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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薩海戰的影響遠遠超出了奧地利和義大利兩個歐洲國家之間的利益之爭。在這場蒸汽動力鐵甲艦之間的大規模海戰當中,交戰雙方均以衝撞戰術作為主要攻敵手段,並且戰果顯赫——堅不可摧的鐵甲艦竟然命喪於衝角之下,這一事實極大的震動了當時的各個海軍強國。海軍將領們和艦船設計師們開始考慮衝撞戰術在實戰中的運用,併為艦船加裝衝角。衝撞戰術風行一時,各大海軍強國都為之著迷。有的國家甚至還專門建造了用於撞擊作戰的撞擊戰艦。如法國著名艦船設計師德普伊.德.洛美設計建造於1863年下水的“Taurus”號撞擊艦。英國皇家海軍的第一艘撞擊戰艦是1868年下水的“熱刺”號。1881年英國又建造了集魚雷和衝角於一體的“獨眼巨人”號魚雷撞擊艦。1891年後起的美國海軍也建造了“卡塔丁”號撞擊艦,從那時開始直至20世紀初,各國海軍新造的軍艦幾乎都裝上了衝角,遠在東方的中國和日本也不例外。1875年日本向英國購買的“扶桑”號鐵甲艦就採用了較為成熟的衝角首。至甲午戰爭爆發前,日本海軍無論鐵甲艦還是巡洋艦,無論是自建還是外購,均採用衝角首,以備必要時採用衝撞戰術。

法國海軍撞擊艦

美國“卡塔丁”號撞擊艦

清朝北洋艦隊的主力戰艦也全部都是衝角首,最早進入北洋艦隊的“超勇”、“揚威”兩艦更是典型的撞擊巡洋艦。之後的“定遠”級鐵甲艦、“濟遠”級穹甲巡洋艦、“經遠”級裝甲巡洋艦和“致遠”級穹甲巡洋艦也都裝有衝角。其中“致遠”級屬於清朝向西方訂購的最後一批新式軍艦,同樣加裝了銳利的衝角,且“致遠”艦在北洋艦隊中最為突出的是其高達18節的設計航速,建成時獨步東亞,但到了甲午戰爭時同日本的新銳戰艦相比已然落後,但仍然是北洋艦隊中航速最高的軍艦之一。

建造中的“致遠”艦,注意其艦首衝角

“致遠”艦管帶鄧世昌曾在船政學堂攻讀五年,他嚴於律己,學習勤奮,各門功課考核皆列優等,“凡風濤、沙線、天文、地理、測量、電算、行陣諸法,暨中外交涉例文,靡不研究精通”。尤其是在隨“建威”號練習艦到南洋的實習過程中,在實際駕駛、管理艦船方面表現出了過硬的素質和高超的技能,深得外國教師的好評。加之鄧世昌年齡在同學當中偏大,比較穩重和老練,因此很得船政大臣沈葆楨的器重。1877年3月,福州船政局首次派學生去英國和法國留學,根據鄧世昌的素質和表現,完全可以選入出洋留學之列,只是因為缺少帶船的人才,才讓他在國內風濤海浪中錘鍊。鄧世昌雖未正式出國學習,但他的素質卻是同學當中出類拔萃的,是以北洋大臣李鴻章也對其相當看重,幾次派他出國去接收新艦。鄧世昌非常珍惜出國的機會,認真考察西方國家的海軍情況,悉心學習外國先進的軍事技術和經驗,並將這些軍事裝備和訓練方法加以研究,為己所用。之後鄧世昌在平定臺島變亂和率艦援朝抗日行動中都有亮眼表現,成長為朝野公認的“西學湛深”、“精幹敏練”、“益詳練海戰術”的海軍良將。

正是鄧世昌在黃海大東溝一役中,將衝撞戰術發揮到了極致。

大東溝海戰中,北洋艦隊受制於“停購船械”禁令導致的快要報廢的鍋爐和劣質燃煤帶來的緩慢航速,失去了發動“亂戰”的先機,漸漸陷入了被動交火的炮戰泥沼。因艦型落後,火力單薄,北洋艦隊遭到了裝備大量速射炮的新銳日艦的炮火壓制。經過近兩個小時的激戰,到下午3時左右,北洋艦隊老舊的“超勇”艦被擊沉,“揚威”艦重傷,旗艦“定遠”被日艦集中火力攻擊,燃起了大火,一度喪失了戰鬥力,其餘各艦也多有傷損。就在這危急時刻,鄧世昌率“致遠”艦毅然衝出陣列,直向日本聯合艦隊本隊衝去。

親歷甲午海戰的日本海軍大尉若林欽繪製的“致遠”艦衝鋒圖景,此時“致遠”艦因中彈過多已現側傾

此時由日本聯合艦隊旗艦“鬆島”率領的本隊“千代田”、“嚴島”、“橋立”、“扶桑”5艘戰艦正位於“致遠”艦前方,鄧世昌的意圖非常明顯,即以全速撞擊日本艦隊旗艦“鬆島”或其他本隊軍艦,破壞其佇列並干擾其速射炮的齊射,為“定遠”爭取滅火自救時間及為友艦創造戰機。此時日本本隊5艦正迎頭駛來,由於日艦採取單縱陣,為避免前後碰撞,各艦不能隨便改變航速,此時海上又煙霧瀰漫,能見度變低,可以說是實施撞擊作戰的最佳時機。

鄧世昌當然也明白,之前兩個多小時的激烈戰鬥已經使防護並不強大的“致遠”艦受損嚴重,艦體已然出現側傾,此次撞擊的目標又是側舷火力比日本第一遊擊隊“吉野”4艦更加強大的日本本隊5艦,對敵艦實施撞擊的結果很可能是同歸於盡,但鄧世昌仍決然選擇實施撞擊。他激勵將士道:“吾輩從軍衛國,早置生死於度外,今日之事,有死而已!”對這位人格高峻的艦長,全艦官兵都發自心底地無比尊敬,嚴格執行了他的命令,為了達到最大的航速,輪機艙的官兵們不惜採取了具有破壞性的強壓通風措施,“致遠”艦迎著硝煙彈雨,向前衝去。

日本本隊“鬆島”號巡洋艦照片,注意其側舷密佈的120毫米速射炮

日本本隊“嚴島”號巡洋艦

日本本隊“橋立”號巡洋艦

此時(下午3時26分)“鬆島”艦被“鎮遠”艦305毫米主炮射出的一枚炮彈擊中了左舷炮房第4號120毫米速射炮,引爆了堆積的苦味酸炮彈,劇烈的爆炸使“鬆島”損失了全部速射炮手,約四分之一的艦員傷亡,全艦陷入一片混亂之中,竟然沒有人注意到正向其衝來的“致遠”艦。事實證明鄧世昌對戰機的把握是非常到位的,以當時“鬆島”的混亂狀態,“致遠”的撞擊很可能成功。

1894年英國報紙刊登的新聞畫,畫面中部偏左已經傾斜的軍艦即“致遠”,其左側為“鬆島”,右側為“千代田“

緊隨“鬆島”之後的“千代田”艦注意到了海面的異常,同身後的“嚴島”、“橋立”、“扶桑”一道猛烈射擊。“致遠”最終沒有能夠衝破日艦速射炮編織的火網,3時30分左右,“千代田”等4艦觀察到“致遠”爆炸沉沒。

鄧世昌發動的對敵艦的決死撞擊,體現了一個優秀海軍軍人深厚的軍事素養和非凡的英雄氣概。但這也是鄧世昌最大的悲劇之所在。甲午戰爭中北洋艦隊之所以戰敗,並非是海軍將士們的原因,而是軍事裝備的落後及國內政治鬥爭的掣肘,它的背後則是體制乃至民族文化心理上面對“數千年未有之變局”的深層困境。鄧世昌的悲劇,在於他已經做到了那個時代一名真正的軍人所能做到的極致,但仍然無法為自己的國家挽回敗局。

此日漫揮天下淚,有公足壯海軍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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