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8月,中國第一顆原子彈在青海金銀灘原子彈製造基地(西海鎮)組裝完成。很快中央軍委批准了按期進行核試驗的報告。
組裝中國第一顆原子彈的科學家
被稱為“死亡之海”的羅布泊馬蘭核試驗場,也變得忙碌起來,相關人員在爆炸區域內開始佈置模擬城市,坦克、飛機,以及大量的家畜野獸等等,用它們來檢驗核爆炸的威力。
自從1959年5月下旬,張蘊鈺將軍率領五萬大軍進駐羅布泊以來,五年多時間裡,原來這片荒涼的不毛之地變得戒備森嚴。
馬蘭核試驗場周圍除了無處不在的明崗暗哨,偵察飛機也會例行起飛,對馬蘭核試驗場進行飛行偵察。幾年時間裡,核試驗場的安全問題,從來沒有出現過大的失誤。
沒想到此時國防部一位首長提出一個建議:核試驗在即,應該用飛機對整個馬蘭核武器試驗場進行核爆前最後一次全面細緻的空中偵察。
這個建議遭到有些人的質疑,馬蘭核武器試驗場面積接近10萬平方公里,和一個浙江省的面積差不多,而且氣候惡劣,已經實行了多年的軍事管制,肯定不會出現意外,全面空中偵察完全是多此一舉。
那位首長很固執,幾乎是用命令的口吻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定要派幾架飛機再認真的搜尋一次”。
幾架偵察機奉命起飛,對馬蘭核武器試驗場進行核爆前最後一次檢查。
殲偵5
幾天後偵察機獲取的膠片經過技偵部門的判讀,在其中幾張照片上,蒼茫的黃沙上,出現了一些移動的小黑點。
在這種時候,絕對不允許出現些許的紕漏。周總理立即指示核基地司令員張蘊鈺:派出地面部隊進行實地考察,一定要弄清楚那些神秘出現的小黑點是什麼東西。
張蘊鈺隨即派遣一個騎兵連,根據空軍提供的座標,深入羅布泊腹地探明真相。
騎兵連兵分兩路,各攜帶一部電臺,左路由騎兵團偵察股長張志偉帶領騎兵連三排和勤雜班共52人,連長王宏乾率領一排和二排共62人從右路出發。
經過兩天的急行軍,張志偉的小分隊率先抵達指定地區。
這裡是羅布泊地區獨有的雅丹地貌,暗黑色的沙丘猶如烽火臺一般聳立,其間溝壑縱橫,地形十分複雜,但也是大漠腹地一處天然避風港。
張志偉安排三排的戰士們宿營,他自己帶著勤雜班13名戰士,縱馬向北奔向5公里外一座海拔最高的沙山。作為周圍地區的制高點,在那裡可以居高臨下俯瞰這片複雜地形全貌。
這座海拔最高的沙山十分陡峭,張志偉他們只能把馬留在山下,徒步向山頂攀爬。 到半山腰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多少沙子,原來就是一座被黃沙覆蓋的石頭山,這種型別的山丘在羅布泊地區非常罕見。
張志偉他們爬到山頂,用望遠鏡向四外觀察,在西北部兩三公里外突然有了驚人的發現,那裡有一片方圓五六平方公里的盆地綠洲,綠洲裡有一片小小的湖泊,綠草如茵,湖畔上還有一片長勢良好胡楊林,裡面拴著許多駿馬,在胡楊林旁邊還有二三十頂帳篷,但是看不到一個人影。
張志偉正打算把這個驚人的發現向總部彙報,突然一聲尖利的槍響。一發子彈將他手中的望遠鏡打得粉碎。
訓練有素的解放軍戰士們紛紛臥倒,片刻間都尋找到有利地形隱蔽起來,然後緊張的搜尋剛才開槍的傢伙,但沒有任何發現。
幾分鐘過後,山下突然傳來驚恐的馬嘶聲,張志偉他們剛才騎成的戰馬,被三條體型碩大的獒犬追趕的四散奔跑。
張志偉拔出手槍扣動扳機,但由於距離太遠,子彈沒有擊中獒犬,他隨手從身邊戰士手中接過一支衝鋒槍,接連打了三個點射,三隻獒犬應聲倒地斃命。
“首長好槍法”,徒手的戰士由衷的稱讚道。話音未落,對面不遠處沙丘上跳起一個人,面目都被掩蓋在長長的鬚髮中,身上土黃色的衣服又破又亂,和周圍的沙丘顏色渾然一體。
這個神秘怪人手握一支駁殼槍,抬手一槍,那個徒手的解放軍戰士頭部中彈,倒了下去。
身背急救箱的衛生員急忙跑過來搶救傷員,也被那怪人一槍打倒,摔落到懸崖下。
張志偉躲在一塊石頭後面大聲叫道:“老鄉,不要誤會,不要開槍,我們是解放軍”。
那怪人根本不理會張志偉的喊話,而是對著那幾條被打死的獒犬大聲呼嚎,他語調古怪,沒人能聽懂他喊了些什麼。
張志偉還是想繼續說服那怪人:“老鄉,別開槍,你的狗我們會設法賠償的”。
那怪人沒有應答,遠處三排宿營地方向突然傳來激烈的槍聲。
軍械員小楊急切的低聲道:“壞了,我們中了敵人的穩軍計”。
但大家都不敢站起身來,對面那個神秘怪人槍法實在太準了。
張志偉也有些急躁起來,他憤怒的喊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打傷了我們三個人,再不回話,我們就還擊了”。
那神秘怪人用手中的槍回答了張志偉的問話,一名正在觀察敵情的解放軍戰士又犧牲了。
軍械員小楊脾氣火爆,沒等命令就跳起來,手中的衝鋒槍爆響,另外幾名戰士也都開了火,那神秘怪人胸部連中數彈,慘叫一聲,仰面摔下沙丘。
張志偉顧不上追究小楊擅自開槍的責任,急著去搶救傷員。很遺憾,幾個重傷的戰士都犧牲了,唯一能和外界溝通的報話機也被摔毀了。
而此時宿營地方向的槍聲更加激烈,還夾雜著陣陣機關槍的聲音。
張志偉命令戰士們草草掩埋了烈士的遺體。來時的戰馬已經跑散了,張志偉帶領九名戰士徒步向宿營地方向奔去。
在沙漠中,行軍速度想快也快不起來,他們剛走了將近一半路程,激烈的槍聲終於平息下來。
張志偉相信戰士們的戰鬥力,他故作輕鬆的安慰另外9名戰士到:“想要一口氣吃掉我們全副武裝的一個排,只怕敵人還沒有這麼好的牙口”。
9名解放軍戰士沉默不語,剛才那個神秘怪人高超的槍法,給他們的印象太深刻了。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張志偉他們回到宿營地,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宿營地被洗劫一空,30多名解放軍戰士的遺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他們大多是受傷後被人用刺刀戮死的,還有兩個頭部受鈍物重擊,顱骨碎裂犧牲的。
過了一會兒,戰士們向張志偉報告,在現場發現了33具烈士的遺體,還有5名戰士失蹤。
張志偉立即下令擴大搜索範圍,看能不能找到失蹤的戰友。
在距離宿營地一公里的固定沙丘下,戰士們發現了十幾個沙堆,那些沙堆上的土顯然是新翻上來的。扒開沙堆,找到七八具屍體,這些人的模樣、打扮和那個被擊斃的神秘怪人一般無二,顯然是剛才激戰中,被三排的戰士們擊斃的匪徒。
這些匪徒到底是什麼來歷?張志偉從一個匪徒的皮帶卡子看出端倪。頭幾年他在部隊戰史館參觀時,解放軍剿匪作戰中繳獲的物資中,就有一件類似的皮帶,據說是馬步芳手下一個團長的。
馬步芳匪幫惡名昭著,當地民歌中就唱:“上山老虎下山的狼,兇不過青海的馬步芳。馬步芳的兵人稱“馬匪”,早在十幾年前就其主力部隊就在蘭州戰役時被解放軍殲滅了,沒想到馬匪殘部竟然又出現在羅布泊地區。
張志偉等人掩埋好烈士們的遺體,並留下標記,然後連夜出發,去馬匪盤踞的盆地綠洲中尋找5名失蹤的解放軍戰士。
望山跑死馬,張志偉率領的騎兵小分隊現在一匹馬都沒有,他們經過五六個小時的艱苦跋涉。到達盆地綠洲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皎潔的月光下,湖水,綠草,胡楊林,宛如仙境一般。只是馬匪們居住的帳篷都不翼而飛。
草地上留有許多雜亂的馬蹄印,對於騎兵來說,他們很容易的判斷出,不久前馬匪已經向西南方向轉移了。
張志偉寫了一封信,交給智勇雙全的軍械員小楊,把他留在盆地綠洲,接應王宏乾連長率領的騎兵一排和二排。
張志偉率領另外八名解放軍戰士,沿著馬匪逃走時留下的痕跡一路追蹤下去。
張志偉帶人走了,留在盆地綠洲的小楊在胡楊林裡繼續搜尋,尋找逃走的馬匪是否留下更多有價值的線索。
在胡楊林深處,小楊意外的發現了一口水井。誰都清楚,水井在羅布泊沙漠中意味著什麼,他沒有多想,就用轆轤汲了一桶井水,暢快淋漓的喝了個痛快。
但只過了片刻,小楊就覺得腹痛難忍,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在沙地上寫下“井水有毒”4個字。
直到第2天中午,王宏乾帶領著兩個排也來到盆地綠洲,並在胡楊林裡發現的小楊的遺體,和他臨終前寫下的字跡。
沒人知道小楊犧牲前遭受了多大的痛苦,胸前的衣服撕的稀爛,腹部也被指甲摳的血肉模糊。
王宏乾在小楊身上發現了張志偉留給他的那封信。當王宏乾得知三排戰士全部壯烈犧牲的訊息後,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王宏乾一刻都沒有耽誤,立即給羅布泊基地指揮部發報。
建國15年了,居然還有馬匪,而且一次就吃掉了我們一個全副武裝的騎兵排,這個訊息驚動了軍委首長。
半個小時後,王宏乾接到指揮部的命令:立即率部向西南跟蹤追擊,力求儘早與張(志偉)匯合。在沒有搞清馬匪實力之前,切不可輕舉妄動。
同時羅布泊基地指揮部派出兩架直升機,前往事發地點支援。而幾乎就在同時,解放軍空軍駐烏魯木齊空降兵某部進入一級戰備狀態,隨時準備登機,實施空降作戰。
王宏乾從盆地綠洲出發後不久,在一座沙丘後發現了那5名失蹤戰士的遺體。他們被馬匪活埋了,只把頭部留在外面。
張志偉率領八名戰士經過一晝夜的緊急追蹤,終於在第2天夜間追上了已經宿營的馬匪。
張志偉沒有輕舉妄動,他們迂迴到馬匪宿營地的側翼,實施監視。
第二天黎明時分,王宏乾率領的一排和二排也趕到了,他和張志偉見了面,得知眼前這夥馬匪還有一百六七十人,其中包括十個女人和八個孩子,馬匪有機槍七挺(其中三挺是從解放軍手中搶走的),長短槍人手至少兩支,婦女和孩子也不例外。
正當張志偉向王宏乾交待情況時,馬匪的宿營地裡亂了起來。他們似乎已經意識到大事不妙,分成三路向三個方向縱馬狂奔。
與此同時,解放軍兩架直升機飛抵戰區上空,地面上的馬匪頓時亂作一團,開始有人用手中的輕武器攻擊直升飛機,卻沒有絲毫作用。反倒引起火箭彈的猛烈回擊,火箭炮彈飛進敵群,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其中一股馬匪盤踞的山丘被削下去幾米,馬匪們走投無路,只能向後撤退。
與此同時,張志偉和王宏乾也從左右兩翼進行包抄,敵人雖然在兵力上佔據絕對優勢,個人戰鬥能力也不錯,但畢竟都是些烏合之眾,根本不是訓練有素解放軍的對手。
馬匪不惜代價向西南方向突圍,兩架解放軍直升機堵住敵人的去路,更沒有一人一馬能夠逃脫。
張志偉和王宏乾也從左右兩翼壓了過來,馬匪們發現張志偉一側的火力偏弱,又組織兵力,打算在張志偉一側硬衝開一個突破口。
可是衝鋒的馬匪剛縱馬衝下沙丘,空中傳來運輸機巨大的轟鳴聲,五架解放軍運輸機飛抵戰區上空,並實施空降作戰。
空中綻放著一朵朵潔白的傘花,解放軍傘降部隊落地以後,馬上投入戰鬥,有效彌補瞭解放軍騎兵連兵力上不足的態勢。
三夥馬匪見突圍無望,又退回到沙丘上,兩架直升機不失時機的飛抵沙丘上空,展開政治攻勢,勸說馬匪們認清形勢,放下武器,馬上投降。不要再心存僥倖,負隅頑抗,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人群中爆出一陣槍響,以及女人的哭鬧聲和孩子瀕死前的慘叫聲,三名馬匪大開殺戒,槍殺了三個女人和四個孩子,然後開槍自戕。
剩下的馬匪舉“白旗”投降,而所謂的“白旗”,是一件從犧牲的解放軍戰士身上扒下來的白襯衫。
三天後,161名蓬頭垢面的馬匪,在解放軍戰士的嚴密監視下,走出羅布泊。
1964年10月16日,中國第一顆原子彈,按時在羅布泊馬蘭核試驗場爆炸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