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10月,張靈甫率領的國民黨軍74師在漣水地區向粟裕率領的中國人民解放軍華中野戰軍發起進攻,史稱“漣水保衛戰”。雙方戰鬥了14個晝夜,最終解放軍還是放棄了漣水城,國民黨陸軍中將李延年曾得意地說:
“有10個74師就可以統一中國。”
面對如些高傲而又狂妄的國民黨74師,陳毅和粟裕為了能夠戰勝這個強敵,開始聯手作戰,在作戰中逐漸佔據了上風。於是,蔣介石派出了8個整編師的兵力,要和陳毅、粟裕在山東解放區臨沂進行決戰。其中,也包括了被蔣介石指定為國民黨軍隊典範的張靈甫的第74師。
氣勢洶洶的張靈甫帶著74師一路步步緊逼,然而,陳毅、粟裕並沒有和張靈甫爭一日之短長,而是決定主動放棄臨沂北上。陳毅不準備打74師也是有原因的,在後來他曾經詼諧地解釋說:
“我們當時沒有動他(張靈甫),是準備把豬養肥了再殺,油水會更多一些。”
孟良崮戰役經要圖
粟裕找出的第三條路:進山轉圈蔣介石把最大的賭注押在了陝北和山東地區,僅在山東戰場就陳兵了45萬人,國民黨軍的五大主力部隊就有三個集結於此,蔣介石告訴他的學生們說:
“山東問題解決了,就等於全國問題解決了十分之六。”
這次蔣介石吸取了以往的戰鬥教訓,改變了戰略戰術,下令每天只以平均6公里的速度向北推進,採取了“密集靠攏,加強維繫,穩紮穩打,逐步推進”的作戰方針,也就是所謂的“硬核桃加爛葡萄”戰術。
從一開始,蔣介石就把陳毅和粟裕推入了十分被動的境地。
從兵力上,敵方有45萬人,解放軍華東野戰軍僅有27萬人,兵力對比幾乎是2比1。從武器裝備上,解放軍還基本是小米加步槍,而敵方已經是清一色的美式裝備,雙方几乎沒有可比性。再從人員構成和訓練程度上看,解放軍的27萬人當中,少部分是剛撂下鋤頭就扛起槍的新兵蛋子,還有少部分是剛脫下國民黨服裝就被收編的俘虜,就連原先的山東野戰軍、華中野戰軍的大部分官兵也都沒有經過正規化的訓練。國民黨74師中上級軍官都是訓練有素的黃埔軍校畢業生,全軍上下接受美國軍事顧問團的特種訓練。而陳毅卻是軍校的落榜生,後來雖說在黃埔軍校武漢分校工作過一段時間,但只是做了一點文書的工作。粟裕就更別提了,一天也沒有在軍校上過,純屬是靠自己的指揮天分自學成才。粟裕大將
擺在陳毅和粟裕面前的似乎只有兩條路可走:
第一條路:與氣勢洶洶的國民黨軍進行決戰,這正是蔣介石和張靈甫夢寐以求的。第二條路:就是讓國民黨軍滾動過來,解放軍北渡黃河,夾著鋪蓋離開山東,而這又正中了蔣介石的下懷。此時的陳毅和粟裕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粟裕站在地圖前苦思冥想,他要為華東野戰軍的20多萬戰士們找到第三條出路。
粟裕決定帶著部隊在沂蒙山區或東、或西、或南、或北來回行走,誘使敵人在一個月內往返行軍了一千公里以上,拖得敵人疲憊惶惑,這也許是被國民黨軍隊逼出來的第三條路,擔任國民黨第一兵團司令的湯恩伯把這種戰術叫做“山大王戰術”。
前線指揮作戰的粟裕
在山區創造和尋找戰機時的東奔西跑,被陳毅稱作“耍龍燈”,他面對蒙山沂水七十二崮的風光時,詩興大發:
“臨沂蒙陰新泰,路轉峰迴石怪,一片好風景。七十二崮堪愛,堪愛,堪愛,蔣軍進攻必敗。”
湯恩伯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看到了陳毅寫的這首詩,氣得直跺腳:
“不消滅陳毅、粟裕,我就不是湯恩伯。”
粟裕決定打張靈甫的74師華東野戰軍的部分官兵對這種“光走不打”戰術也是十分費解,此時的粟裕在大腦中高速運轉著作戰的多種可能性方案,他最初決定殲滅位於敵人右翼,且比較暴露的國民黨第7軍整編第48師,並且下達了作戰命令。
開弓已經不可能再有回頭箭了,華東野戰軍各個縱隊也開始行動了起來,通往各縱隊的電話線都已經撤完。
解放軍戰士
然而,一個偶然的因素讓粟裕改變了作戰計劃。
原來,就在部隊準備開始向沂水方向移動的時候,解放軍得到了一個訊息:“敵人已經全線出擊,而實力最強的74師也已經出動”。
粟裕靈機一動,感到機會來了,他臨時更改了作戰方案,決定全力合圍國民黨主力王牌軍74師。
從軍事上來看,粟裕的這一決策或許是犯了兵家大忌,按照一般的打仗原則,應該是先打實力較弱的敵人。當陳毅聽了粟裕的決定後,興奮地把帽子摔在桌子上說:
“不走了,就打74師。”
陳毅還特意給粟裕的這種戰鬥打法取了個名字,叫“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
粟裕、陳毅
1947年5月13日晚上19時多,華東野戰軍第一縱隊開始在國民黨74師與25師之間穿插,就在第一縱隊向縱深前進時,竟然與國民黨74師不期而遇。只不過74師在山崗上,第一縱隊在山坡下,兩軍相向而行,直線距離不足百米。
兩支敵對軍隊同時在一個山上行軍,成為了戰爭史上的一大奇觀,同時也差點讓粟裕的計劃泡湯。
“當時,假若74師喊一聲口令,或者是引誘對方開兩句玩笑,哪怕是向對方照一下手電,那麼今天孟良崮戰役的結局恐怕誰也不敢妄下結論。但有一點很清楚,就是74師至少不會被解放軍包圍。”
張靈甫則以為這支部隊是他的國民黨友軍25師,從而讓他錯失了一個永遠不會再擁有的絕佳機會。
孟良崮戰役
孟良崮戰役打響5月14日,孟良崮戰役的槍炮聲正式打響,參謀人員告訴張靈甫:“解放軍要對74師實施包圍”。
張靈甫毫不在乎地說:“不要大驚小怪,八路軍想要一口吃掉74師,他們不但不敢做,恐怕想也未必敢想”。
在張靈甫看來,解放軍攻打74師,反而還是一件好事,他的考慮是:
“以我張靈甫為誘餌,吸引住解放軍的主力部隊,有利於國民黨軍隊的四面夾擊。”
張靈甫看了看周圍的地形,便決定退守孟良崮。然而,這個決定卻是張靈甫在這次戰役指揮中所犯的最大失誤。
但張靈甫也給自己留了後手,一旦孟良固有什麼不測,他們還可以撤退到垛莊。因為垛莊是74師設防的要點,是進攻沂蒙山區的交通要道和後方補給點,這裡有守避工事,還有強大的兵團。
張靈甫
戰場上的優秀指揮員的高明之處就在於“能夠先敵一步”,張靈甫所想到的後路,八路軍指揮員同樣也想到了。陳毅、粟裕、譚震林緊急發電命令:
“在魯南隱蔽待機的華東野戰軍六縱,星夜飛兵,飛戈北上,搶佔垛莊,並特地在電報上籤上“十萬火急”。”
張靈甫的74師被解放軍圍困,以及垛莊失守的訊息傳到南京總統府,蔣介石聽到後卻是亦驚亦喜。根據史料中的記載,當時由蔣介石口授,蔣經國記錄的一份電報,發給了顧祝同、湯恩伯和張靈甫:
“今已得知靈甫之74師被圍孟良崮,甚驚又甚喜,其驚之因是靈甫被困,隨時都有危險發生。其喜之因是靈甫給國軍尋找了一個殲滅陳、粟部於孟良崮的大好機會。
先命74師靈甫部堅守陣地,吸引解放軍主力,再調10個師之兵力增援74師,以圖裡應外合,中心開花,夾擊解放軍,決戰一場。”
張靈甫向蔣介石立下了軍令狀:
“我74師堅守孟良崮固若金湯,望校長放心,靈甫決心固守孟良崮,吸引解放軍。”
孟良崮戰役
孟良崮久攻不下,粟裕下令將縱隊統一指揮5月15日上午,解放軍主攻部隊依舊沒有取得太大的進展,然而國民黨的援軍已經離孟良崮是越來越近。
戰場上的形勢對解放軍越來越不利,整個戰局似乎在向著蔣介石佈置的“裡應外合,中心開花”的結局發展。心急如焚的陳毅再也坐不住了,他離開自己位於沂水西王莊的指揮部,驅車來到了粟裕的前線指揮所老君洞。
與陳毅同時坐不住的還有敵方的蔣介石,他親自飛往徐州督戰,並派出白崇禧和陳誠到臨沂指揮作戰。
戰鬥進入到了第三天,國民黨74師開始向八路軍發起整連、整營、整團的兵力反撲,解放軍的傷亡越來越大,陳毅對戰士們下達了死命令:
“現在要不惜一切代價把孟良崮拿下來,你們打掉一千,我給你們補充一千;打掉兩千,就給你們補兩千,誰攻上孟良崮誰就是英雄。”
反觀張靈甫的74師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的彈藥即將用盡,部隊中已經開始斷水斷糧,一支沒有後勤補給的軍隊必將不戰自亂。於是,張靈甫向同僚李天霞和黃百韜請求支援,但這兩人卻是百般推脫。
蔣介石十分清楚各路援軍對張靈甫的態度,在這危急時刻,他對增援部隊接二連三地下達了數十道嚴令。這無疑是將一把刀架在了那些還在縮頭觀望的國民黨將領的脖子上。
解放軍雖然突破了張靈甫堅守的一部分山頭,但是孟良崮仍然久攻不下,74師雖被解放軍包圍,而敵人的增援部隊又包圍了解放軍,危險的陰影正向解放軍壓來。
孟良崮戰役已經進展到了分秒必爭的階段,“裡應”的張靈甫多次中心開花,“外合”的敵軍增援部隊又輪番向解放軍發起衝鋒。
粟裕分析戰場形勢後認為:
“如果整個戰場沒有統一指揮,各自為戰,戰役的結局將很難預測。”
就在這最後的緊要關頭,粟裕進行了一次解放軍歷史上時間最快的指揮程式上的改革:“由葉飛統一指揮八路軍攻擊部隊第一、四、六、九四個縱隊,在16日拂曉以前發起總攻,攻上孟良崮把74師消滅”。
解放軍
取得孟良崮戰役大勝臨陣受命的葉飛被授權統一指揮各路縱隊,於5月16日凌晨一點發出總攻的命令,孟良崮戰役大決戰的時刻來到了。
曾經參加過孟良戰役的遲浩田上將後來曾寫過一首長詩,其中有一段描述了這一場景:
“最後的血戰驚天動地,孟良崮上,十萬勇士,百倍勇敢,千倍忠誠,向那敵酋盤踞的殘洞勇猛衝擊,血染的戰旗飛向那巍巍山頂。”
5月16日上午8點,蔣介石給湯恩伯發出了最後一道手令,隨後湯恩伯也給國民黨的增援部隊發出了內容大同小異的電文,要求他們拼死營救張靈甫,但是此時一切都為時已晚,張靈甫的74師大勢已去。
在昔日戰場上威風八面的張靈甫想到了他的愛妻和幼子,他給第四任妻子王玉玲寫了一封絕筆信:
“今日戰況更趨惡化,彈盡援絕,水糧俱無,我與仁杰決戰最後一彈,飲訣成仁。”
孟良崮戰役紀念館
寫在最後孟良崮戰役,中國人民解放軍華東野戰軍共殲滅國民黨軍整編第74師,以及第83師的一個團,共計傷亡約3.2萬人,而解放軍也傷亡了約1.2萬餘人。
關於張靈甫的死因,後人有許多種說法,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並沒有自殺成仁,而是被解放軍擊斃的。
孟良崮的戰役結束之後,經過上級的批准,華東野戰軍第六縱隊花了高價購買了一口上等棺木,將張靈甫的遺體就地掩埋。由於找不到國民黨的將軍服裝,戰士們只好給他穿上了解放軍的服裝,時任第六縱隊副司令員的皮定均說:
“戰死疆場的將軍,理應得到一份軍人的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