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遊戲《坦克世界》裡有一枚克洛班諾夫勳章,為二戰蘇軍二號坦克王牌而設,他在1941年8月19日的一場戰鬥裡擊毀了22輛德軍坦克,2門火炮和2輛裝甲車,對照蘇德雙方的記錄,我們會找到一些有趣的發現。
逆境中的阻擊1941年8月19日,第1坦克師師長В·И·巴拉諾夫將軍憂心忡忡地思考著戰局,德國北方集團軍群依然在進攻列寧格勒,蘇德雙方在赤衛軍城(今加特契納)附近激烈交戰,城市是重要交通樞紐,形勢對蘇軍不利,第1坦克師掩護著主力部隊向列寧格勒撤退。
這一天,列寧格勒補充來了一些KV-1重型坦克。坦克剛運到,第1坦克師師長В·И·巴拉諾夫將軍把KV-1補充給第1坦克營,然後召見克洛班諾夫少尉,命令這位第3坦克連連長守衛赤衛軍城的一個重要路口,這是通往盧加、沃洛索沃和金吉謝普的交通要道:“擋住敵人,不惜一切代價堅守!”
齊諾維奇·格里戈裡耶維奇·克洛班諾夫是蘇芬戰爭老兵,因為表現出色被提升為少尉,此時已經是第1坦克師第1坦克團的重型坦克連連長。
克洛班諾夫的支隊一共5輛KV-1坦克,考慮到最大的威脅是德軍的坦克,所有坦克將榴彈攜帶量降到最低,每輛坦克帶上了雙倍的穿甲彈。
克洛班諾夫的炮長是安德烈·米哈伊諾維奇·烏索夫少尉;
初級駕駛員尼古拉·伊萬諾維奇·尼基福羅夫;
紅軍戰士尼古拉·費奧克蒂斯托維奇·羅德尼科夫;
裝填手保羅·伊萬諾維奇·基塞爾科夫下士。
克洛班諾夫車組
一戰成名克洛班諾夫帶領這5輛坦克來到指定地點之後,部署如下:
2輛坦克在盧加路口,2輛在金吉謝普路口,而他自己部署在海邊。所有坦克的射界都能覆蓋兩個路口。地形對蘇軍有利:這裡的道路兩旁都是難以通行的沼澤地,德國坦克幾乎不可能在上面機動。
8月20日下午,預計中的德軍進攻開始了,М. И.葉夫多基緬科率先在盧加高速公路上發現了一支裝甲部隊。這些排成一字縱隊的德軍遭到了KV-1重型坦克的無情打擊。
1941年的德軍當中,能擊毀KV-1坦克的恐怕只有88毫米高炮了。這些德國坦克根本不是對手,很快,德軍有5輛坦克和3輛裝甲車被擊毀。
之後,德軍派出了偵察機,但是蘇軍坦克隱蔽得很好,偵察機一無所獲。下午2點,德軍偵察兵駕駛著摩托車從道路上駛過,克洛班諾夫命令部下禁止開火。粗心的德軍偵察兵以為蘇軍伏兵不在這裡,就繼續到前面偵查了。
克洛班諾夫的用意也很明顯:放過偵察兵,打德軍主力!
過了一會,果然德軍大隊出現了,第6裝甲師(也有說法推測是第1或者第8裝甲師)的22輛Pz.Kpfw.35 (t)輕型坦克。
Pz.Kpfw.35 (t)原是捷克研製的坦克,主炮是37毫米,效能和三號坦克的早期型號相當,所以迅速被德軍收為己用。
克洛班諾夫耐心地監視著這股敵軍,直至打頭的坦克經過了道路的兩顆白樺樹之前——這是蘇軍事先標定的地標1,才下令:“先打地標,打隊頭,瞄準,穿甲彈——發射!”
克洛班諾夫的炮長烏索夫開火了,他也是一個蘇芬戰爭老兵,經驗豐富的炮術專家,KV-1打得隊伍最前方的德國坦克燃起熊熊大火,堵住了路面。烏索夫又把炮口指向隊尾,擊毀了隊尾的德國坦克。最後是隊伍中間,同樣是事先標定過的地標2。
德軍來襲(重演照片)
三發炮彈擊毀了三輛Pz.Kpfw.35 (t)。其它坦克和裝甲車拼命想擺脫厄運,有幾輛互相撞在了一起,有的則轉動炮塔朝著來襲方向開火。許多輛德國輕型坦克的37毫米炮進行了一輪又一輪的射擊,雖然KV-1被炮彈砸得叮噹亂響,但是根本無法擊穿KV-1,它的裝甲確實和設計的初衷一樣,能抵禦同時代設計的德國坦克炮。
KV-1的76.2毫米主炮繼續射擊,它可以輕易擊穿Pz.Kpfw.35 (t),一輛又一輛德國坦克起火,有些坦克和裝甲車想擺脫這5輛KV-1的交叉射擊,開下了公路,卻一頭駛入了沼澤動彈不得。後來,人們在克洛班諾夫的KV-1上發現了114處彈痕,但是都沒有擊穿。
德軍既打不過,也不能迂迴,更無法撤退,戰鬥顯然是一邊倒的。經過一個小時的戰鬥,公路上剩下一堆冒著濃煙的坦克和裝甲車,克洛班諾夫把車隊中所有的坦克共計22輛盡數擊毀,一共消耗了98發穿甲彈。
KV-1勝利挺進(重演照片)
至此,戰鬥其實並沒有結束。
根據巴拉諾夫的指示,克洛班諾夫的坦克轉移到預設的第二道陣地裡準備抵禦德軍的下一次進攻。明顯,這一次德軍覺察出了異樣。他們調來了更好的武器——四號坦克,雖然此時的四號只是裝備短管75毫米炮的支援坦克,但是足以分散KV-1的注意力。
這一次,克洛班諾夫的坦克再也沒有擊毀德國坦克:他報告說,四號坦克發射的炮彈炸壞了坦克的潛望鏡,使得KV-1無法正常觀察目標,炮塔轉動機構也被打壞了,所以KV-1幾乎無法向德國坦克還擊。隨後,德軍把反坦克炮推了上來。克洛班諾夫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下令棄車。
戰鬥的影響雖然德軍的檔案上記錄了不少損失,但是和蘇軍的記錄並不相符。
德軍第6裝甲師第65裝甲營關於8月23日到9月4日的記錄是共有14輛坦克為“不可恢復的損失”,應該與克洛班諾夫指揮的坦克伏擊戰有關。
9月初,第65裝甲營的各個連混編為兩個戰鬥群。當然,也許戰鬥中確實有很多德軍坦克被打得失去了戰鬥力,不過不久後被修復了。
9月7日,埃哈德·勞斯將軍被上級任命為第6裝甲師新任師長,弗朗茨·斯克沃爾佐夫被撤換,原因是:“8月19日第6裝甲師在沃耶斯科維斯基附近的戰鬥成為這個師的汙點,必須防止這樣的戰鬥重演。”
蘇軍方面給克洛班諾夫車組嘉獎:9月初,克洛班諾夫被授予紅旗勳章,炮長烏索夫被授予列寧勳章,其它車組成員也都獲得了勳章,不過後來公佈的蘇聯檔案表明,其實第1坦克師給整個克洛班諾夫車組都提名授予“蘇聯英雄”稱號,然而上級用紅鉛筆把蘇聯英雄(Герой Советского Союза)這個獎勵給劃掉了。
福兮禍兮克洛班諾夫在這一次戰鬥中似乎將好運氣全部用光了,9月15日,他在掩護主力撤退的戰鬥中被彈片擊傷,頭部和脊柱受了重傷,傷病非常嚴重,整整4年都在醫治!他康復回到蘇軍的時間是1945年7月10日,錯過了大半個蘇德戰爭。
克洛班諾夫戰後的照片
(這張照片也很有意思,曾被外國網友調侃為普京的前世,然而並不是,克洛班諾夫是長臉高顴骨,只是戴上坦克帽在這個特定角度下有點像而已。)
他也是幸運的,2000萬蘇聯軍民在戰爭中喪生,從開戰一直打到1945年德國投降的基層蘇軍軍人,除了軍事素質,恐怕還需要非常好的運氣。
在蘇聯時代,白俄羅斯電影製片廠曾計劃拍攝克洛班諾夫的戰鬥事蹟,因為種種原因取消了。
1994年8月8日,克洛班諾夫在白俄羅斯的明斯克去世,白俄羅斯在蘇聯解體後,對衛國戰爭的態度和蘇聯時代類似。所以,依然用修復的KV-1重演克洛班諾夫的事蹟——本文的部分配圖就是白俄羅斯的重演紀念照片,並在他的墓前舉行紀念活動。
現代白俄羅斯的紀念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