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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7月,我解放軍抵擋住了國民黨軍對解放區長達8個多月的猛烈進攻,國民黨軍減員約71萬人,實力大損,可用於一線作戰的兵力由1946年6月的117個旅,下降至85個旅,隨之我人民解放軍由戰略防禦轉入戰略進攻,國民黨軍被迫轉入戰略防禦。

在我軍轉入戰略進攻時,與胡宗南兵團在西北對峙的由彭老總統帥的西北野戰軍也隨之對其展開進攻。

7月,為調動胡宗南兵團主力北上,從而策應晉冀魯豫野戰軍一部挺進豫西,彭老總遵照軍委統一的戰略部署,指揮西北野戰軍第1、第2、第3縱隊及教導旅、新編第4旅共8個旅,於7月31日由綏德地區北上進攻國民黨軍晉陝綏邊區總部及所屬第22軍主力、西安“綏靖”公署所屬整編第36師第28旅等部駐守的榆林。

8月6日,我軍打響了榆林的第一槍,次日我軍清除了國民黨軍在榆林外圍的防衛力量,兵圍榆林城。因我軍缺少攻城火炮,加之榆林又城高牆厚,所以直到11日晚我軍都未能攻克榆林。

在此期間,國民政府統帥部一面令榆林守軍堅守待援,一面令胡宗南火速調整編第1、第29軍共8個旅自安塞、保安分路向綏德、葭縣方向疾進,另以整編第36師主力取捷徑馳援榆林,企圖一舉消滅我軍於榆林城下。

鑑於調動胡宗南部主力北上的目的已經達到,而我軍又未能攻克榆林,國民黨的援軍又即將到來,彭老總隨即果斷命令攻城部隊撤出榆林。

此次戰役,我軍共殲國民黨軍5200餘人。

榆林戰役

10月,黃龍、延清戰役後,胡宗南部受到重創,退守延安、甘泉等地,榆林周邊地區僅剩晉陝綏邊區總部指揮第22軍主力及保安部隊共9000餘人駐守,孤立無援。

為徹底解除我軍南下作戰的後顧之憂,防止我軍南下時榆林國民黨守軍趁機偷襲我軍,打亂我軍的南下計劃,彭老總決定趁此良機,率軍奪取榆林。

22日,彭老總命令第1、第3、第6縱隊及綏德軍分割槽部隊由綏德等地向榆林開進。但是,由於國民黨西北行轅副主任馬鴻逵部3.5萬餘人快速增援榆林守軍,故而我軍第二次攻打榆林未果,於11月16日撤圍。

此戰,我軍攻克榆林的計劃雖未成功,但卻也重創了榆林守軍和馬鴻逵部援軍,共殲滅國民黨軍6800餘人。

直至這時,在西北戰場上與彭老總統帥的西北野戰軍對抗的胡宗南兵團經過打擊雖還有二十九個整編旅近三十三萬多人,但戰鬥力卻已大不如前,對我西北野戰軍已經構不成多少威脅,反之還得時刻提防著我軍的進攻。

不久,胡宗南又聽從蔣介石的命令,從陝北、晉南戰場抽調整編第一師、第三十師、第三十六師、第六十五師組成裴昌會兵團,東出潼關、陝東南,配合劉峙兵團,打通隴海、平漢交通線,繼而火速增援中原戰場。

如此,西北戰場上的胡宗南兵團的實力更是進一步衰退,二十九個旅只剩下十七個旅可用於西北戰場上。

此時,胡宗南兵團整編二十九軍、第二十七師、第九十師集結在洛川、黃陵地區,作為機動兵團使用,用以北援延安,東援宜川,或是阻止我軍南下;整編七十六師第二十四旅的七十二團和陝西保安第六團駐守韓城和禹門口,用以阻止黃河以東的解放軍西渡;整編第七十六師第二十四旅駐守宜川;整編第十七師的十二旅、四十八旅和陝西保安第十一團駐守延安和維護延安到鄜縣的公路交通線;其餘則駐守銅川、三原等地。

而我西北野戰軍則在1947年冬第二次打榆林之後,主力集中在綏德、米脂、安塞地區休整,第二縱隊則集中在晉南曲沃的曲村鎮地區進行整訓,待命西渡。

彭德懷在開赴榆林前線途中

接下來該如何行動,就成為彭老總需重點考慮的事情。

此時,對於西北野戰軍接下來的軍事行動方向,野戰軍司令部的首長們有著三種想法:

其一、再攻榆林。

其二、西進隴東。

其三、南出關中。

首先攻榆林,榆林城高牆厚,沒有個把星期是絕對攻不下來的,而當時我軍極度缺糧,顯然是無力支撐起這樣的攻城戰的,故而再攻榆林自然不切合實際。其次,西進隴東就定然會和馬步芳、馬鴻逵部發生衝突,一旦我軍與其陷入僵持,不但會因彈盡糧絕而陷入危機,胡宗南也會乘機集中兵力東援中原,這樣對我黨在中原局勢就會產生大影響,故而西進隴東也不太行。

只有南出關中才是最合適我西北野戰軍的方向。出關中就可順勢解決糧食問題,同時一旦我軍出關中,也可威脅西安,逼迫裴昌會兵團回援,以此策應劉伯承、鄧小平野戰軍,陳毅、粟裕野戰軍以及陳謝兵團經略中原。

當然,對於我西北野戰軍出關中的意圖,國民黨軍也早已有防範,國民黨軍分兵延安、洛川、宜川三地,企圖依城固守,以此阻止我軍南進。

針對國民黨軍的防禦態勢,彭老總等西北野戰軍首長決心採取“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殲滅敵人,解放黃龍山區,威脅西安,調回胡宗南集團增援中原的兵力,直接配合中原我軍作戰”的作戰方略,對宜川發起進攻。

西北野戰軍首長

為什麼彭老總等首長要率先對宜川發起進攻呢?

彭老總等人認為若先攻延安,政治影響雖大,但攻克延安的難度卻很大,防衛延安有敵2個旅,若是他們執意依城固守,頑抗待援,在短時間內是很難攻克的,而若是黃陵、洛川敵軍增援,我軍則勢必會陷入兩難之境,稍有不慎不但延安不能攻克,反而還會讓我西北野戰軍陷入絕境之中,且還會將戰爭再次引向陝甘寧根據地,有違中央軍委“將戰爭引向國民黨統治區”的指示。

若先攻洛川,則我軍也同樣會面臨跟攻延安一樣的局面,敵洛川主力4個旅,若敵堅守不出,我軍也會陷入兩難之境。而若先攻宜川,首先宜川防衛力量薄弱,只有2個團,其次宜川臨近我陝甘寧解放區,西北野戰軍攻宜川,可隨時得到陝甘寧解放區的支援和糧草、彈藥供應,解放區內的第2縱隊更是可隨時西渡黃河,迅速配合西北野戰軍作戰。

最後,我軍圍攻宜川,則胡宗南必定得派兵馳援,而這時正值冬春交替之際,土地尚未解凍,還是很硬,這時就算敵援軍到來也不易構築工事抵禦我軍,這樣我軍就可以以逸待勞,選擇有利地形,在運動中殲敵,利於我軍殲滅其援軍有生力量。

1948年1月,經過西北野戰軍司令部首長們的共同商議,彭老總決定發起宜川戰役,實施“圍點打援”,先攻擊宜川,再伏擊敵援軍——重點在後者,兩者兼顧。

當然,圍點打援這個戰術雖好,但是有一個難題,那就是得知道援軍要從哪裡來!

胡宗南軍從黃陵、洛川等地馳援宜川,有三條路可走:

第—條是經瓦子街到宜川。這是一條公路,路面廣,路況好,便於大部隊機動,且距離宜川也很近,增援速度很快,按理可迅速解宜川之圍。

第二條是經石堡(黃龍)到宜川。這也是—條公路,相比第一條公路,它的路況差,且離宜川很遠,走這條路不利於胡宗南軍馳援宜川軍。

第三條是沿第一條公路以北的進士廟梁到宜川。這是一條山間小道,窮山峻嶺,地形複雜,不但不利於馳援,連重武器都運不過去。

宜川戰役作戰圖

宜川受到攻擊後,敵人究竟會走哪條路馳援呢?

這是西北野戰軍司令部在發動宜川戰役前,所必須要解決的問題,因為只有猜準了敵人援軍要走哪條路,才可埋下伏兵予以全殲其前來增援的胡宗南軍。

在西北野戰軍司令部裡,彭老總四處走來走去,思考著胡宗南援軍到底會走哪條道路,他自言自語道:

“他們來不來呢,來了又可能從哪條路來呢?”

在他身邊的參謀科副科長聽到彭老總的話後,就接上他的話茬說:“敵人膽小,我估計他們一定不敢走小路”。

“你這個估計基本正確”,彭老總聽後這樣說道。

接著,彭老總分析說:“根據敵軍以往的作戰規律,前來救援的劉戡軍會從自己的安危考慮,會走小路。但是,這時給他下命令的是胡宗南,劉戡上次增援清澗時行動遲緩,就已經受了處分,如果這次再耽誤軍情,恐怕胡宗南不會放過他,定會從重處罰,因此這一次增援,劉戡定會上公路,因為只有這樣他才快速增援”

彭德懷又進一步分析道:

“我料定胡宗南會讓劉戡軍經瓦子街趕往宜川,這條路又近又好走,可以快速趕往宜川增援。這樣,我們一方面可以把部署打援的重點放在第一條路線上。另一方面,也準備如敵不援,則奪取宜川后繼續南進,奪取韓城、白水、合陽、大荔等城的準備”。

就這樣,彭德懷下定決心,將重點放在第一條路線上。

宜川戰役局勢圖

埋伏的地點就在瓦子街。

瓦子街是洛、宜公路的咽喉,長約15公里,在狹窄的公路兩側,山高坡陡,溝深谷狹,遍佈樹林,十分有利於我軍隱蔽集結,進行伏擊戰。

對於這個埋伏點,彭老總是十分滿意,說:

“敵軍如走這條路,就打他個措手不及。這真是天然好地形!”

然後,他問副司令員趙壽山:“還有什麼漏洞?”

趙壽山剛從國民黨軍那邊起義過來,與彭老總共事並沒有多久,因此不知道他的習性,於是就很謹慎地說道:“就看胡宗南肯不肯往裡鑽了”。

對於趙壽山這般謹慎的回答,彭德懷風趣地回答道:

“圍城打援,釣大魚。我們釣劉戡,有釣來釣不來兩種可能。但是劉戡只要上鉤,那就別想出去了!”

2月20日,彭老總向西北野戰軍發出宜川戰役的作戰命令,要求各縱隊於24日到達指定地點。

22日,3縱隊司令員許光達、政委孫志遠和6縱隊司令員羅元發、政委徐立清率部率先向宜川方向發起進攻。

24日晚,各縱隊完成對宜川的包圍,並對其發起進攻。

27日,我軍突破宜川守敵外圍防禦陣地,先後佔領老虎山、萬靈山、外七郎山等要點,將敵逼至城內。

這時,駐守宜川的整編24旅旅長張漢初連忙向胡宗南和劉戡呼援求救。

瓦子街戰役我軍在進攻

就在張漢初救援之時,彭老總也在同時命令1縱隊司令員賀炳炎、政委廖漢生,4縱隊司令員王世泰、政委張仲良率部進至瓦子街以北指定地域集結,待機打援。

在西安的胡宗南接到求援後,他一面令宜川守軍固守待援,一面下令劉戡親率整編第29軍4個旅急速增援。劉戡上次因救援不力受了處分,這一次接到胡宗南的命令後,是絲毫不敢耽擱,趕緊率部從洛川、黃陵出發,沿著洛川公路經瓦子街,急馳宜川。

到達鐵籠灣時,劉戡的參謀長劉振世見公路兩側都是山脈,山勢險峻,極易被埋伏,因此勸阻劉戡不要直接往東走,可先向北繞一繞,看看情況再說。劉戡對這一帶地形也很熟悉,心中也害怕會中我軍的埋伏,也想從左側繞道而進,可經過上次被胡宗南這麼一處分,他又不敢擅自做主,於是就發電請示胡宗南。

可是胡宗南卻回電:

“宜川緊急,按原定計劃,不顧一切,兼程東馳”。

劉戡收到電報後,只能是聽從胡宗南的命令,率4個旅冒著大雪經瓦子街直驅宜川。

當劉戡軍到達瓦子街後,彭老總一聲令下,西北野戰軍五個縱隊一起向劉戡軍發起圍攻,而後一步步緊縮,經過兩日的戰鬥,將劉戡軍壓縮在幾公里長的狹長地帶。

3月1日,彭老總下令對劉戡軍發起總攻。

當日下午4時,西北野戰軍佔領公路兩側全部敵陣地,劉戡的整編第29軍全軍被殲。

2日,解放軍對宜川發起總攻,次日宜川解放。

彭老總的圍城打援,完全成功了,準確預知劉戡軍的進軍路線,不但全殲援軍,還趁勢攻克宜川,打開了我軍南出的道路。

此戰過後,趙壽山副司令員是感嘆地說道:“彭總真是料事如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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