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人意味著奉獻和犧牲,軍嫂往往承受著多於常人的負擔和壓力。單軍人家庭已經相當不易,雙軍人家庭更需要對方有更多的包容理解。
同為上士的他們,一個是白衣天使,一個是話務尖兵。疫情和洪水讓他們的結婚典禮一推再推,新婚不久又經歷兩地分居,有人說:“一個軍人,半個家;兩個軍人沒有家。”見過軍嫂的不易,軍人妻子半個兵,而她不僅是軍嫂而且是個兵,豈不是需要更加的堅強。
“你說你欣賞我帶兵時的霸氣,我說我賞識你做事的嚴謹認真;你說你欣賞我的豪爽大氣,我說我看重你的沉穩孝順……”這一封上士新娘寫給上士新郎的信讀來超甜。
致楊先生的一封信
親愛的楊先生:
見字如晤,今天是2020年12月31日,不平凡的2020年即將過去,蘇北的夜晚溫度已經降到了零下,天氣預報說你那裡多雲,溫度有將近20攝氏度,那我就不用擔心你在寒冷的冬天挨凍了。距離我們上次通電話已經過去一個多星期了,不知道你最近過得怎麼樣,不知道你工作是否順利,不知道你是否也在同一片夜空下想念我。
剛剛和爸爸媽媽影片通話結束,他們身體都不錯,只是擔心你在外面的安全,我們的新家上週末我回去看過一次,工程師去裝了電和水管,接下來會陸續展開各項工作,估計明年初就能竣工,你不要擔心這邊的一切,安心做好工作,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最近在整理東西,偶然間翻到了4年前你送我的一本本子,想起了許許多多我們之間的往事,有一種情緒湧上心頭,記得我們剛開始戀愛的時候也是用書信來表達思念,後來有了手機和電話我們就很少寫信了,距離我們上次寫信已經過去3年多,現在這個特殊情況下,你有任務在身,我們連打電話都是一種奢侈,於是又想著借書信這種原始的方式來表達我對你的思念。
還記得2016年,我23歲,從士官學校畢業後被分配到這裡,新單位很嚴格,與我入校前所待的後勤單位完全不同,我一個第五年的老兵硬生生的被打回了新兵模樣,每天凌晨四點就睜著眼開始懼怕第二天的起床號響,面對新的崗位新的專業,我和新兵一起從頭開始學習業務。我原單位的同年兵們都不在身邊,面對這個陌生的新環境,我需要克服太多東西,白天的時間太短,我只能用黑夜來延長,可能是連日的勞累,一向身體硬朗的我卻病倒了,門診部成了我每天需要報到的地方。雖然新單位同年兵總是在我面前介紹你,但是那時對你的印象並沒有很深刻,只是知道了你的存在。連續一週,都是你在給我打點滴。最後一天我才得知,原來你是我的同年兵,你告誡我要注意休息不要老是熬夜,臨走前還說:“你可以來門診部找我聊天,但是不要再來打點滴了。”
之後我們見面的機會也不多,真正開始彼此熟悉是在士官選晉的考核中,當時女兵晉升中士只有我一人,所以得到了許多男同志的“關照”。考核結束公佈結果的時候,大家互相贈送禮物,那時你送了我一本本子,扉頁上寫著:“巾幗攜筆報國志,從軍又將至三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當時我笑著想,這個衛生員還是很有文藝氣質的呀!
我們真正開始確立關係後不久,部隊編制體制改革,聽說我們的單位要被改編了,會離得很遠。當時我們的感情並沒有很穩固,我說,要不我去和領導說說,看能不能分配得離你近些。你搖搖頭說:“革命戰士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哪能只想著花前月下。”那是我第一次體會到“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真正意義。後來我留在了原單位,你卻去了另外一個單位,好在是同一座城市。你笑著對我說:“不遠,跑一個五公里的事。”可是我偏偏覺得這幾公里很長很長……
現在想想軍戀是真的不容易,我從不在朋友圈公佈你,你也從不在朋友圈公佈我,都默默地把彼此放在心中最顯著的位置珍藏著。智慧手機沒放開使用時,我們倆打個電話要約定好時間;後來有了智慧手機,但各自的任務又變多了,很多時候只能抬頭遙望你所在方向的夜空,漫漫夜空充斥著我們最真摯的思念。明明在同一個城市,卻比異地更異地。
很多次週末我們想相約外出,可是卻由於種種原因不得不被取消,有時候是我需要值班值勤抽不出時間,有時候是你在外保障無法按期歸來。這些年,每次我滿心歡喜打算去見你,十有八九都會因為彼此工作原因不得不推遲或者乾脆取消。
2018年我們只見了三次面。上半年我在帶新兵,下半年你在外駐訓, 我們巧妙地錯過了所有能夠相遇的時間。經歷了一場名副其實的異地戀,就像一場不知何時是終點的馬拉松,只有跑者才能體會其中的艱辛。那時我們的工作都很忙,白天我們只能在午飯後用十分鐘聊聊一天的所見所聞。晚上加完班,直到睡前才能互訴衷腸,不記得有多少個夜晚,我趴在桌上睡著又醒來好幾次,才等到你加完班後略顯疲憊的聲音。3月份我生日的時候,你來到了我帶新兵的營區,給了我一個巨大的驚喜,那天中午我靠在你的肩上睡著了,一睜開眼想到你要走了,我就特別難過,看到你發的“午安”,就愈發捨不得,不過,我相信我等得起。你說你欣賞我帶兵時的霸氣,我說我賞識你做事的嚴謹認真;你說你欣賞我的豪爽大氣,我說我看重你的沉穩孝順。
也許,不同的人對愛情有不同的定義,可最好的愛情應該是這樣的,因為你,我變成了更好的自己,是你教會我成長。舒婷曾在《致橡樹》裡寫到過: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有一種愛情叫“雙軍戀”,我願與你把軍裝穿成一輩子的“情侶裝”。
有種興奮叫做休假,有種幸福叫做相聚。雖然我們的假期很短,我卻總忍不住早早幻想跟你見面的點點滴滴,每每想到可以一起做飯、散步、看電影,可以多給你洗一件衣服、多倒一杯水,就恨不得立即飛過去,把一年來缺席的生活和照顧都補齊。依稀記得我們第一次休假見家長的情景,來自安徽和四川的兩家人,說著彼此聽不懂的方言,卻滿臉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2020年是極其不平凡的一年,年初新冠疫情,各個營區嚴格人員管控,我們只能透過影片來互訴思念。原本計劃年初結婚卻硬生生推到了七月。終於等到七月,當我請好假準備與你相聚時,突如其來的洪水肆虐長江中下游,你被臨時通知前往一線抗洪,婚期被再次推遲,那天我一個人站在你營區門口等了好久,既生氣又擔心,生氣的是你竟然沒有提前給我打個電話,擔心的是此行必定艱難,不知你何時歸來。生氣歸生氣,可是想到你的不容易,我還是會默默地原諒你,誰讓我是軍嫂更是一名軍人呢?想著你總該主動給我打個電話哄哄我吧,可是一上午過去了,一下午又過去了,月上柳梢還是沒有你的任何訊息。夜深了,你才給我打來電話,原來你又接到新的任務,轉戰60公里,連夜加固大壩。電話裡,我有一肚子委屈想訴說,卻又咽了回去,你這麼忙,還是別添亂了。那段時間我過得特別煎熬,每天都在新聞上關注洪水情況,期盼著你平安回來。
好的愛情,戰得勝洪水,抵得住疫魔,經得起別離,受得住想念。2020年9月17日,我們終於在駐地領證,這個日子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只是因為那天我們倆都沒有任務方便請假外出,民政局的結婚儀式很樸素,但因為我身邊的人是你,一切都變得極具儀式感。回想這1200多個日日夜夜,歲月改變了我們的模樣、磨平了我們的稜角,但唯一不變的,是我們要在一起的決心。所有的等待與堅持在那一刻似乎都有了結果。楊先生,一想到往後餘生有你的陪伴,我就充滿期待。
十月份我們一起休假回家準備籌備婚禮,然而正在籌劃去哪旅行的你,卻接到了立即歸隊的緊急通知。分別的時候,你一直等到截止檢票的最後一分鐘才進檢票口,為的就是能多和我待哪怕一分鐘。這一別,又是杳無音訊,由於任務原因,你經常是好幾天不能與外界聯絡,每次我都只能等你來找我,有時候遇到我值班或者出任務,我們很多天才能通上一次電話,今天距離我們上次通話已經過去了9天,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你許諾的婚禮無限期被推遲,而我們正在裝修的新房,至今還沒有一起去看過。
拉回思緒,我的心反而揪得更緊了。我們的雙軍戀沒有太多的轟轟烈烈,更多的是相濡以沫、默默支援,也許正因為我們都是軍人,才更加懂得堅持的含義,才更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幸福。今天給你寫的這封信,不是要抱怨我有多難多苦,而是想告訴你,我們雙雙軍裝在身,就像兩棵生長在一起的樹,懂得彼此的堅守,共同愛著彼此堅持的崗位,更愛著我們腳下的土地。你要做的就是安心工作,我會照顧好我們的小家,你放心,當下與你走軍旅,往後與你共白頭。不說了,我要去上大夜班了,楊先生你要照顧好自己,我等你回來!
你的妻子:娟
2020.12.31
他說:
當下與你走軍旅
往後與你共白頭
她說:
我願與你把軍裝
穿成一輩子的情侶裝
他說:軍戀很苦,但你超甜
她說:軍戀不易,唯你最好
這碗狗糧我們幹了
祝福你們一直甜下去
願你們既能守護大家
也能保護小家
(整理:許樂虹、張詩玥、餘朋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