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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津湖戰役系列:血戰796高地】

朝鮮黃草嶺有個796高地。1950年10月25日黎明,志願軍42軍124師370團2營4連,在這裡打響了抗美援朝的第一槍。

5天5夜,42軍124師370團2營4連,這支源自抗戰時期青島萊西民族解放新先鋒隊的英雄連隊,硬硬打退了敵人的25次進攻,“黃草嶺英雄連”的稱號揚名國內外。

這段戰鬥經歷,曾以《砸石頭拼刺刀喝小便,退敵25次後,連長罵道:服不服?不服再打》發出,遺憾的是因改動丟失。

1961年9月,蒙哥馬利第二次對中國做了為期3周的訪問。除了與毛澤東、周恩來和軍隊高階將領會晤,還去了許多當時不對外國人開放的地方參觀,這包括國家軍事博物館,尤其是抗美援朝展覽廳。

抗美援朝展覽廳,蒙哥馬利聽得最仔細、看的最久的是志願軍黃草嶺英雄連血戰796高地。一個沒有飛機坦克支援的100多人的連隊,堅守陣地5天5夜,砸石頭拼刺刀喝小便,僅以50多人的傷亡,打退對手25次攻擊,斃敵300多人,這令蒙哥馬利十分驚歎:中國軍人犧牲精神十足。

回國後,蒙哥馬利說了一番話:中國有三點可怕之處,中國人以參軍為榮,軍民相處得十分融洽,中國軍人犧牲精神十足。永遠也不要招惹中國!

這些話,《蒙哥馬利元帥回憶錄》裡有記錄。

黃草嶺英雄連——124師370團2營4連

回到黃草嶺阻擊戰的796高地。

早在10月29日夜,124師第一次反擊將防禦陣地前移了數公里,796高地成了二線陣地。而11月2日夜,124師第二反擊,尤其是370團3營的突襲,招來了陸戰1師十分瘋狂的反擊,

11月4日下午,陸戰1師用600架次飛機、4個榴彈炮群掩護和50輛M26坦克掩護,以200多輛裝甲縱隊為前鋒,沿著江鹹公路朝北繼續攻擊黃草嶺,企圖抄西線38、39、40軍的後路。

此時,除了正在遠距離迂迴撤離的370團3營,整個124師的一線部隊,僅有370團1營和371團3營還堅守在公路兩側的1115和665高地。

11月5日中午,形勢進一步惡化,陸戰1師已經突破了370團1營、371團3營守衛的一線陣地,並實施了迂迴側擊,守衛1115高地的371團1營全部被分割,處境十分危險。

見此形勢,124師代師長蘇克之,急調預備隊372團2營搶佔堡后里和三巨裡東西兩側的高地,火力阻敵北上黃草嶺。同時,命372團1營、3營對敵側翼實施反擊,救出371團1營北撤。

傍晚時分,陸戰1師的兵力增加到了3個團——除了陸戰7團和美3師1個團,還有陸戰5團和陸戰1團各一部。

蘇克之與季鐵中一番緊急商議,進一步調整了防禦部署:372團主力收縮至三巨里正面防禦;370團1營防禦三巨裡西側的926和900高地;371團1營防守直洞和855.4高地;沒有志司和軍指的命令,絕不後退。

部署過後,蘇克之和季鐵中猛然發覺師指已經成了光桿司令:

3個團的作戰部隊都上了一線,直屬隊的警衛營正面防禦江鹹公路,工兵營和教導大隊以及司、政、後的人員打空降,副師長肖劍飛、師政治部主任湯從列和副參謀長郭寶桓也各自去了一線,身邊只有幾名作戰參謀和警衛員。

想到這些,季鐵中吩咐警衛員拿來了2支湯姆衝鋒槍,順手遞給了蘇克之一支:“仗打到這個份上,我們連一個排的預備隊也沒有了。”

“誰說沒有預備隊啊?”這時,軍政委周彪走進了師指,指著身後的吳瑞林說:“我和軍長就是你們124師的預備隊!”

周彪介紹說:“124師打得很艱苦,彭老總親自簽署了表彰124師的嘉獎令。經志司首長同意,吳軍長已經命令126師378團,自越戰嶺火速趕往古土裡以南,作為124師的預備隊。”

蘇克之和季鐵中,又一時興奮起來。

“預備隊,我給你調來了!”吳瑞林問蘇克之:“黃草嶺,你124師能不能再守下去?能守多久?”

蘇克之堅定地說:“再打一個星期不成問題!”

吳瑞林又問:“根據是什麼?”

“黃草嶺地形險要,敵人進攻了整整12天,只不過佔領了一線幾個陣地,二線陣地仍被我牢牢控制,而且我居高臨下,敵人每前進一步,都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蘇克之胸有成竹地說:“我師主力372團損失較小,關鍵時刻可以頂一陣子,又有軍裡派來的378團做預備隊,我們有信心,再打一個星期不成問題!”

周彪十分嚴肅地說:“我還是那句話,與敵決一死戰,將黃草嶺變成鬼門關,除了敵人的遊魂和俘虜外,不準放過一個活著的敵人。

“不要和敵人硬拼,”吳瑞林叮囑蘇克之:“比鋼鐵我們比不過敵人,要和他們比腦袋,把仗打活泛了。

雲集黃草嶺前的陸戰1師

11月6日拂曉,東方露出了魚肚白色,霞光沐浴的黃草嶺格外美麗。

山嶺深處的炮8師45團的陣地上,帶著警衛員拍馬而至的肖劍飛,下馬走到了炮8師副師長黃登寶的身邊:“黃副師長,炮彈可以打多久?”

一夜沒有休息的黃登寶說:“一個基數的彈藥,打30分鐘沒問題!”

肖劍飛舉起望遠鏡,朝陸戰1師的炮兵陣地道供裡、館坪方向觀察起來。看著完全暴露在了開闊河灘上的炮兵陣地,肖劍飛對黃登寶說:“敵人高傲得很嘛!炮火沒有半點遮攔,完全暴露在了開闊的河灘上。”

黃登寶說:“昨天黃昏後,我們已經觀察過了,敵人是欺負我們沒有空軍,所以才這麼高傲。一會兒,老子就叫它低頭趴地!”

“那就看你炮兵老大哥的了!”肖劍飛看了一眼7:30分的手錶,對黃登寶說:“開始吧!”

黃登寶抓起電話一聲令下,炮8師的50門榴彈炮頓時吼叫起來。20分鐘過後,見陸戰1師在道供裡、館坪的2個炮群完全癱瘓,肖劍飛對身邊也在觀察的黃登寶說:“敵人的大炮趴窩了!”

黃登寶笑著說:“這一整天,它甭想再爬起來!”

“接下來,就看372團的了。”肖劍飛的目光,不由自覺地投向了三巨裡方向。

陸戰1師見自己的炮兵陣地提前啞火,隨即招來了上百架飛機報復,空前猛烈的地毯式轟炸後,多路坦克裝甲掩護步兵朝北發起了分頭攻擊。

370、371團主力撤離後留下的少量部隊,以靈活機動的戰術邊打邊撤,將陸戰7團的先頭部隊首先吸引到了三巨裡西面的372團2營陣地前。

繞來繞去的陸戰1師7團,以為終於咬住了志願軍124師的主力,團長利茲伯格迅即指揮部隊發起了猛攻。據守高地的372團2營4連、5連逐針鋒相對,雙方你來我往,從上午9時廛戰到下午1時,始終難解難分。

急於向北前進的利茲伯格,見打了半天也沒攻下西側的高地,隨即集中了30輛M26坦克和裝甲沿江鹹公路突擊,企圖迂迴到372團2營的側後實施突襲,而這恰好鑽進了372團2營6連事前設好的口袋陣裡。

看著沿著峽谷裡由南向北開來的先頭5輛M26坦克,趴在懸崖上的6連連長李金山,自言自語道:“來吧,老子給你們這些烏龜蛋圍了一夜的窩,一會兒,讓你好好享受享受。”

見先頭5輛M26坦克將要開出峽谷,事前埋伏在彎道處的人民軍T34坦克一陣迎頭射擊,接連擊毀了最前頭的3輛,後面的2輛還沒等反應過來,埋伏在附近打坦克洞裡的6連爆破組一躍而起,僅用 2包炸藥就將其炸得燃燒起了大火。

後面,已經進入峽谷中間地帶的M26坦克見狀,正當猶豫之際,隨著李金山的一聲令下,前後懸崖峭壁上的幾十個爆破點接連起爆,猛然塌下來的巨石夾雜著泥土,頓時將坦克隔斷在狹窄的峽谷裡。一時間,昏天黑地裡的坦克手們視線全無,往前走不了,調頭回不去。

這時,埋伏在峽谷中間的爆破組也攔腰炸燬了5輛M26坦克,隨後的坦克更加慌亂了起來,相互衝撞中,一輛坦克慌不擇路掉進了山溝裡。

見西側和正面攻不動三巨裡,利茲伯格又將重點進攻鎖定了372團3營8連守衛的796高地。

一時間,796高地再次成為志願軍124師與陸戰1師生死搏殺的前沿陣地。

美軍轟炸黃草嶺

半個小時後,一架紅頭偵察機飛臨796高地上空,盤旋觀察了一週後,接連投下了3顆指示目標的紅色訊號彈。不過2分鐘的功夫,30多架F4U海盜機便成一字隊形幵始接連俯衝投彈。

整整2個小時的轟炸,上千發炸彈將796高地削去了半尺。還沒等與陸戰隊的步兵交手,8連就付出了犧牲1名排長、重傷10多人的代價,指導員林志堂也身負輕傷。

連長魏修堤剛從炸塌燒黑了的工事裡爬出來,立即指揮身邊1排的2挺馬克沁重機槍,朝已經發起攻擊的陸戰隊射擊。

突然,一發子彈擊中了魏修堤的右臂,手中已經拉了弦的手榴彈滑落到腳下,滋滋地冒著青煙。魏修堤飛起一腳,將冒煙的手榴彈踢下陣地,恰巧落到衝上來的2名陸戰隊員面前,一聲炸響,兩人頓時倒地。

這邊的魏修堤剛要包紮鮮血浸透了棉衣的傷口右,一名大個子士兵已經端著刺刀衝到了眼前,看著捂著右臂的魏修堤,舉起刺刀直奔腹部剌來。

魏修堤見勢不妙,左手一把抓住了刺刀,大個子士兵猛地向後一抽,魏修堤的手掌立刻裂開,鮮血直流。大個美軍趁機一個側步,又奮力朝魏修堤刺來。

這時,3營副營長蘇瑞臣率營通訊班趕到,一駁殼槍結果大個子美軍後,隨即指揮通訊班接連射擊開火,這才一時壓住了陣腳。

看到已經衝上了陣地的同伴非死即傷,後續的陸戰隊員像打了雞血似地,又嚎叫著發起了衝鋒,勢單力薄的8連1排陣地。

危機時刻,8連指導員林志堂率領2排從右側殺了過來,指揮衝鋒的陸戰隊軍官見側翼受到襲擊,擔心被斷了後路,這才急忙命令交替掩護撤下陣地,退回到了796.5高地下的變電所裡。

蘇瑞臣見陸戰隊退去,叮囑正在包紮傷口的魏修堤說:“我回營部了,小心敵人反撲。”

“不能給敵人喘息的機會,”蘇瑞臣離去後,魏修堤咬著牙對林志堂說:“指導員,你帶領輕傷員留守守陣,2排、3排全部給我反擊,今天,非收拾這幫美國佬不可!”

沒等衛生員整理好傷口繃帶,魏修堤持槍帶領8連衝下了陣地,迅速將變電所裡企圖等待增援的陸戰隊士兵圍了個水洩不通。

不一會兒,雅號“大學生”的英文翻譯跑了過來。

魏修堤指示帶著一付近視鏡的“大學生”:“朝裡面喊話,讓美國佬出來投降。”

“大學生”雙手做話筒狀,立即用英語大聲喊道:“ Do not kill guns, preferential treatment of prisoners, stubborn to the end, a dead end(繳槍不殺,優待俘虜,頑抗到底,死路一條)!”

不一會兒,變電所的窗眼裡伸出了1支M-1步槍,挑著一頂帽子左右揺擺了幾下,隨後,又扔出了幾條M-1步槍,以示投降。

這時,附近1輛被打壞了的M26坦克,突然又發動起來開到了變電所的背後,一頓猛烈的機槍掃射,猝不及防的數名8連戰士倒在了血泊中。

變電所裡的陸戰隊士兵,見狀也收起了投降的帽子,隔著窗眼朝外射擊起來,與持續開火的坦克,一前一後,將8連夾在了中間。

“炸掉它!”魏修堤手一揮,2名戰士藉著火力掩護,機敏地繞到了只顧掃射的坦克後邊,見坦克蓋半開著,迅速投進了2枚手榴彈,結果了裡面的坦克手。

見打掉了坦克,魏修堤指著依舊發射子彈的變電所,大聲命令1個班的戰士:“格殺勿論,一個不留!”

機槍掩護下的戰士,摸到變電所屋簷下,接連朝窗眼裡塞進了一連串的手榴彈,屋裡頓時一片鬼哭狼嚎。

突然,796高地上又響起了激烈的槍聲。

近距離攻擊的陸戰1師

這時的796.5高地上,20多名美軍已經將林志堂帶領的1個傷員班壓到了高地的一角。

急速返回陣地的魏修堤,指揮8連一個背後攻,美軍士兵當場倒下10幾人,剩下的急忙跳進了山溝裡逃命而去。

登上了陣地的魏修堤,急忙問林志堂。“指導員,怎麼個情況?”

“剛才,一部分敵人趴在地上裝死,你帶主力衝下陣地後,他們又爬起來繼續衝鋒,好險!”

“他孃的,一會兒詐降一會兒裝死的,美國佬真不要臉!”魏修堤憤憤地罵了一句。

這時,頭部扎著繃帶血流滿面的丁副指導員走了過來。

林志堂見開戰不久,連裡3名主官都已經負傷,禁不住地說:“看來,這個陸戰1師的確不好對付!”

丁副指導員抹了一把臉面上的血滴:“管他好不好對付,陣地不能在8連手裡丟了。”

魏修堤吃力用左手抬了抬帽沿,狠狠地說:“決不能!”

此時,守衛796.5高地左翼的372團2營4連也打得十分艱苦,1個120多人的連隊打得只剩了2個班的戰鬥力。見一時沒有後援,連長張冬只好跑到8連陣地借走了1個班,回到陣地後馬上組織3個班的兵力反擊。

不到半個小時,借走那個班的1名戰士跑了回來,朝魏修堤報告說,4連長張冬身負重傷,被輕傷員抬下了陣地,參加反擊的3個班除了自己,其它戰士全部光榮。

下午,接到拿下796.5側翼陣地的報告後,五老裡的陸戰1師師長史密斯,像是抓到了突破黃草嶺的稻草一般,急命利茲伯格將陣地交給美3師先頭團和陸戰5團一部,傾盡陸戰7團所有的兵力朝796.5高地發起衝鋒。

利茲伯格接到史密斯無線電命令後,立即調整攻擊部署,以陸戰3營警戒江鹹公路西側,陸戰2營、3營左右迂迴攻擊,待完全割斷過於暴露的796.5高地與左右陣地的聯絡,然後合力拿下陣地揮師北上黃草嶺。

796高地雖然是北上黃草嶺的咽喉,但山嶺形單影隻,身後沒有可退守的反攻陣地,372團8連除了死打硬拼別無任何緩兵之計。

蘇克之更意識到了796.5高地的兇險,在判明陸戰1師沒有空降後方可能的把握下,請示吳瑞林就近急調準備打空降部隊一部,上前接替372團1營的防禦陣地,命令372團長張景耀調出1營預備隊3連,火速增援魏修堤的8連。

正當連長吳元月帶領372團1營3連緊急趕往796高地時,魏修堤指揮8連戰士又開始了第8次反衝鋒的廝殺。

望著左右各1個營攻來的兵力,魏修堤下定了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心,將4挺重機槍和12挺輕機槍全部集中到了主陣地,並命令兩側的2排、3排:“先打手榴彈,再與敵人打石頭、拼刺刀!”

陣地前,陸戰7團計程車兵一批又一批地倒下,接著又是一次又一次的衝鋒。陣地上,原本齊裝滿員的8連,也只剩下了30幾人。

戰至下午4點,8連除了負傷的魏修堤、林志堂和丁副指導員,其它的排以上幹部已經全部傷亡,18名班長和副班長,也只剩下了3排7班班長蘭福慶。

黃草嶺志願軍陣地

不知是第幾次飛機和大炮轟擊過後,指揮攻擊到陣地前100米處的陸戰2營營長,見子彈消耗殆盡的8連機槍火力停下來,猛然起身大喊:“Impact(衝擊)!”

與此同時,魏修堤也朝身邊的戰士高聲吶喊:“‘蓋彪子’的4連,能堅守796.5高地5天5夜,我們鐵8連難道連1天也守不住嗎?啊!”

林志堂也不住地高喊:“最後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我們鐵8連,這次要打成鋼8連!”說完,組織身邊輕傷的戰士,吃力地搬起了眼前的石頭。

丁副指導員不僅以一名政工人員的模範行動,帶領2個班的戰士,一口氣打完了身邊的100多枚手榴彈,直至滲出繃帶的血流迷住了雙眼,癱倒在塹壕裡。

已經是3排第最後一任代理排長的7班長蘭慶福,用最後一發子彈好不容易瞄準了一名陸戰隊軍官(陸戰7團2營營長),一個點射將其擊倒在地。隨即又帶領僅剩下的2名戰士,跳出陣地與眼前的陸戰隊士兵拼起了刺刀。在近身的廝殺中,3人的刺刀先後折斷和彎曲,10幾名陸戰隊員立即將其圍在了中間。

蘭福慶大喊一聲,隨即3人各自抱著一個對手,趁亂拉響了對方身上的手雷,與身邊的幾名陸戰隊士兵同歸於盡。

這個時候,8連已經剩下不到1個排的官兵。已經雙臂受傷的魏修堤,見自己無法搬動石頭,掏出了最後一枚手榴彈,做好了拼死的準備。

“老魏,閃開!”隨著一聲高喊,衝到魏修堤跟前的陸戰隊員應聲倒了下去。

魏修堤回頭一看,吳元月帶領1營3連趕到了。

作為一線最後預備隊的372團1營3連,兵強馬壯,一個反衝鋒,將力量漸弱的陸戰隊2營打下了陣地。而訓練有素的陸戰隊退至半山腰時,立即臥倒隱蔽在密密麻麻的彈坑裡,與1營3連對峙起來。

“怎麼?讓‘惡狗’咬了兩口!”反擊成功的吳元月,提著駁殼槍來到魏修堤身邊:“快下去包紮吧,陣地交給我了!”

魏修堤這才感到傷口鑽心地疼,但執意不肯撤離陣地:“老子還能開槍!”

魏修堤剛下陣地,蟄伏在半山腰的陸戰隊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攻擊。

變換了戰術的陸戰隊,不再是重火力掩護下的蜂擁而上,而是緊貼著地面爬爬停停,停停爬爬。同時,用攜帶的高音喇叭,不時發出了一個溫柔女聲的漢語廣播:“中國士兵兄弟,繳槍吧!聯合國軍優待你們!你們現在是少彈缺糧,白白送死,繳槍吧!”

吳元月立即明白,這是對方的心理戰。於是,蹲在戰壕裡,邊聽廣播邊抽起了煙來。

陣地下的女聲廣播像是事前的錄音,反覆重複著“中國士兵,繳槍吧!聯合國軍優待你們!你們現在是少彈缺糧,白白送死,繳槍吧”,多了一字一句也沒有。

急性子的吳元月,聽了一會兒就煩了,扔掉紙菸頭,望著像蛇一樣潛伏爬行的陸戰隊員,生氣地吼道:“媽的,打仗也不靠女人的兩片嘴皮子,有種的大膽上呀!”

說完,吳元月扭頭對配屬3連的炮排王排長說:“我說王排長,你放著六O炮幹什麼?老母雞還會下蛋呢!你給我下幾個蛋,讓山下的這群王八羔子嚐嚐。”

王排長一聽,樂了:“是!”

不一會兒,炮排的六O炮一齊開火,高音喇叭裡的女聲頓時消失,匍匐爬行的陸戰隊傷亡嚴重,又急忙撤到了半山腰處。

看著靜下來的陣地,吳元月哈哈大笑起來:“火箸捅蘿蔔真痛快!”隨即,又對炮排王排長說:“敵人要是再喊再進攻,你給他們再多下幾個蛋,讓這群王八羔子再嚐嚐!”

炮排王排長也笑著說:“好的,炮排一定給敵人多下幾個蛋,讓他們品嚐個夠!”

旁邊的志願軍戰士們,也哈哈大笑起來。

一時彈藥奇缺砸石頭的志願軍

下午6點多,舊鎮的42軍軍指裡,機要參謀急匆匆地走進來,將一份志司的嘉獎電報遞到了參謀長廖仲符的手中。

廖仲符接過電報讀起來:“西線殲敵1萬5千餘人,第1次戰役勝利結束。這次戰役,東線42軍,尤其是124師以少勝多,守住了黃草嶺,完成了戰役鉗制任務,十分可貴,特通令嘉獎。”

一邊的周彪不無感慨地說:“中央軍委、毛主席和彭老總交給我們的任務,總算完成了!”

“仡佬子的,整整13個晝夜嘍!”吳瑞林聽罷,也不禁兩眼放光:“陸戰1師敗於我42軍手下!”

廖仲符繼續讀道:“命令,124師於11月7日夜間撤出黃草嶺,然後至長津湖西岸柳潭裡一帶防禦待命,直至9兵團先頭部隊到達。另,沉著撤離,嚴格保密,有意遺失部分重武器,並教育後釋放俘虜大部,引敵北進長津湖。”

“沉著撤離,嚴格保密!”吳瑞林反覆思考了一番,這才用電話朝蘇克之下達了7日拂曉撤離的命令。

蘇克之深知:“”兵者,詭道也“。”

於是,與季鐵中、肖劍飛和郭寶桓研究決定,人民軍先撤,372團斷後,撤離前實施夜間的炮擊和區域性反擊,反擊的重點恰恰在陸戰1師想不到的796高地方向。

黃昏的796高地上,吳元月還一時不知道西線勝利的訊息,更不如說即將撤出戰鬥這樣的機密了。他滿腦子是無論如何,3連也要守住796.5高地,否則,傷亡那麼多戰友的血就白流了。

這時,陸戰7團2營又發起了當天的最後一次攻擊,膽量大的20幾個人竟爬到了陣地前沿。

炮排王排長問吳元月:“打吧?”

這時的吳元月倒是沉著起來,胸有成竹地說:“忙什麼,才上來20多個,還不夠一鍋煮的!”

陸戰隊士兵見陣地上沒有任何動靜,似乎膽子更大了,距離越來越近,人數越聚越多。

突然,吳元月大叫一聲:“打!”陣地上所有的輕重機槍、衝鋒槍和步槍一齊開火,將誤以為志願軍彈藥不足的陸戰隊徹底打下了陣地。

望著退到山腳處的陸戰隊,吳元月這才笑呵呵地對炮排的王排長說:“輪到你炮排了,讓六〇炮多下點蛋,送送這些王八羔子。”

頓時,炮排的六〇炮又吼叫起來,直到陸戰隊脫離了射擊範圍,王排長才下令停止了炮擊。

黃草嶺志願軍重機槍陣地

當夜,西線勝利和志司嘉獎124師的訊息,傳遍了黃草嶺的所有部隊。

這個應該慶祝的夜晚,382團3營8連連長魏修堤比任何人都想喝上幾口酒。

魏修堤被強行拉下796高地後,一時沒找到自己的3營指揮所,反而遇見了372團2營營長和教導員孔祝三。2營營長和孔祝三自然也不知道撤離黃草嶺的命令,但卻透露了西線勝利和即將反擊的訊息。

魏修堤一聽索性不走了,帶領剩下不到1個排的8連留在了前線,只等上級反擊的命令。魏修堤早已盯上了陸戰隊手中的武器,一心想趁反擊讓自己的8連鳥槍換炮。

11月初的黃草嶺之夜,已是零下10幾度。想喝酒的魏修堤倒不是為了單純歡慶西線勝利和禦寒,而是自己的傷口太疼了,十分需要一點酒精的麻醉。痛著痛著,靠著樹幹的魏修堤,竟一時打起了瞌睡來。

子夜時分,隨著2發一組的紅色訊號彈升起,肖劍飛指揮的炮8師上千發榴彈炮彈劃破夜空,呼嘯著落在了事前標定好的三巨裡陸戰7團的陣地上。

炮聲剛停,刺耳的衝鋒號、喇叭和哨音驀然響起,124師開始了撤離黃草嶺前的區域性反擊。

魏修緹一個機靈,帶領8連的戰士自796高地鞍部殺了下來。796高地上的吳元月,也指揮3連的戰士衝下了陣地。

在幾里長的反擊路線上,到處是被擊毀的坦克、裝甲、汽車和武器,陣亡的陸戰隊士兵成堆成片,人壓人槍疊槍,狼藉不堪。

魏修緹念念不忘自己心儀的美式武器,大聲呼喊著身邊的戰士:“能拿走的,全部帶走!”喊罷,彎腰又撿起了一支卡賓槍。

這時,後撤的命令傳來,魏修緹急忙帶著已經“鳥槍換炮”的8連一個排,消失在夜色裡。

吳元月指揮3連反擊的最遠,直至到了陸戰7團截擊火力密集處,這才命令戰士停止了追擊。

急速回撤的路上,吳元月遇見到了魏修緹:“老魏,我們勝利了。”

“勝利了!”魏修緹又覺傷口疼了起來:“媽的,不用說活著的敵人,連個敵人的遊魂我們也沒放過。”

796高地——志願軍東線乃至打響抗美援朝第一槍的地方,志願軍42軍124師3個連浴血奮戰13個晝夜,紋絲不動,韓軍首都師、第3師先後敗陣,所謂的“美利堅之劍”的陸戰1師也寸步難行。

┃ 回溯鮮為人知的瞬間,講述有血有肉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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