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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行動不便,語言表達能力基本喪失……92歲的退伍老兵鄭永德經常安坐於伊金霍洛旗家中的沙發上,雖已行至耄耋之年,但他上身依然挺拔,看上去精神矍鑠,至今仍保留著一位軍人的英姿和風範。

採訪在鄭永德的二兒子鄭東國、三兒子鄭山,以及他的老伴兒馮書蓮的講述中進行。聆聽中,眼前這位戰功累累卻甘願“隱姓埋名”的老兵經歷鏡頭,開始一一浮現於眼前:老兵鄭永德,1927年出生於赤峰市敖漢旗馬架子村,自幼父母雙亡以給地主家做長工為生,於1945年參加蘇聯紅軍,1946年正式加入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軍東野3縱隊,先後參加過遼瀋戰役、解放天津和海南島戰役。1958年,在海南島駐軍期間,因給部隊運送物資時突遇山體滑坡而受傷,留下腦震盪後遺症,後被評定為八級傷殘軍人。

歷史車輪滾滾向前,解放戰爭結束之後,鄭永德也從一位軍人轉變為一名企業職工。1963 年,鄭永德從部隊轉業。幾經輾轉,來到伊金霍洛旗新街貿易公司任經理一職。1966年,在糧食局任正式指導員,專門抓思想政治工作。1968年,調到伊金霍洛旗醫藥公司,1969年又被調到伊金霍洛旗原札薩克糧食局工作,直到 1984 年在老幹局離休。

站在今天的時光座標上,以 92 歲為一點,讓時光倒流,重新翻閱鄭永德的人生“日記”,一位老兵的初心情懷可昭日月——

退伍後的鄭永德悲天憫人,從不願提起戰爭。他經常對兒子說,戰爭太殘酷了,在前面衝鋒陷陣的人往往會一大片一大片地倒下去,今天的幸福生活,是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

回憶起父親在退伍後的狀態,鄭山不由得豎起大拇指:父親退伍後格外珍惜當下的幸福時光,看淡虛名浮利,不爭不搶,不攀比,總是處於一種自我滿足的狀態,“為共產主義奮鬥終生”的錚錚誓言貫穿他的一生。

轉業後,鄭永德恪盡職守,大公無私,時刻保持和發揚著艱苦奮鬥的優良傳統。1998年,適逢國企改革,鄭永德在伊金霍洛旗食品公司工作的兩個兒子、在醫藥公司工作的二兒媳婦相繼失業,兩個家庭同時陷入水深火熱之中,解決溫飽也成了問題。兩個兒子一籌莫展,垂頭喪氣地找到鄭永德:“你功勞大,去政府找人給我們說說,調動一下工作或安置一失業位,政府不會坐視不管。”然而,鄭永德不但無動於衷,而且還嚴厲地批評他們,要求他們自食其力,勤懇耕耘,不能存有任何私心雜念,不給政府找麻煩,永遠做一個誠實、正直的人。

離休後,鄭永德的情懷不減,轉變了角色,轉變了崗位,卻從沒有轉變過初心。他時時刻刻繼承和發揚著一位革命軍人的英雄本色,一刻不歇地投入到為人民服務當中,像新時代的“活雷鋒”一樣散發著光和熱。他心甘情願地去給小學生講革命故事,教育孩子們好好讀書、報效祖國,從小懂得幸福生活的來之不易。他積極參加社群活動,因在群眾中有很高的威信,而被選為社群隊長。他每天清晨 4 點起床開始打掃公共廁所,不怕髒不怕累義務勞動 10 多年。他還經常發動群眾參加文化娛樂活動,多次組織居民秧歌隊到各地比賽演出。

談起父親打掃廁所的經歷,鄭東國感慨良多:“我們經常說廁所又髒又臭,勸他不要再去打掃了,可是,他根本不聽,父親所達到的精神境界是我們年輕一代永遠不可企及的。”

初心情懷像一條主線,成為雕刻在鄭永德生命中的永恆記憶。在鄭山的微信朋友圈內,有幾條資訊格外醒目,都是關於老父親鄭永德的,有的是給鄭永德過“八一”建軍節的,有的是旗領導或上級領導來慰問的。最近的一條發於2019年8月1日,是一段視訊。視訊中,鄭永德蒼白麻木的臉上露出喜悅的表情,他頭戴軍帽身著掛滿獎章的軍裝,手持鮮花,端坐在輪椅上。身後鮮豔的黨旗格外醒目。鄭山在大聲地問父親:“今天過生日,高興不?!”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鄭山說:“幾年前,父親還能走動,每逢過‘八一’建軍節、‘十一’國慶節,父親都要換上軍裝到廣場給國旗敬禮。2017 年之後,父親徹底走不動了,我們就給換上軍裝,把父親推到廣場上,讓他給國旗敬禮,回來再給他慶祝一下,他非常高興。”

在鄭永德簡單樸素的家中,馮書蓮替鄭永德珍藏著兩個方形盒子,一個盒子裡放著儲存完整、煥然一新的綠色軍裝,另一個盒子裡放著幾枚大大小小的獎章。只要有時間,鄭永德就會拿出這些獎章摸一摸,撫今思昔,感慨萬千。歷史沒有忘記他,共和國沒有忘記他,他曾榮獲一枚華北解放獎章、解放東北獎章、中國人民解放軍代表獎章、中央人民軍人代表獎章。榮譽面前,他初心無悔,矢志不渝。

馮書蓮說,給國旗敬禮、交黨費,是鄭永德在行動不便、意識時斷時續之後也念念不忘的大事,只要想起來就會催我去給他交黨費、穿軍裝。

鄭永德簡單樸素並閃耀著光輝的一生中,他所參加過的戰爭,他轉業後在工作和生活中所展示出的高風亮節,他離休後任勞任怨為民服務的情懷,最後都無一偏離地交匯為閃亮一點——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他用實際行動踐行初心,用無私奉獻履行使命,他的一言一行都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家人。失業之後成為一名個體戶的鄭山一直在腳踏實地地經營著自己的事業,他說:父親是我們學習的榜樣,也是我們做人做事的方向標,我們始終記得父親的教誨,永遠把“吃苦在先,享受在後”作為自己的行為準則。

一位哲人曾說,世界上有兩件東西震撼人心:一個是頭上燦爛的星空,一個是心中崇高的道德。而這兩樣東西,退伍老兵鄭永德恰恰完全具備,他用前半生仰望星空,用後半生淬鍊品格,從而成就其一生的個人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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