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港事件發生10個小時後,日軍再次將美軍的飛機摧毀在了地面上。”
1941年10月,一架B-17轟炸機停放在菲律賓的伊巴(Iba)機場。日軍位於臺灣的基地正好處在從呂宋島起飛的B-17轟炸機的航程範圍內
背景概述
1941年12月8日,日軍的第一波轟炸機在幾乎未被察覺的情況下就接近了菲律賓的克拉克(Clark,位於馬尼拉以北約72千米,是駐菲律賓的美國遠東空中力量的主要作戰基地)機場。當美軍飛行員意識到他們正受到攻擊時,炸彈已經開始往下落了。
空襲在當地時間下午12點40分發生時,幾乎所有停放在克拉克機場的美軍飛機都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地面上。緊隨轟炸機之後的是日軍的三菱A6M零式戰鬥機,這些飛機紛紛俯衝下來,並對停機坪進行了掃射。位於呂宋島西海岸,距克拉克機場約68千米遠的伊巴機場的戰鬥機基地也幾乎在同時遭受了空襲。
在第一天的戰鬥結束時,美軍遠東空中力量的兵力被打掉了一半,原先那支有效的航空戰鬥部隊已經不復存在了。面對日軍的打擊,美軍遠東空中力量進行的反擊是分散且無效的。日軍空襲部隊出動了約200架飛機,除8架外,其餘全部返回了位於臺灣的基地。
建立了空中優勢後,日軍開始發起地面入侵。戰鬥持續了好幾個月,但日軍的勝利是難以抵擋的,最終,美軍於1942年5月6日投降。
對駐菲律賓的美軍指揮官來說,他們並非沒接到任何警告:自日軍對珍珠港發起毀滅性的襲擊以來,已經過去了10個小時——在珍珠港,除了海軍的損失外,美軍的空中力量也在地面上被日軍重創。現在,這種情況又發生了。
1941年12月7日,當地時間上午7點55分,位於夏威夷群島的美軍基地珍珠港遭受空襲,此時菲律賓的時間是12月8日凌晨2點25分。珍珠港遇襲的報告很快就傳到了菲律賓。除了收到警告訊息外,菲律賓的美軍雷達操作員和地面觀察員也發現了日本飛機的動向,後者還進行了幾次早期空襲。
美國陸軍航空兵團參謀長亨利•“哈普”•阿諾德少將曾打電話給美軍遠東空中力量的指揮官路易斯•布里爾頓(Lewis H. Brereton)少將,他問道:“該死,像你這樣一位經驗豐富的飛行員怎麼會放任自己的飛機被摧毀在地面上?我們把你派到那裡的目的就是避免發生這樣的事。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路易斯•海德•布里爾頓少將,1942年時任美軍遠東空中力量司令
這個問題從未得到過令人滿意的回答。珍珠港事件前前後後經受了10次正式調查,夏威夷駐軍的高階指揮官,如赫斯本德•愛德華•金梅爾海軍上將和沃爾特•坎貝爾•肖特陸軍中將被解除了指揮權,被迫退役。相比之下,對菲律賓發生的事件沒有進行官方調查,也沒有人被追究責任。
大多數歷史學家和分析人士把主要責任歸咎於美國駐遠東陸軍(USAFFE)司令官道格拉斯•麥克阿瑟中將。麥克阿瑟和他那些忠實的擁護者——尤其是他的參謀長理查德•薩瑟蘭(Richard K. Sutherland)准將——則指責路易斯•布里爾頓少將。但是,如果我們做一番仔細審視的話,就會發現麥克阿瑟和薩瑟蘭那些莫名其妙的舉動。
身在華盛頓的戰爭計劃人員和戰略家們也必須承擔一定的責任。當時原本認為會有效的戰爭計劃實際上是不現實的,麥克阿瑟和布里爾頓沒有足夠的資源來實際執行戰爭計劃中預想的規定。
正準備渡河的士兵和騾馬。截至1941年12月,在菲律賓的美軍地面部隊約有11萬人,其中1萬多人是美國人,其餘的是菲律賓本地人。他們缺乏訓練和現代化裝備
美軍確實沒有真正徹底阻擋住日軍進攻的可能,但有可能遲滯日軍的推進速度,並打亂日本在太平洋地區的侵略時間表。這樣做原本會產生潛在的戰略價值,但全都因為美軍應對不力而喪失掉了。
太平洋前哨基地
美國人從未完全搞明白該如何與菲律賓打交道。作為1898年美西戰爭的結果之一,菲律賓落入了美國人的控制之下。1935年,羅斯福總統宣佈菲律賓群島成為聯邦共和國,並承諾讓菲律賓在1946年獲得獨立。
有相當多的意見認為,菲律賓群島(距離加利福尼亞海岸約11265千米,它更靠近東京,而不是夏威夷)是守不住的。美國海軍想在菲律賓保持一支強大的海軍部隊的存在,但負責保衛基地的美國陸軍則將菲律賓視為累贅。
1928年制訂的“橙色戰爭計劃”和1941年初制訂的後續“彩虹5號計劃”只表明,美國在菲律賓的陸軍駐軍和亞洲艦隊將採取守勢行動,直到增援部隊趕到為止。然而,菲律賓有一位舉足輕重的軍界人物:道格拉斯•麥克阿瑟,前美國陸軍參謀長,自1937年退役以來一直是菲律賓陸軍元帥。麥克阿瑟與菲律賓的關係非常特殊,可以追溯到1900年,當時他的父親是美國駐菲律賓軍事總督。
道格拉斯•麥克阿瑟將軍(左)向菲律賓空勤人員授予傑出服役十字勳章,照片攝於1941年
隨著戰爭的陰雲越來越密佈,麥克阿瑟於1941年7月被召回現役,擔任新成立的美國駐遠東陸軍司令。“彩虹5號”戰爭計劃也被修訂,放棄了防禦策略,將重點轉移到了進攻上,並規定在爆發戰爭時“對日軍部隊和設施進行空襲”。
麥克阿瑟也收到了一份“彩虹5號”戰爭計劃的副本,該副本是由美軍遠東空中力量的指揮官布里爾頓提供的,布里爾頓於1941年11月3日從華盛頓抵達菲律賓。像太平洋地區的其他美軍領導者一樣,麥克阿瑟也收到了日本可能發動襲擊的警告,但他告訴布里爾頓說,他自己的估計是在1942年春季之前,日本不太可能採取敵對行動。
駐菲律賓的陸軍地面部隊主要是由美國人指揮下的菲律賓本地士兵組成的,麥克阿瑟的關鍵軍事戰鬥力將由他的空中力量提供。
防禦者
在一年以前的1940年,美軍駐菲律賓的空中力量已經達到了可觀的程度,包括少量老舊的B-10和B-18轟炸機,以及採用開放式駕駛艙的P-26“玩具槍”驅逐機。首批P-40戰鬥機和B-17轟炸機於1941年部署到菲律賓,之後駐菲律賓的空中兵力被改編為美軍遠東空中力量,隸屬於轟炸機和截擊機司令部。
菲律賓呂宋島的尼科爾斯機場上的P-40B戰鬥機,照片攝於1941年
美國陸軍部原本計劃在菲律賓駐紮約600架戰鬥機,但這是個相當遙遠的目標。當日軍於12月8日發起空襲時,美軍遠東空中力量在菲律賓群島最北端的呂宋島上共有181架飛機,其中包括19架B-17轟炸機和91架P-40戰鬥機。
這些飛機引起了日本人的極大關注。B-17可以飛抵日本最南端,日本陸軍和海軍設在中國臺灣的航空基地也正好處在B-17轟炸機的航程範圍之內。此外,P-40戰鬥機是唯一可以威脅日軍在菲律賓的空中優勢的裝備。P-40的機動性或爬升速度無法與三菱A6M零式戰鬥機相匹敵,但它當時是美國陸軍航空兵團的一線戰鬥機,完全具備在呂宋島開展防空作戰的能力。
日軍突襲珍珠港和菲律賓的目的是拱衛日本在南方的侵略,旨在奪取東南亞和荷屬東印度群島的石油和自然資源。這一戰略要求消滅駐菲律賓的美軍,主要目標是戰鬥機基地。如果日軍能敲掉美軍的P-40戰鬥機,他們就可以放手對付其餘的守軍了。
駐菲律賓美軍裝備的P-35戰鬥機,這些飛機不是日軍零式戰鬥機的對手
菲律賓只有兩座機場可以在雨季起降重型轟炸機,一座是克拉克機場,另一座是棉蘭老島上的德爾蒙(Del Monte)機場,後者位於克拉克機場以南約966千米處。為了安全起見,布里爾頓在12月5日將16架B-17轟炸機分散到了棉蘭老島,其餘3架留在克拉克機場。在德爾蒙機場還能容納一定數量的B-17,但由於要從美國本土部署一部分兵力到這裡而被留給了一個轟炸大隊。
美國駐遠東陸軍擁有七套雷達,其中兩套(一套在伊巴機場,另一套在馬尼拉郊外)是在12月8日當天投入使用的。在一些關鍵地點,地面觀察員充當了額外的耳目,但他們的報告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被送到截擊機司令部。
日軍的大多數航空母艦被投入到了對珍珠港的襲擊行動中,因此將由部署在臺灣的陸基海軍和陸軍飛機對菲律賓進行空襲。日軍的計劃是,在確認已收到對珍珠港發起突襲的訊息後,立即讓這些飛機起飛。準備空襲菲律賓的飛機已經加滿了油並準備就緒,但是午夜時分升起了濃霧,延誤了起飛時間。
根據戰後獲得的資訊,這一延誤在日軍當中引起了焦慮,他們認為美軍已經下達了讓B-17轟炸機空襲日軍的命令,並且日本人知道他們的防禦兵力“遠遠不夠”,而且“對抵抗敵人確定將要發起的進攻是無效的”。
奇怪的插曲
日軍偷襲珍珠港發生後五分鐘,第一份報告便於當地時間12月8日凌晨2點30分發至馬尼拉,這是從夏威夷發給美軍亞洲艦隊的一份電報,但該電報沒有立刻傳達給陸軍。
當地時間凌晨3點左右,美國駐遠東陸軍從一家商業廣播電臺聽到了珍珠港遇襲的訊息,並向基地指揮官發出了警報。接到正式通知後,薩瑟蘭在3點30分叫醒了麥克阿瑟。凌晨3點40分,美國陸軍戰爭計劃部部長倫納德•格羅(Leonard T. Gerow)准將從華盛頓特區給麥克阿瑟打來了電話,他在電話中透露了更多的情況。
對珍珠港肆意展開攻擊的日軍飛機
凌晨4點整,喬治•馬歇爾將軍給麥克阿瑟發來了一封電報,指示他“執行在‘彩虹5號’戰爭計劃中分派給他的與日本有關的任務”。清晨7點55分,戰爭計劃部再次致電要求檢查菲律賓的情況,併發出了其他警告。
布里爾頓希望獲得批准,空襲在臺灣的日軍基地,他在凌晨5點試圖見到麥克阿瑟,但遭到了薩瑟蘭的拒絕。當B-17轟炸機作好了起飛準備時,布里爾頓再次於7點15分嘗試著與麥克阿瑟見面,但又被薩瑟蘭拒之門外。薩瑟蘭在8點50分指示布里爾頓“暫時中止對臺灣的轟炸”。
駐菲律賓美軍裝備的B-18“大刀”轟炸機
麥克阿瑟在其1964年出版的回憶錄中稱,最遲到9點30分,“我仍然覺得日本人在珍珠港遭受了挫敗”;直至更晚以後,“我才驚訝地得知,日本人已經成功地攻擊了夏威夷。”這種說法是不可信的,而且麥克阿瑟的回憶錄只用不到三頁的篇幅描述了12月8日的事件。
上午10點,布里爾頓再次聯絡了薩瑟蘭,薩瑟蘭告訴布里爾頓不要直接採取行動。最終,在10點14分,麥克阿瑟直接致電布里爾頓,並賦予了他可以決定開展進攻性空中行動的權力。
陷入混亂
幾小時前,隨著黎明的臨近,呂宋島上的戰鬥人員一直保持著警惕,但日軍的首輪空襲卻落到了南方。凌晨6點,一艘日軍航空母艦(譯者注:為“龍驤”號輕型航空母艦)的艦載機襲擊了棉蘭老島上美國海軍的兩處基地,摧毀了兩架PBY水上飛機,但並未展開進一步的攻擊。
早上7點左右,臺灣島上的霧氣逐漸消散了,兩支日軍轟炸機編隊朝菲律賓群島北部的呂宋島撲去。大約在9點30分,日軍機群空襲了土格加勞(Tuguegarao)的一座簡易降落機場——當天早上那裡沒有飛機;日軍還空襲了菲律賓的“夏都”碧瑤(Baguio)。
在日軍展開轟炸的同時,作為一種防止在地面上挨炸的措施,美軍遠東空中力量已下令讓B-17和B-18轟炸機升空,並讓它們在基地附近的上空盤旋。遠東空中力量下屬的驅逐機中隊試圖攔截日軍的轟炸機,但未能成功。觀察員報告說,日軍正在返回基地,並在上午10點向美軍飛機發出了“敵機悉數撤離”的訊號。
當麥克阿瑟明令要求布里爾頓轟炸臺灣時,美軍的B-17轟炸機卻正準備降落以進行加油、加掛彈藥,並讓機組人員進行簡要的彙報。
克拉克機場的航拍照片
美國空軍的官方歷史記錄中稱:“讓所有的轟炸機從巡邏狀態降落到地面上需要一些時間,但11點30分過後不久,除了一兩架飛機之外,在菲律賓的所有美國飛機都降落到地面上了。”不幸的是,早在10點15分,日軍的主要空襲兵力——108架海軍轟炸機和84架零式戰鬥機已經升空並朝著克拉克機場和伊巴機場飛去。11點20分,美軍雷達發現了接近中的日軍機群,然而,通過截擊機司令部的專線向美軍遠東空中力量各部隊發出的警報並未傳達給停放在克拉克機場的轟炸大隊。
混亂開始在美軍部隊間蔓延開來。驅逐機大隊的司令官指揮著他手頭上可用的戰鬥機掩護馬尼拉,因為他認為馬尼拉是即將飛來的日機編隊的目標。根據歷史學家威廉•巴特奇(William Bartsch)的說法,部署在克拉克機場的P-40戰鬥機都停放在地面上,飛行員們“正在等待起飛的命令,邊等邊吃送給他們的三明治”。
布里爾頓後來回憶說:“在克拉克機場遭受空襲時,空中共有36架P-40戰鬥機和18架P-35戰鬥機,這些飛機掩護著尼科爾斯機場、甲米地港和馬尼拉,其中後者位於克拉克機場以南約90千米處。”“讓這些戰鬥機兵力飛往克拉克機場的努力並未得到貫徹執行,因為在最初的空襲中,那臺用於戰鬥機與地面間進行通訊聯絡的無線電裝置被擊毀了。”
美機被消滅在了地面上
日機編隊分兩波接近克拉克機場。美國空軍的官方歷史中寫道:“當空襲警報響起時,日本飛機幾乎就飛到頭頂上了,短短几秒鐘後,炸彈便開始爆炸。”日軍的轟炸機飛行高度較高,故投彈精度較差,因此美軍的B-17轟炸機基本未受損壞;但零式戰鬥機緊隨其後,進行了低空掃射攻擊,其破壞效果極佳。根據布里爾頓的說法:“在克拉克機場,只有一架B-17未被擊中。”
被日軍繳獲的美製B-17轟炸機
美軍的一些炮手開始使用防空武器開火了。事實證明,美軍的大多數炮彈都沒起什麼作用,而且沒有一顆炮彈能打到日軍轟炸機所在的高度。不過,有幾架P-40戰鬥機順利起飛,並擊落了三架零式戰鬥機。
一名日軍飛行員在戰後審訊中稱:“我們低頭看到大約60架敵人的轟炸機和戰鬥機整齊地停放在機場跑道上。”“美國人沒有嘗試著分散部署飛機以提高安全性。”
大約在克拉克機場遇襲的同時,另一支日機編隊空襲了伊巴機場。美國空軍的歷史記錄中稱:“(日機)給伊巴機場造成的破壞甚至比給克拉克機場造成的破壞還要嚴重。”“在第三中隊的P-40戰鬥機中,很明顯只有兩架躲過了空襲。炸彈落進了軍營和後勤建築,很多飛機維修裝置都損失了,整套雷達裝置也被毀。”
美軍遠東空中力量部署在呂宋島上的181架飛機中,約有100架被日軍的空襲所摧毀,其餘的飛機也在日機的轟炸和掃射攻擊中被嚴重破壞。從克拉克機場和其他美軍戰鬥機基地起飛的P-40戰鬥機共擊落了7架零式戰鬥機和1架三菱G3M轟炸機(即九六式陸攻機)。
據事後統計,美軍的19架B-17C/D型轟炸機(部署在克拉克機場)中,有12架被摧毀,4架受損;91架P-40戰鬥機(克拉克機場24架,伊巴機場24架,尼科爾斯機場43架)中,有55架被摧毀;26架P-35戰鬥機(部署在德爾蒙機場和伊巴機場)中,有3架以上被摧毀。此外,在克拉克、尼科爾斯、伊巴和尼爾森等機場還部署有B-18、A-27、O-52和O-46等飛機,共計45架,其中25至30架被日軍摧毀。
1941年12月8日,當日軍空襲菲律賓呂宋島上的基地時,美軍遠東空中力量損失了將近100架飛機,這可謂是一次災難性的損失
根據美國陸軍歷史學家路易斯•莫頓(Louis Morton)的說法,B-17轟炸機“有能力打擊敵人的基地並切斷其交通線”,“積極防禦這些島嶼的希望寄託在這些飛機身上,然而,在戰爭的第一天結束時,這種希望就破滅了。”
日本人很快就控制了呂宋島的天空。根據官方歷史的說法:“除了由驅逐機飛行員執行的偵察任務外,美軍空中力量幾乎無法為備受壓力的步兵提供任何支援。”
菲律賓的陷落
12月9日,日本海軍轟炸機的主要目標改為馬尼拉附近尼科爾斯(Nichols)機場內的戰鬥機基地。德爾蒙機場和尼爾森(Nielson)機場於12月10日遭到空襲,尼科爾斯機場也在這一天再次遭到空襲。日軍採用的戰術與在克拉克機場使用的戰術類似:先讓轟炸機投彈,緊接著讓戰鬥機進行低空掃射攻擊。
由於伊巴機場的雷達被毀,因此唯一的警告來自地面觀察員和空中巡邏,而且這種警告是很有限的。到12月10日為止,美軍的“截擊機”司令部僅剩下30架驅逐機可用,其中還包括8架老舊過時的P-35,除此之外還有一兩架幾乎沒什麼用的P-26“玩具槍”戰鬥機。美軍亞洲艦隊的大多數艦艇也已從菲律賓海域撤出,只留下潛艇來對抗日本海軍的海上優勢。日軍步兵於12月10日開始入侵呂宋島。
1941年12月10日,尼科爾斯機場上的P-35戰鬥機被日軍炸成了碎片。在夏威夷珍珠港遇襲短短几個小時後,日軍就將美軍遠東空中力量的幾乎全部飛機都摧毀在了地面上
呂宋島上剩餘的B-17轟炸機於12月11日撤回棉蘭老島。12月19日,日軍攻勢逼近德爾蒙機場時,這些B-17轟炸機撤到了澳洲的達爾文市。在德爾蒙機場和克拉克機場尚未落入敵手時,美軍曾出動B-17轟炸機對侵略者發動過幾次打擊,但戰果微不足道。
麥克阿瑟放棄了馬尼拉,並於12月24日將司令部遷至科雷吉多島要塞。布里爾頓和美軍遠東空中力量的殘餘人員被轉移至澳洲。根據富蘭克林•羅斯福總統的命令,麥克阿瑟於1942年3月12日離開菲律賓,在澳洲成立了新的司令部。美國陸軍部於3月25日宣佈,授予麥克阿瑟榮譽勳章,這是在馬歇爾的敦促下完成的,並得到了羅斯福的批准,此舉主要是為了反駁那些指控麥克阿瑟放棄了其在菲律賓的職責的聲音。
1942年3月1日,道格拉斯•麥克阿瑟中將(左)和他的參謀長理查德•薩瑟蘭少將(譯者注:薩瑟蘭在1941年連升多級,從中校一路升至少將,所以前文說他是准將並不矛盾)在菲律賓科雷吉多島要塞的指揮部隧道中。在馬尼拉於1941年12月落入日軍之手後,麥克阿瑟將其司令部遷到了科雷吉多島
指揮在菲律賓的所有殘餘部隊的喬納森•溫賴特中將於1942年5月6日向日軍無條件投降。麥克阿瑟對此表示強烈反對。
評價
1942年年初,布里爾頓轉到了新的崗位上。當喬治•肯尼(George C. Kenney)少將抵達西南太平洋戰區指揮空中力量時,薩瑟蘭告訴他說,菲律賓的美軍飛機損失在地面上是布里爾頓的錯。1945年,薩瑟蘭又表示,布里爾頓在日軍發起空襲前沒有服從直接的命令,將所有的B-17都轉移至德爾蒙機場。
布里爾頓在其於1946年出版的回憶錄中講述了他的故事。他說,除了其他原因之外,“麥克阿瑟將軍或薩瑟蘭將軍都沒有告訴過我為什麼不保留攻擊臺灣的權力。”對此,麥克阿瑟作出的迴應是在《紐約時報》上發表了一份四百字的宣告。他說:“布里爾頓將軍從未向我提出過對臺灣展開空襲的建議,而且我完全不知道之前提出過這樣的建議。”“對這樣的一個建議,如果是認真的話,應該由他親自向我提出。”儘管如此,麥克阿瑟認為對臺灣的空襲“根本沒有成功的機會”。更有甚者,麥克阿瑟還表示:“菲律賓司令部的總體戰略任務是保衛菲律賓,而不是對外發動攻擊。”
向馬尼拉推進的日軍八九式坦克
至於那些B-17轟炸機,麥克阿瑟表示:“幾天前我已經下達命令,將重型轟炸機從克拉克機場撤至南部數百英里外的棉蘭老島,使它們置身於敵方陸基飛機的航程範圍之外。”
然而,麥克阿瑟所說的一切都無法在1941年的記錄或檔案中得到證實,而且布里爾頓曾多次嘗試著“親自”提出他的建議。沒人能解釋為什麼麥克阿瑟沒有時間與他手下最重要的部隊指揮官進行協商。
“彩虹5號”戰爭計劃規定的任務並不具有防禦性,而是採取進攻行動。麥克阿瑟曾被特別提醒要實施“彩虹5號”戰爭計劃。該計劃是否會起作用尚有爭議,但B-17空襲絕對是日軍非常關心的問題。
1941年11月,美軍遠東空中力量的參謀人員曾提出過將一些B-17轟炸機轉移到德爾蒙機場的計劃。薩瑟蘭對此表示勉強同意,但前提是向南的部署是暫時的。於是,布里爾頓下令執行這一部署。沒有跡象表明,在日軍發起空襲前,麥克阿瑟對這一部署表現出過任何的興趣。
哈普•阿諾德將軍在其1949年出版的回憶錄《全球使命》(Global Mission)中很好地總結了這一點。他寫道:“我從來沒有獲得過有關菲律賓發生的事情的真相。”
本文刊載於2019年11月刊的美國《空軍》雜誌
作者《空軍》雜誌的特約編輯約翰•科雷爾
翻譯 李昭輝
轉自 空軍之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