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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一大掃蕩的前期作戰中,我軍六分割槽路南指揮部採取了敵進我進的作戰方針,大膽前進到滏陽河以南的敵佔區,跑到敵人自以為安全的腹心地區活動。
當時靠著準確的情報工作,和指揮員的精準研判,我軍一直在敵人合圍的手指縫裡面穿插來去,如游魚一樣讓敵人每次都和我們擦肩而過。但是不久以後,隨著日軍掃蕩程度的加深,嚴酷的鬥爭開始了。
一、路北根據地主力的巨大損失
這次的事情發生的非常突然,根據上級指示,本已跳到外線的我軍路北根據地主力,在僅僅回到根據地三天之後,就遭到了日軍的合圍。在5月23號這一天,我軍在崔氏村外、王家鋪、李家角,和日軍進行了三次慘烈的戰鬥,整個警備旅一團團直和兩個營的主力損失巨大。當時這個訊息傳到路南指揮部的時候,帶來的震動是巨大的。
據徐光耀回憶,當時帶來這個訊息的,是原本跟著旅直及一團在深南活動的宣傳科長劉子英。當時他突然來到二團,而且居然脫下軍裝換上了便衣,一身老百姓的“紫花”褲褂,方圓臉上還箍著條舊毛巾,風塵僕僕完全化裝成了一個普通農民形象,看上去很刺眼。當時徐光耀以為他是為了加強路南指揮部的政治工作而來,於是急忙去看他。誰知很讓他吃了一驚:
他一見我便極親熱地叫:“哈哈徐光耀!你從哪裡來呀?”我答:“從束冀七小隊。”他隨口問:“情況怎麼樣?”我一聽,以為他要聽我檢查工作的彙報,忙掏出小本兒,按照寫好的提綱,把七區小隊怎麼自由散漫,怎麼不成個隊伍的樣子,很鄭重地說了起來。但我很快發現,他精力完全不集中,剛聽了七八句,便擺手說:“好啦,我還有點事兒,改日再說吧。”逕自去了。
後來他才知道,怪不得劉子英那麼的驚魂不定,他是剛從大難中逃脫出來的。他是九死一生突圍以後,歷經千辛萬苦才找到部隊,來趕緊通知路北主力被日軍合圍,損失慘重的訊息的。
當夜就聽到參謀們悄悄說:我旅直及一團在深南遭到巨大損失,旅長王長江和參謀長葉楚屏下落不明,一團團長被俘,副團長犧牲,隊伍潰散。同時被敵人搞垮的,還有四十地區隊和深南縣大隊等等。真像天塌了一樣,震得我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又實在不能不信。
這樣的訊息,意味著整個六分割槽的部隊,直接損失了一半,而且還是最精銳的一半。因此當時在路南指揮部的指戰員心裡掀起的驚濤駭浪,那是可以想見的了。
二、失掉聯絡的路北突圍部隊
但是其實警備旅旅直及一團的那次損失,並沒有路南指揮部當時認為的那麼大。雖然在崔氏村外和王家鋪村經過慘烈悲壯的戰鬥,我軍最終大部分突圍失敗,警備旅一團政委陳德仁、軍區宣傳部長張仁槐、一團副團長郭慕汾壯烈犧牲,一團團直和一營也基本上被打散。
但是經過二營的艱苦奮戰,我軍同時也在李家角戰鬥中取得了勝利,不僅旅長王長江和參謀長葉楚屏等旅直機關幹部安然無恙,就連二營也只損失了23人,絕大多數都突出了重圍。
但是當時的最大問題,是我軍缺乏通訊聯絡裝置,營團級壓根沒有電臺。而旅部在突圍以後,又在南北梨園遭遇到敵人,部隊沒辦法只能分散活動,和路南指揮部失去了聯絡。
二營更是在李家角突圍以後,就自己獨立活動。他們當時又在5月27號一天之內,連續打了中央村和高家莊兩場戰鬥,突圍後更是因為損失很大,整體降格成了混編連,完全和上級失去了聯絡。
在當時在失去聯絡的情況下,失蹤部隊很容易被當成是已經損失。因此路南指揮部根據目前得到的訊息,做出了整個路北根據地的所有部隊,基本上已經全部被日軍搞垮了的結論。現在整個七分割槽的反掃蕩重任,就全部壓在路南指揮部這17個連身上了。
三、緊急馳援的二團
當時的鬥爭形式,可以說是非常嚴峻的。六分割槽本來的分兵,是把精銳部隊放在路北老根據地,而一些沒有形成戰鬥力的新部隊,都放在路南打游擊。以現在的路南主力警備旅二團為例,全團共760人,部隊沒有營級,只有四個連加一個機槍連。而這裡面只有兩個連是從當時120師特務營轉過來的老兵,戰鬥力較強。
而當時路北根據地的主力,僅當時一團的兩個主力營就有1100多人,加上40區隊、深南縣大隊的民兵,總兵力共2000多人,應該說是兵強馬壯的。這樣的主力都已經被日軍全部擊潰,部隊領導全部下落不明,那敵人出動的兵力之雄厚,那也是可以預見的。
可是當時的情況,路北根據地又迫切需要救援。別的不說,被打散的2000多路北根據地主力,肯定還有許多人分散在各地。而除了作戰人員,之前還有1000多各級幹部和機關人員,也陷入了敵人的包圍圈裡面。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軍路南指揮部的領導們經過討論,並沒有過多考慮自身的安危,而是立刻決定二團立刻主動出擊,前進到深南老根據地去,一方面打游擊吸引敵人的注意,另一方面想辦法救援收容被打散的幹部戰士。徐光耀的回憶錄裡面,有他正在區小隊的時候,恰好遇到曠伏兆政委帶隊去路北支援的回憶:
又走了三四里,快到滏陽河了,偵察員報告,前頭不遠處的大堤後面,窩有大股鬼子,暫時動向不明。部隊於是戛然而止。曠伏兆上了墳頭,拿望遠鏡向遠處望,一臉的嚴峻神色。恰好旅部作戰股的王參謀(王治國)過來了,他身高馬大,面目俊偉,腰插紅綠兩面小旗,闊大的步伐把土塊踢得冒煙。
曠政委從墳頭上下來,跟二團林海清團長及王參謀低聲說了幾句。團長立即給後衛三連下命令:你們改作前衛。三連長立地轉身叫:“七班,頭前開路!”七班戰士刷地站出來,“咔嚓”一響,齊齊將刺刀插上了槍頭。王參謀抽出小綠旗,揮臂向北一甩:“走嘍!”然而正北沒有路,只一窪齊人高的玉米,但部隊一個蛟龍擺尾,直朝玉米地衝去,隨著潑剌剌一陣響,玉米大窪立即踏出一條三尺寬的道路來。整個部隊風濤翻滾樣一直向北!
部隊當夜就跨過了石德路,向著我軍在深南的老根據地急速前進。這時候,曠伏兆其實已經知道:在老根據地這邊,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是來火速救急的!
要知道這個時候在深南根據地掃蕩的,是日軍獨立混成第九旅團和第四十一師團的精銳主力,日偽軍合計約18000人,曠伏兆政委帶著二團區區700多人,從路南前進到路北,這是對戰友的心急如焚,是不計個人安危的慷慨赴難。這是怎樣大無畏的戰鬥精神,和感天動地的戰友情誼啊。
四、對被打散人員的收容工作
二團返回深南根據地的一個最大的作用,就是開展了我軍的收容工作。特別是到了6月初的時候,我軍被打散的路北分割槽司令部的主要幹部,終於在地下黨的想方設法之下越過了敵人的封鎖,和路南指揮部在石德路南會合。他們的到來,更確認了我軍還有不少人員在根據地被打散,流落在各地的訊息。
當時分割槽司令部立刻就派出了收容人員,由分割槽交通科長劉思齊、一團的王成烈等人帶隊,在路北任家坑一帶成立了收容處,專門做被打散人員的收容工作。當時在深南根據地,相繼有警備旅一團團直和兩個營1100多人,加上40區隊和旅部機關,和民兵以及各縣區幹部,一共3000多人被打散。這其中有很多人犧牲了,但是更多人只是隱蔽起來,一有機會還在不斷尋找著大部隊、不停地堅持鬥爭。
這裡面成建制堅持作戰的,主要是二營林子元營長所帶的60多人混合連,王家鋪突圍後,由一營徐月波營長和陳繼祿幹事帶的100多人,還有崔氏村外突圍後,由一營二連副指導員霍耀祥帶領的一個班。再加上零散歸隊的幹部戰士,我軍前前後後共收容被打散人員400多人。
正是有這樣被打散了重新聚攏,拼盡最後力量也要突圍,也要找到大部隊,重新堅持鬥爭的戰鬥精神,我軍才能一次次跌倒以後重新爬起來,從低谷重回巔峰。
五、警備旅二團在敵人眼皮底下的游擊戰
當時的警備旅二團,完全不顧自身的危險,果斷返回了路北衡水地區活動。當然,考慮到當時深南根據地的局勢惡劣,部隊也做了充分的準備。他們採取了白天隱蔽休息,夜晚穿行於各地點之間,尋機打擊敵人的辦法。這樣的游擊戰,屬於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雖然部隊非常辛苦,但是敵人也很難抓到我們,也取得了不小的戰果。
其中有一次,二團發現日軍的部分補給,是透過船運的。他們就巧妙設伏在了蘆葦蕩裡面,伏擊了敵人在滏陽河上的運輸船。這次伏擊進行的乾淨利落,不僅擊斃了數名押運的敵人,還繳獲了不少物資,補充了自己。
另外一次,在距離衡水城5裡地的五花營,我軍設下了埋伏圈。這次運氣更好,碰到了剛從衡水城裡出來,準備到鄉下偵察掃蕩的日軍二十多名騎兵。經過數分鐘激烈的戰鬥,措不及防的日軍騎兵紛紛被我打下馬來。這次我軍因為包圍圈設定隱蔽而且嚴密,讓日軍遭遇突然襲擊後沒法逃走,迅速殲滅了這股日軍騎兵小隊。打死日軍騎兵20多人,繳獲戰馬20多匹,而且還俘虜了三名活著的日本兵。而相對的,我軍二團無一傷亡。
以後的幾天裡,警備旅二團一直貼住石德路活動,在敵人設防最嚴密的鐵路線兩側輾轉潛伏,所駐村莊都距離敵人的據點很近,多則三、五里,少則一、二里。可以說是就在敵人眼皮底下活動,白天聽得見火車的嘶鳴,晚上望得見一溜溜崗樓上的燈火。
不過我軍準備充分而嚴密,隊伍只要一進村,就馬上掘壕備戰,嚴密封鎖訊息,禁止任何人外出。敵人當時的重兵都深入根據地“掃蕩”去了,它們的巢穴地帶倒成了我們最安全的地方,不斷被我軍伏擊,卻始終沒有找到我軍。
而敵後的艱苦游擊戰,也讓二團的減員不斷增多。堅持到六月底的時候,警備旅第2團由760人減少到了577人,損失183人,部隊整體損失率接近25%!
在當時嚴峻的形勢下,二團堅持的游擊戰,振奮了根據地的民心士氣,打擊了小股下鄉搜捕的敵人,收容了我軍的失散人員,對地方幹部恢復根據地的工作,也都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敵人殘酷的五一大掃蕩,正是靠著我軍這種一團打散了二團上,不斷前赴後繼的犧牲和奮戰,才堅持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