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咸寧年間,姑蘇城裡有個名叫蒲香雪的女子,從小就沒了爹孃。家境寒貧而一直單身的叔叔將她養大成人,還未來得及給她許下一個好人家,就因突然染了重病不治而亡。
叔叔突然病亡,沒有錢的香雪在無奈之下,就賣身求人將叔叔妥善安葬。此後,香雪就被迫過起了紅塵生活。這種日子過了幾年後,已經二十三歲的香雪對此厭惡極了,攢了一些銀子的她,就想請人保她脫籍從良。
蒲香雪為了穩妥起見,思來想去後決定去縣衙,請父母官縣太爺為自己做主,好贖身過正常百姓的生活。然而,讓蒲香雪沒有想到的是,她一到縣衙,就遇到了把門的差役向她索要銀子。
蒲香雪見縣太爺心切,就想拿出銀子給差役,卻被從門裡走出來的另一位差役給攔住了。這位名叫李善虎的差役勸索要銀子的差役道:“張頭兒,放她進去吧,一個弱女子哪有什麼閒錢呀!”隨即,他拉住張頭兒,給蒲香雪遞了個眼神,將她放進了衙門。
見香雪往衙門走去,對張頭兒說了幾句好話的李善虎趕緊追了上去,攔住香雪說:“姑娘,你獨自一人來衙門,可不是個好事呀!”蒲香雪找縣老爺為她贖身心切,就說:“不要緊,我不是什麼錢財官司,多謝您的關心!”
李善虎還想對香雪說些勸慰的話,可急著去見縣老爺的香雪,向他道謝後,只管自己急急地往衙門裡走去。見到縣尉後,香雪遞上訴求狀紙,說明了來意。
然而,讓蒲香雪沒有想到的是,堂上的縣尉和師爺早就聽說過她的大名,見了美貌如花的她,當下就盯著她,上下打量不停。縣尉得知香雪來求他幫她贖身,大字不識一個的他,一邊裝模作樣地看狀紙,一邊思量如何將蒲香雪據為己有。而讓縣尉沒有想到的是,他身旁的師爺,和他一樣也正在打著蒲香雪的主意。
半晌後,縣尉有了個主意。因為蒲香雪要贖身從良,需要找一個男子嫁了過日子,他就對香雪說,當堂就有幾個合適的人,讓香雪看看堂上的差役,有沒有中意的。如果有,就由他做主,當堂就能把給她贖身的事辦妥了。
一把年的紀師爺一聽縣太爺的話,趕緊上前作揖說:“老爺,奴才還沒有成家,求老爺成全我和香雪姑娘吧!”心存鬼胎的縣尉一聽,心想:“你小子倒是有眼力,不過得先問問香雪,再作道理。”就裝模作樣地問香雪。
不料,早就看出師爺不正經的香雪當堂就拒絕了。縣尉讓她再看看其他人,香雪環顧四下,連連搖頭。縣尉見狀,呵呵笑了,說:“這個不成,那個也不成,不如就跟了老爺我吧!”
“大老爺呀,官不佔民妻呀”!蒲香雪聽了,嚇了一跳,趕緊求饒。縣尉被當場拒絕,氣得坐回了原座,一時沒有了情緒,也不知如何才好。
就在這時,堂上一個差役報告說:“老爺,李善虎新近沒了妻子,正想找個伴兒。”縣尉聽了,心中暗想:“李善虎老實人,心善好欺,不如把香雪賞給了他,日後我還有機會尋歡。”於是,縣尉就將李善虎喊上堂來。
蒲香雪進衙門時已經見過了李善虎,並且得到了他的幫助,覺得他是個忠厚人,就點頭同意了縣尉的這個安排。當下,心裡有了小九九的縣尉,就讓李善虎領著蒲香雪回家去了。
幾天後,縣尉以讓李善虎去外縣送公文為由,將他支出了家門。當天晚上,縣尉就拎了一壺酒,偷偷地溜出了衙門,向李善虎家摸去。讓縣尉沒有想到的是,他的師爺卻早先於他,躡手躡腳地摸到了李善虎家,見到了蒲香雪。
蒲香雪知道師爺是來者不善,就動著心機和他周旋起來。師爺見香雪沒有攆走他,心裡正得意之時,忽然傳來敲門聲,接著傳來了輕輕地呼喊聲。
屋內的師爺和香雪一聽是縣尉熟悉的聲音,當下都嚇了一跳。師爺怕被縣尉撞見自己,趕緊要找後門逃走,可香雪告訴他家裡沒有後門。師爺慌不擇路下,就讓香雪掀起灶頭上的大鍋,自己藏進了灶堂裡後,讓香雪將大鍋坐了上去。
香雪一邊應著聲,一邊去開了門。縣尉進門後就笑嘻嘻地說:“香雪姑娘,大老爺我給你辦的這件事好不好呀?你該怎麼謝我呢?”
蒲香雪知道縣尉的登門不懷好意,但她裝作不懂,說:“老爺,等當家的回來後,我們一定登門叩謝!”
縣尉見香雪裝糊塗,哪裡肯定放過這個好機會,就從懷裡取出帶來的酒,要香雪陪他猜拳喝酒。香雪無奈,只得磨磨蹭蹭地應付著。
再說被安排外出送公文的李善虎,其實早就看破了縣尉的“調虎離山”之計,他裝作領了任務,出了城後,在城外待到天黑,就調頭往家裡走來。
夜裡到家時,李善虎輕手輕腳走到家門口時,聽見屋裡有人在猜拳喝酒,登時氣得火冒三丈,衝上去就砸門大喊。
蒲香雪知道是丈夫李善虎回來了,當下就有了主意。見縣尉已經喝得有些迷糊了,趕緊說是李善虎在外敲門。不料,縣尉並不相信,還裝腔作勢地問外面是誰,當他知道真的是李善虎回來了,嚇得趕緊鑽到了床下。
李善虎氣沖沖地進屋後,就要四處找人,蒲香雪卻不動聲色地向他遞眼色,向他傳遞了有兩個壞蛋藏在屋裡,並且所藏的地方。李善虎領會了香雪的意思,看了看桌上的酒壺,隨即就有了主意。
他一把抓起酒壺,說要把酒燙一下,喝點酒解解乏。說著,就順手抓了一把乾柴,點著後塞進了灶膛裡。
躲在灶堂裡的師爺早就憋不住了,但縣尉一直不走,心急的他被李善虎點著的柴火煙燻火燎,只得頂開鍋爬了出來。李善虎見狀,抓起一根木棍,抬手就打。師爺被打得“哇哇”亂叫,趕緊跪下求饒。李善虎好不容易逮住機會了,哪裡肯罷手,直打得師爺抱頭亂竄,一頭向床下鑽去。
躲在床下的縣尉早就聽見了外面的動靜,聽著師爺“哇哇”的慘叫聲,嚇得渾身發抖。見師爺突然鑽進了床下,縣尉心裡又是一驚:“完了,完了……”
這時,只見李善虎舉著木棍直往床下一通亂搗。這通亂棍直搗得床下的縣尉和師爺受不了了,只得縮頭縮腦地從床下爬了出來。趁著混亂,縣尉和師爺奮力往門邊溜,誰知蒲香雪早就把住了大門,對二人一通呵斥。
李善虎也緊追過來,要拉住縣尉和師爺到街上去評理。縣尉哪裡丟得起這人,師爺趕緊抱拳大聲喊道:“李班頭呀,李大哥,我們是給你們賀喜來的,你可別誤會呀!”
“啊!兩位老爺真是來道喜的嗎?”李善虎明知故問,見縣尉和師爺點頭如搗蒜,“那好,你們的賀禮呢?”
“這……”縣尉和師爺不約而同地為難起來。二人墨跡了半天,師爺從身上摸出十兩銀子來,縣尉磨蹭了好一陣子,才掏出五兩碎銀。二人一前一後遞給李善虎收了,李善虎收著銀子,回頭看了一眼蒲香雪。
香雪趁機遞了個眼色給李善虎,李善虎明白她的意思,就衝著縣尉和師爺吼道:“兩位大人的賀禮真不少呀,明兒個我去衙門向老位大人回禮吧!”
“可別介呀!明兒我們再給您補二十兩銀子……”不等師爺開口,縣尉搶先承諾了。
李善虎見差不多了,這才將縣尉和師爺趕出了家門。等縣尉和師爺走後,屋裡的李善虎和蒲香雪這才“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此後,夫妻二人歡歡喜喜地過起了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