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時28天的1979年對越自衛還擊、保衛邊疆作戰結束之後，河內當局仍然在中越邊境繼續製造事端，挑起武裝衝突，還不斷出動飛機，沿邊境地區上空，對中國境內實施空中偵察。為了保障我邊境的對空安全，人民空軍各兵種部隊奉命進駐雲南和廣西邊境地區實行輪換作戰。

一、越軍飛機入侵的特點和地空導彈第3團的輪戰準備

截至1986年年中，人民空軍地空導彈部隊已經有25個營參加過對越輪戰，積累了許多寶貴的經驗。從1979年5月9日至1986年5月20日，越南空軍侵入中國領空共有12次，綜合分析其活動情況，有如下5個特點：

一是機型均為蘇制米格型機，以米格21型機為多；二是入侵時機一般選在中越邊境形勢緊張，我方調整兵力部署，部隊換防及越機飛行訓練結束之前，出動時間集中在12時至18時；三是入侵時間短，縱深淺，12次入侵中，7次入侵深度在4公里以內，4次為8到12公里，最深一次達52公里，入侵航線寬度在4到48公里，在我境內飛行時間一般為15秒至3分鐘，最長的一次也只有6分55秒；四是戰術手段狡詐多變，越軍經常採用訓練飛行伴以佯動掩護伺機竄入的手段；五是在越南4號公路以北飛行的越機入侵的可能性最大。

根據空軍的命令，地空導彈第3團97營將於1987年5月中旬至1988年1月中旬赴廣西參加輪戰。團部針對越機活動的特點，開展練兵活動，向97營提出“戰前練精兵，戰鬥獲全勝，部隊作風強，才能打勝仗”的口號。練兵活動提出了6個字的標準:精兵、良裝、高效。為了加強97營的作戰指揮，調團作戰股長任副營長。同時吸取了導彈70營的輪戰經驗，決定在輪戰期間不進行老兵復員工作，把1987年要復員離隊的人員調整到其他3個營和團部。

同時在全團範圍內擇優挑選相應的人員補充到97營。前後共調整補充了13名幹部，56名戰士，保證97營擁有全團最強的指揮、操作、維護班子，增強了97營的軍政素質。為了保證兵器裝備的各項技術指標處於最佳狀況，各項引數都符合要求，不帶故障隱患進戰區，除了組織全團技術骨幹幫助97營進行檢查維修工作之外，還從相關研究所和軍工廠請來技術人員幫助97營檢驗校準、排除故障、改裝反應電路。

在練兵過程中，團部還派人到參加過輪戰的導彈第10團、第14旅、第70營、第2營，學習兄弟部隊的經驗，收集各種輪戰資料，請有關領導幹部和機關人員來部隊介紹輪戰部隊的戰例和經驗教訓。經過4個月的緊張準備之後，北京軍區空軍宮長春副參謀長率領司政後有關人員來到97營進行輪戰準備工作檢查驗收，做出了“準備工作較細，可以參加輪戰”的結論。

二、地空導彈第97營開赴戰區

1987年5月7日8時，97營解除了北京門頭溝陣地的防空作戰任務，編為兩個梯隊，於5月11日、12日分別從駐地出發，歷時4晝夜，到達廣西寧明縣東山陣地。途經豐臺和南寧時，北空副參謀長宮長春、空7軍首長分別看望了部隊，對97營高昂的士氣、嚴肅的軍容給予了很高的評價。部隊到達寧明縣東山陣地時已是深夜11點多鐘，天空還下著雨，全體官兵不顧4晝夜兼程趕路的勞累，顧不上吃飯睡覺，連夜冒雨佔領陣地，準備兵器，測試導彈，開設指揮所，與空7軍駐寧明輔助指揮所溝通聯絡，提前12小時擔負起了防空作戰任務。

到達戰區之處，97營主要是進行適應性訓練。組織學習研討了《輪戰檔案資料彙編》和敵情通報，較為全面系統地了解掌握了當面越軍的兵力部署、主要裝備和戰術技術性能等情況。在訓練時，全體指戰員冒酷暑戰高溫，逐漸適應了前線的環境，鞏固了操作維護技能，在空7軍組織的適應性訓練驗收考核中，97營以92.7分創下了歷次輪戰部隊適應性考核的最好成績。

5月下旬，寧明輔指向3團團長王福田和97營營長逯軍營通報了準備轉移陣地的決定。為了快速完成陣地轉移的任務，王團長帶領副營長及各連連長對轉移的路線、新陣地情況、營房設施進行了考察。6月4日，空7軍作戰處工作組到達東山陣地，當面下達了5日實施機動轉移的命令。97營連夜冒雨撤收好兵器，5日凌晨從陣地出發，摩托行軍81公里，下午2時到達龍州縣板塘陣地。

在轉移途中，經過法卡山英雄紀念碑時，部隊停車瞻仰了紀念碑，向烈士墓敬獻了花圈，組織了宣誓儀式，決心要像英雄們那樣不怕艱難困苦，不怕流血犧牲，刻苦訓練，殺敵立功。到達板塘地區後，部隊迅速佔領陣地，展開兵器，不怕酷暑，不怕疲勞，發揚連續作戰的精神，提前19個小時做好了戰鬥準備，又一次受到空7軍首長和輔助指揮所的表揚。

在板塘陣地，97營堅持“有仗則打，無仗則訓”的原則。一面嚴密注視敵情，及時組織部隊等級轉進，一面繼續抓好操作訓練和戰術研究。對準備階段研究的各種方案進行不斷修改，使其符合實戰要求。堅持每週綜合分析一次敵機活動情況，並進行前後比較，找出規律性的東西。通過研究，設想了以板塘陣地為中心,敵機可能入侵的7條航線，制定出在這7種情況下的作戰方案，反覆進行訓練，從而大大提高了部隊快速反應能力。與此同時，部隊始終抓緊戰備思想教育，牢固樹立“寧跑千次空，不漏一次情”的觀念，指戰員們嚴陣以待，只要敵機膽敢進犯，定叫它有來無回！

三、越軍進行大規模演習

1987年9月30日，97營接到空7軍輔助指揮所的指示：“越軍於10月3日至5日進行代號“AI-87’ 的戰略防禦演習，部隊要檢修好兵器，通訊線路，做好戰鬥準備。”接到指示後，97營立即向部隊作了傳達，分析敵情，加強準備，但是遇到連續幾天的陰雨，10月5日才轉晴。這一天天空晴朗，雲層高600到800米，能見度大於10公里，是一個飛行的好天氣。上午9時29分，越空軍開始活動，1 架小型機從剋夫機場起飛，在他們的幾個訓練空域轉一圈就回去了，這是在進行氣象偵察，幾乎每次大批飛行前都是如此。接著就要開始他們的演習。

幾分鐘後，越機從剋夫、內排、嘉林等機場先後起飛，在他們的20號、21號、22號、23號訓練空域飛行。越軍的這幾個訓練空域均在河內以北，緊靠我方一側，其中22號空域在諒山一帶，距我邊界只有10公里。此時，空7軍輔指立即組織導彈部隊進入一等狀態。田陽機場起飛兩架殲6戰鬥機進入空中巡邏。突然，1架越機從21號空域進入22號空域，左轉彎沿4號公路向西北直飛，另1架越機由23號空域向22號空作攔截狀飛行。這是越軍經常演練的課目，這條航線離中國境很近，越機最容易從這條航線竄入中國領空歷來是嚴密監視的物件。兩架進行攔截訓練的越機做完他們的課目又轉回去了。隨著越軍的一批降落，一批起飛，輔指又一次組織了等級轉進。到12時20分，越北地區的第一階段演習結束。97營也隨之結束了“陪練”。

四、擊落越南空軍米格21P型偵察機

僅僅過了一個多小時，13時16分越軍又開始了演習，大批飛機從剋夫機場起飛，根據輔指指示，13時35分，97營部隊第三次進入一等狀態，嚴密監視著敵人的活動。13時56分，獲悉越軍從內排機場起飛1架米格21P型偵察機，代號126, 以航向80度出航，執行航空照相任務。14時，我雷達部隊在剋夫以東20公里處發現了這架代號126的越偵察機。它在21號空域訓練飛機的掩護下，直線穿越21號空域，進入了22號空域。14時5分，97營目標指示雷達在距我邊境線85公里處發現了越偵察機，高度8800米。14時零5分30秒，敵機在距我邊境10公里處轉彎，沿4號公路北側向西飛行。

14時7分，空7軍輔助指揮所下令:“構成條件，可以射擊。”這個時候，敵機突然右轉彎向我憑祥地區愛店當面臨近。14時8分，營長逯軍營下令:“老體制進入戰鬥!”14時8分29秒，敵機從我愛店上空，即北緯21度零7分、東經107度15分處，以800公里的時速，竄入中國領空。營長逯軍營當即下達“三發接電準備”。14時9分20秒，敵機以小半徑、左轉彎脫離。14時9分34秒，敵機突然右轉彎從北緯21度10分、東經107度14分處再次入境，14時9分56秒敵機仍以小半徑右轉彎脫逃出境。但是我目標指示雷達已死死地抓住了它。14時12分36秒，敵機從我憑祥地區那黨上空第3次竄入中國領空。

14時13分37秒，敵機從我目標指示雷達熒光屏上暫時消失。指揮所立即根據航線、速度推算目標位置。14時14分，推算目標距離97營55公里，已進入中國領空。此時制導雷達開天線搜捕目標，當即發現敵機，速度220米每秒，高度8500米，航路捷徑10公里。14時14分50秒，接通同步，高低角、方位角轉入自動跟蹤，距離操縱員依照戰前研究決定的操作方式，仍以手控方式進行跟蹤，進一步測量目標速度，判斷目標屬性。

14時15分， 營長下達射擊決心:“半前置法，三發，界內遠界發射。”14時15分30秒，敵機距97營35公里，構成射擊條件。由於這時目標正在前方友鄰部隊的火力範圍內，而且直線臨近，沒有機動脫逃跡象。所以成竹在胸的逯營長沒有命令發射，而是冷靜地壓縮發射距離，這樣既能搞好協同，又能爭取更好的殺傷效果。

14時16分，目標距離97營28公里，高度8500米，捷徑10公里，營長果斷命令：“發射!”三發導彈依次起飛，帶著熊熊的尾焰，伴隨著隆隆的吼聲，劃破長空直刺飛賊。先是聽到從藍天深處傳來三聲巨大的爆炸聲，接著看見一個閃爍的紅點，漸漸擴大成一個火球，拖著一股黑煙直往下墜。“打中了!”“打得好!”陣地上響起了陣陣歡呼，指戰員們一片歡騰。早已準備多時的搜尋殘骸小分隊立即驅車出發，朝越偵察機墜落的方向駛去，在龍州縣鴨水灘的崗龍坳，發現了正在冒著黑煙的敵機殘骸，跳傘逃生的越軍飛行員也被我邊防民兵抓獲。

這架米格21P型偵察機，是人民空軍迄今為止，擊落的最後一架敵機。而這名被俘越軍飛行員，371師921團第3飛行大隊陳尊大尉，也是我軍在歷時十年的對越自衛還擊作戰中，俘獲的最高級別越軍軍官。

“10.5”戰鬥的勝利打出了國威軍威，2天之後，空軍即授予97營“神威導彈營”的榮譽稱號。10月9日，軍委主席簽發命令，對參加擊落越機戰鬥的部隊予以通令嘉獎。軍委、空軍於10月11日在廣西南寧隆重召開慶功大會，表彰參戰部隊，獎勵作戰有功人員。

彈指一揮間，“10.5”戰鬥已經過去32年了。祖國的藍天白鴿飛翔，人民的生活幸福祥和，歲月靜好是因為有人負重前行，現世安穩是因為有人默默守護。止戈為武，致敬人民空軍！

作者為歷史學碩士，大學講師，專注中越戰爭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