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親人和祖國
更愛我的榮譽
我是一名光榮的志願軍戰士
冰雪啊
我絕不屈服於你
哪怕是凍死
我也要高傲地聳立在我的陣地上
這是在抗美援朝長津湖戰役結束之後,打掃戰場的時候,在一名戰士的口袋裡發現的一張紙條,這是他的臨終絕筆。他,上海人,叫宋阿毛。和宋阿毛一樣的,第九兵團20軍58師177團六連,全連125名戰士,全部都被凍死。
(冰雕 被凍死的志願軍戰士)
長津湖之戰,無疑是人類戰史上最冷的一場仗。
北韓北部,11月底,氣溫已經在零下三四十攝氏度,已然超出了人類生存的極限,即便如美國海軍陸戰一師那樣武裝到牙齒的部隊,他們穿著羽絨棉衣、甚至身披棉被,還是出現了將近7000人的凍傷。
而此時的中國志願軍們穿的不過是單衣單褲,在零下三四十攝氏度的酷寒中,衝鋒,再衝鋒。美軍的里茲伯格團長戰後回憶,當他們執行撤退命令時,小心翼翼爬上山頭,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積雪覆蓋的塹壕之中是一具具中國軍人僵硬的身體,
他們一個挨著一個趴在自己的戰鬥位置上,
有百十號人,都據槍而待,
槍口全都指向下面的道路,
那是陸戰隊將要經過的地方。
這些中國人的衣著都非常單薄,沒有大衣,多數人還戴著單帽、穿著單鞋。
冰雪在他們的臉上凝結成了寒霜,
每個人的眉毛鬍子上都掛著密集的細小的冰凌,
微風拂過,錚錚有聲。
這125名戰士,
無論哪一個,
寧願凍死也決不放棄自己的陣地,
無一例外;
這125名戰士,
無論哪一個,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
他們都仍然保持著伏擊姿勢,
無一例外;
這125名戰士,
無論哪一個,
還沒等到向敵人發起衝鋒的那一刻,
他們就已經犧牲了,
無一例外;
在北韓的戰場上,這樣的事蹟從不是個案。
魏巍《誰是最可愛的人》裡描繪的那場肉搏戰,同樣讓人震撼。
敵人動用了32架飛機、10多輛坦克向我方陣地洶湧捲來。當戰士們的子彈打光了的時候,敵人佔領了山頭,志願軍戰士被壓到了山腳。
飛機上扔下來的汽油彈在他們的身上燒著了火,這時候勇士們扔了槍,向敵人撲去,身上帽子上呼呼地冒著火苗,他們把敵人死死地抱住,讓身上的火,也把佔領陣地的敵人燒死。在陣地上,槍支完全摔碎了,機槍零件扔的滿山都是。
烈士們的遺體,也整整齊齊地保持著犧牲前最後一刻始終保持著的戰鬥姿勢。有抱住敵人腰的,有抱住敵人頭的,有掐住敵人脖子把敵人摁倒在地上的,和敵人倒在一起,燒在一起。
有一個戰士,他手裡還緊握著一個手榴彈,彈體上沾滿腦漿,和他死在一起的美國鬼子,腦漿迸裂,塗了一地。
另一個戰士,嘴裡還銜著敵人的半塊耳朵。在掩埋烈士遺體的時候,由於他們兩手扣著,把敵人抱得那樣緊,分都分不開,以致把有些人的手指都掰斷了。
這個連雖然傷亡很大,他們卻打死了300多敵人,更重要的,他們使得我們部隊的主力趕上來,聚殲了敵人。
槍炮硝煙
飛機炸彈
寒冰烈火
奪走了我們無數年輕可愛的志願軍戰士的生命,
但這些沒有、也絕不可能
奪走我們英勇頑強的志願軍戰士
用胸膛保護著的那片陣地。
歷經兩年零九個月的浴血奮戰,1953年7月27日,中國人民志願軍終於迫使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在板門店簽下了北韓停戰協定。
當彭德懷再次來到北韓簽署停戰協定的時候,紀錄片《偉大的抗美援朝》這樣敘述到:
面對著硝煙未盡的前線,眼前的一切是那麼地熟悉,但由於戰爭的結束,一切又是那麼地不同。就在這時,迎面走來一支抬著擔架的隊伍,擔架上面都蓋著白布,這些戰士都是停戰生效前幾個小時才犧牲的。
當彭德懷掀開一架擔架上的白布,望著那稚氣未脫的面龐上已經無法再睜開的雙眼,彭德懷蒼涼的臉上,再一次掛滿了淚水,他哽咽地說:
“就差幾個小時,他們還這麼年輕,把他們的名字記下來,掩埋好,立上個牌子,兩天前,我們的戰士還在為這塊土地英勇戰鬥,付出了生命和鮮血,現在停戰了,但他們卻沒有看到今天的和平。”
同行的人員此時已經用松枝和不知名的小花扎制了一個小花圈 ,將它放置在腳下這座無名高地上。
正當大家默哀完畢,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彭德懷俯下身體,他認真地將花圈調整到面向祖國的方向。
他們為什麼如此頑強?
為什麼具備著這樣非同尋常的意志力?
他們為什麼戰鬥?
他們為誰流血?
他們為誰犧牲?
還記得那個一把炒麵一把雪充飢的戰士嗎?
或許現在很多年輕人連炒麵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吧,它是我們今天的炒麵條嗎?事實上它就是在鍋裡炒熟的麵粉而已。他給魏巍的回答應該可以解答我們、包括為志願軍戰士們絕不屈服的英勇頑強的戰鬥精神感到驚愕的美國司令官的困惑。
“你覺得苦嗎?”
這位志願軍戰士回答說:怎麼能不覺得?我們革命軍隊又不是個怪物。不過我們的光榮也就在這裡。”
他又興奮地說,“就拿吃雪來說吧。我在這裡吃雪,正是為了我們祖國的人民不吃雪。他們可以坐在挺豁亮的屋子裡,泡上一壺茶,守住個小火爐子,想吃點什麼就做點什麼。
再比如蹲防空洞吧,多憋悶得慌哩,眼看著外面好好的太陽不能晒,光光的馬路不能走。可是我在這裡蹲防空洞,祖國的人民就可以不蹲防空洞啊,他們就可以在馬路上不慌不忙地走啊。他們想騎車子也行,想走路也行,邊遛達邊說話也行。
只要能使人民得到幸福,就是我們最大的幸福。我們在這兒流點血,吃點苦又算什麼呢?”
此時,這名志願軍戰士笑了。
(炒麵)
他們為什麼戰鬥?他們為什麼犧牲?
那是因為家國就在身後!
我們的志願軍戰士,正是抱著這樣樸素而崇高的精神視死如歸!
他們為人民而死!
青山埋忠骨,熱血鑄軍魂。為誰犧牲,為誰流血,戰士臨終表達得很樸實,為了親人祖國,為了崇高榮譽。
抗美援朝戰爭的偉大勝利為中國此後將近70年來的經濟建設贏得一個和平良好的周邊和國際環境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無數志願軍戰士為此犧牲了生命,我們應該記住他們。
《最可愛的人》結尾是這樣說的:
親愛的朋友們,當你坐上早晨第一列電車走向工廠的時候,當你扛上犁耙走向田野的時候,當你喝完一杯豆漿、提著書包走向學校的時候,當你安安靜靜坐到辦公桌前計劃這一天工作的時候,當你向孩子嘴裡塞著蘋果的時候,當你和愛人悠閒散步的時候,朋友,你是否意識到你是在幸福之中呢?”
作者用設問的句式,提醒身處和平的我們要珍惜身邊平凡的幸福,不要忘記慘烈殘酷的戰爭歲月,更不能忘記那些為了保衛和平與幸福而浴血奮戰的最可愛的人。
2020年是抗美援朝70週年,希望我們在吃著花樣豐富的美食的時候,能夠記起在那一年,有很多可愛的人,他們吃著炒麵難以下嚥;寒冷的冬天,當我們坐在溫暖的暖氣房的時候,能夠記起在那個冬天,有很多可愛的人,他們在冰雪中凍死;當我們一家團聚的時候,能夠記起那片土地,有很多可愛的人,永遠在那裡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