了,甚至我們還可能看見美國曆史上首次的負利率。
綜上,今年美聯儲的政策十分糾結,實際上原因來自於美國經濟的矛盾,美聯儲政策受到了市場的兩難壓力導致前後政策標準並不一致,而且內部的分歧逐步擴大。在經濟下行壓力逐步增加的背景下,未來的寬鬆手段可能會趨於更加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