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上映的《決戰中途島》,應該已經有不少人去看過了。中途島海戰是太平洋戰場上美日航母的第一次較量,結局以日本損失四艘艦隊航母而告終。隨著時間的推移,聯合艦隊無論是在戰略上還是戰術上都面臨著全盤崩潰,到了1944、1945年,戰爭的最後階段,日薄西山的日本聯合艦隊開始上演最後的瘋狂,即神風敢死隊。這場戲的高潮就在45年的沖繩之戰中的日軍“菊水特攻”中,而我們的故事也從這裡開始。
傳奇的開始
在經歷過1944年塞班、硫磺以及菲律賓之戰後,美國太平洋艦隊已經把對手日本聯合艦隊打回了本土。美軍計劃著要佔領日本全境,為此他們必須拿下日本的南大門——沖繩。不甘心失敗的日本人為了挽回敗局,開始了二次大戰乃至於整個人類戰爭史上最為瘋狂的作戰計劃和行動——神風特攻。神風特攻取自日本歷史典故,在古代中國元朝時期,元世祖忽必烈數次嘗試跨海進攻日本本土,但都被海上的颱風所阻,由此日本民間有了關於“神風”護佑日本免遭大難的典故和故事。日軍希望神風特攻隊能夠在在太平洋上掀起人為的“神風”,將美國人再次擋在本土之外。
1945年初,在位於珍珠港的太平洋艦隊司令部的作戰地圖上,一道巨大的紅色箭頭指向了沖繩。為了拿下衝繩這個前進基地,美軍集結了8個步兵師24萬人用於攻略沖繩這個只有340英里的彈丸之地。此外,太平洋艦隊還為此集結了1500餘艘作戰艦艇用於支援和掩護此次登陸行動。美國大兵以及太平洋艦隊不知道的是,日本人早已在沖繩設下“大禮”等著他們來呢。1949年3月,我們故事的主人公“拉菲”號驅逐艦隨斯普魯恩斯將軍率領的第38特混艦隊前往沖繩,為登陸作戰做準備,一代海上傳奇就此開始。
傳奇的背後是另一個傳奇
1942年11月21日,一艘艾倫·薩姆納級驅逐艦下水了,她的名字是——拉菲(DD-724),繼承了之前那位在瓜島拼死奮戰至最後一刻的同名前輩之名——在1942年的瓜島夜戰中,初代拉菲(DD-459)作為一艘本森級驅逐艦參戰。在12月13日的晚上,拉菲與其他第64特遣艦隊的艦艇在鐵底灣與前來炮擊亨德森機場的日軍艦隊不期而遇。混戰之中拉菲單艦闖入日軍編隊,並對日軍旗艦“比叡”號發動了攻擊,這次攻擊擊傷了日軍司令官阿部弘毅海軍中將,重創了日軍的指揮系統,間接的造成了後面的混戰局面。由於美軍編隊較弱,反而在混戰之中更有優勢,日軍人多勢眾,但在混戰中卻不敢全力開火以避免友軍的TK行為和撞船事故。可以說初代拉菲的這次單艦突入為美軍擊退日軍編隊做下了最重要的貢獻,堪稱傳奇。不過孤軍深入的拉菲也遭到日軍的集火打擊而沉沒。沒想到的是兩年半之後,繼承傳奇艦名的二代“拉菲”又將在沖繩血戰中再度續寫自己的傳奇故事。
小飛機,大麻煩
事實上,早在一年之前,美軍就有和神風特攻隊或者與之類似的部隊有過交戰,那時候都還是一些零星的自殺式攻擊,雖然與神風特攻隊的做法類似,但很明顯難以望其項背。神風飛機都是一些老舊的戰鬥機或者是零戰早期型號改裝而來,因為戰鬥機的機動性好,在美海軍密集的防空彈幕中更容易倖存下來。這些飛機拆除了絕大多數與飛行無關的裝置,留出空間以安裝烈性炸藥和航空汽油來增大航程和提升機動性。
當特攻隊員登上飛機,關上艙蓋的那一刻起,特攻機就自動鎖死了艙蓋,起飛之後的特攻機將自動脫落起落架,也就是說此時除了被擊落和撞擊自爆之外,沒有第三條路可走了。美軍飛行員後來總結出了日軍特攻機小隊的一般規律,一組小隊大概有7到8架飛機,其中有一半到四分之三是特攻機,剩下的是護航的戰鬥機。由於人才損失嚴重,特攻機的飛行員一般都是隻經歷過不到100小時的飛行訓練的“菜鳥”飛行員,換句話說這些“”菜鳥”只要能夠讓飛機飛起來就行,其他的也做不了什麼,護航的戰鬥機飛行員則都是老鳥,經驗豐富。當特攻隊到達美艦附近,由護航的老鳥飛行員駕駛的戰鬥機與美軍警戒戰鬥機進行纏鬥。而特攻機要做的就是在這些“空檔”中尋找機會撞擊美艦,尋求“一機換一艦”的特攻效果。
神風特攻隊的自殺機,雖然都是一些老舊的小型飛機,有的甚至是水上飛機,這些自爆機造成的損傷不算太大,但是這些小飛機卻讓經歷過多次血戰的美軍感到十分頭疼。美軍還總結到,一般而言這種單機特攻在撞上艦隊之前就會被水面的防空火力網所擊落。即便是撞上爆炸了,除了可能對艦隊航母有一定威脅外,實際造成的損傷非常小,這是針對大型艦艇而言的。美軍特別指出,如果你是在驅逐艦上服役,那麼你還是祈禱上帝不要讓特攻機撞上你的艦吧,或者如果是出現成群結隊的特攻機,那麼還是祈禱吧。雖然損失輕微,但是由於日軍長期用這種辦法襲擊艦隊,美軍艦員的心理每天都處於提心吊膽之中,確實是有點不堪重負。斯普魯恩斯後來甚至指出,如果日軍繼續這麼使用特攻戰術,那麼我手下的艦員們肯定會提前瘋掉的,那麼日本人的目的也就達到了。飛機雖小,卻是個大麻煩,特別是在在沖繩之戰中,真正的麻煩就來了。
傳奇般的戰鬥,傳奇般的結局,傳奇般的故事
1945年4月,太平洋戰爭的最終戰——沖繩之戰打響。強大的美第38特混艦隊用炮火將沖繩島的灘頭犁了一遍又一遍的地,而島上的日軍只能龜縮在坑道工事中躲避這無情的炮火。由於沖繩特殊的地理位置,這裡距離日本本土只需要半天的航程,也就是說,美軍艦隊這時是完全處在日本本土航空力量的打擊範圍之內的。為了應對日軍陸機航空兵的打擊,斯普魯恩斯將軍派出了大量艦艇充當雷達哨艦,這些派出去的艦艇大多數都是安裝有對海對空搜尋雷達的驅逐艦,採用輪班制派出,作為艦隊和錨地的耳目佈置在沖繩群島附近,為主力艦隊監視日軍動向和提供早期預警資訊。
之前說過,日軍為在沖繩的美軍準備了一份“大禮”。為了這份“大禮”,駐紮在本土的日軍陸集航空兵早在半年前就集結到了位於九州島,四國島,本州島南部地區的機場待命出擊。日本陸航為了準備這次行動,幾乎將家底全部用上了,他們集結了一千多架神風特攻機,以及同樣數目的於護航的戰鬥機,連陸軍的一式轟炸機都加入到這次行動中,可謂是背水一戰,行動代號“菊水特攻”。
1945年4月6日,日軍開始了針對沖繩美軍艦隊的“菊水特攻”行動。17時30分,特攻機到達美軍艦隊上空,開始“菊水1號特攻” 作戰。位於艦隊外圍的美軍2艘雷達哨艦首當其衝,被日軍的自殺飛機所炸沉。在“菊水1號特攻” 作戰中,日軍出動335架自殺飛機和344架戰鬥機,對美軍艦船進行猛烈攻擊。美軍3艘驅逐艦、1艘坦克登陸艦、2艘雷達前哨艦和2艘軍貨物船被擊沉,另有10餘艦船受創。
幸運的是拉菲號在第一次菊水特攻時正在前往美軍艦隊途中,沒有遭到日軍自殺機的攻擊。日軍特攻機的瘋狂攻擊令斯普魯恩斯感到壓力很大,當“拉菲”到達沖繩後,隨即被派往沖繩島以北30海里附近執行雷達哨艦的警戒任務,這一天是4月14日。拉菲號的艦員早已聽說過日軍自殺機的凶殘,然而兩天後的4月16日,對拉菲號的艦員而言是一個難以忘懷的日子,也是噩夢般的一天,因為日軍自殺特攻機真的來了。
16日早上,日軍共派出165架飛機,其中大多數是自殺飛機,分成三個攻擊波次向美艦隊飛去。 8時27分,拉菲號上空出現50架日機,美軍航母上起飛的巡邏艦載戰鬥機立即迎戰——一架架日機接連被擊落。拉菲號此刻只能觀戰,因為有友軍飛機。 突然間,兩架自殺飛機不顧一切地向拉菲號直撞而來,拉菲號艦長下令集中炮火射擊,所有火炮對準這兩架日機,6秒鐘之後就把兩架自殺機擊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3秒鐘之後雷達上又有20架特攻機從四面八方朝拉菲號衝來,艦上又響起猛烈炮火。很快左舷2架敵機又被擊落,艦尾炮火也擊落一架敵機。那個時候只有全靠人工操作的火炮,雖然有雷達和VT引信的協助,但要一時要對付如此多的亡命之徒,實在是難上加難。8點45分,一架自殺機呼嘯而來,撞在拉菲號上層建築中一座20毫米厄利空上。一聲巨響後,爆炸的飛機把厄利空炸飛天了。接著又有一架自殺飛機貼著海面朝艦尾衝來,咣噹一聲撞在127主炮上。自殺機上的炸彈引起了炮塔內彈藥庫的殉爆,一個火球騰空而起,高達60米。緊接著,又有一架自殺飛機呼嘯而來,轟隆一聲撞在3號炮塔上,頓時燃起熊熊大火,濃煙籠罩著全艦,大火又引起一些彈藥箱的連環爆炸,許多艦員身上著火,紛紛跳進海里。艦上損管人員立即滅火,可是火勢太大難以撲滅。在這危難時刻, 拉菲號的官兵沉著冷靜,依舊用猛烈炮火不停地還擊,很快又有幾架敵機被擊落;突然一架日機衝進彈網,投下兩枚炸彈,不偏不歪命中一座20毫米火炮的彈藥庫,劇烈的爆炸把軍艦的舵機炸壞。失去了舵機,拉菲號就很難動彈了。很快又有2架自殺飛機撞到拉菲號上,引發了更大的火災。尾部火炮全部損毀,全艦隻剩下艦首4座20毫米厄利空還在還擊抵抗,好在這時日軍放棄了這個目標,向艦隊主力飛去。
這次戰鬥總共進行了80分鐘,拉菲號遭到了22架自殺機的圍攻,其中5架撞中艦身引起爆炸,艦體被4顆炸彈直接命中。拉菲號擊落9架自殺機,全艦受傷71人,死亡32人,艦體多處受損進水,隨時都有可能沉沒。經歷過血戰,受了這麼嚴重損傷的拉菲沒有沉沒,這已經是奇蹟了。然而更大的奇蹟還在後面,這艘英勇的驅逐艦在血戰之後獨自返回了位於沖繩的錨地,經過簡單搶修之後又單艦返回關島美軍基地進行大修。1945年10月經過修復後的拉菲又正式服役, 因為血戰和後來的單艦成功返航,拉菲號在美國海軍內部獲得了“不死的驅逐艦”的稱號。這也是二戰期間受損最為嚴重卻又活下來的驅逐艦。
傳奇之所以稱之為傳奇,一是絕無僅有,獨一無二,二是有特殊的事蹟或者貢獻。拉菲號在沖繩外海遭到日軍特攻機圍攻,分擔了不少米切爾和斯普魯恩斯的壓力,作為後續,嚴重受損的她居然成功的單艦從戰區歸來,這不單單是奇蹟,更是一個時代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