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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年代,輿論戰已經成為各國間常用的較量方式。其實,戰爭年代輿論的作用同樣巨大。如果說網路和電視改變了現代戰爭,報紙推動著第一次世界大戰,那麼,廣播則決定著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最終勝利方。二戰中,同盟國和軸心國都在利用廣播這一手段為己所用,其中,盟國更是後來居上,贏得了最後的勝利。

白色電臺,是由政府公開創辦的電臺,而相對應的“黑色電臺”則從不暴露它的真面目。英國的黑色電臺通常設在盟國境內,卻自稱是德國的秘密電臺。

這種“黑色電臺”具有許多獨特的優勢。它總是以第三者的身份出現,可以大肆播報那些造謠中傷的言論而不必承擔任何責任,盟國的聲譽也不會因此而受到什麼損害。由於它自稱是德國人主持的電臺,語言也極為沉著冷靜,甚至不帶宣傳色彩,相比較而言,也就更容易得到德國軍民的理解和信任。

在眾多“黑色電臺”中,最負盛名的要數“安妮電臺”。“安妮電臺”設在盧森堡的達奇鎮,靠近德國邊境。它自稱由忠於政府的德國萊茵地區當地人所主辦,其實歸盟軍第12兵團宣傳部門掌握。

在二戰期間,多數德軍官兵都收聽過“安妮電臺”,併為它樸實、幽默、平易近人的主持風格所吸引。但正因為它在瓦解德軍士氣方面有著特殊的“功效”,德國當局對它懷著咬牙之痛、切齒之恨。“安妮電臺”始終強調,所有德國軍民都應收聽該臺所播送的戰爭新聞,因為它比納粹政府的廣播要真實可信得多。

“安妮電臺”的節目通常是這樣安排的:首先是歐洲戰場的戰地新聞和空軍新聞專題。這些新聞和專題通常是來自地面目擊者的報告和感受,由於出自非官方的口中,因而顯得更加真實和生動。接下來便是德國的國內新聞,主要包括糧食供應、物價變更、鐵路及公路交通、國內一些政黨的政治活動等一些瑣碎的事情。最有創造性的是,在每個星期天的晚間,“安妮電臺”還專門有針對性地安排足球新聞,這一獨具匠心的節目吸引了大量的德軍足球愛好者收聽該臺。

“安妮電臺”曾經組織過兩次較大的輿論宣傳戰。一次是在1945年4月4日,它試圖發動德國內部的反戰團體起來造反。當天2時30分,該臺正常播音時,突然節目中斷,插播了一項公告。公告聲稱是專門發給德國各城市中的“新德國團體”的。它要求這些團體於每週四、五兩日堅持收聽該臺的秘密訊號,並採取有助於結束戰爭的“積極行動”。但它的這一號召並沒有得到什麼響應,因為當時的德國境內尚不具備大規模起義的條件。

另一次是配合盟軍的攻勢,對德軍進行欺騙宣傳。當美軍第7軍經由謝夫爾德向前急進時,“安妮電臺”卻報道該軍已被擊退,於是謝夫爾德地區負責防禦的德軍馬上放鬆了警惕。等到第7軍如天兵般突然出現在德軍面前時,德軍根本沒有組織有效的防禦。在盟軍強大的攻勢下,德軍防線瞬間崩潰。此後它又接二連三地用同樣手法愚弄德軍官兵,從而幫助盟軍順利地達成了預定作戰目的。這一成功使“安妮電臺”一時聲名大振。

“安妮電臺”在整個二戰期間只存在了127天。它生命雖然短暫,但是對聽眾的影響卻十分長遠。它以其創造性的宣傳手段,出色地完成了欺騙和擾亂德軍的任務。即使在戰後,許多參加過二戰的德軍官兵在談及“安妮電臺”時,仍然是讚歎有加,頗有好感。

在這場充滿了謀略和欺騙的宣傳運動中,英國著名的宣傳家塞夫·德爾默親自出馬,在節目中他搖身一變,偽裝成一個在一戰中立有功勳的德國高階軍官和一個脾氣暴躁的“愛國者”。他聲稱反對一切看不慣的人和事,並以嚴厲的口氣加以批評責備。廣播緊緊抓住德軍士兵對生活條件艱苦、長期與親人分離以及對戰爭前景十分迷茫的不滿情緒,大講一些為士兵所喜聞樂聽的牢騷話,而且“親切”地告訴他們一些生動有趣的內幕新聞。

有一次,這位“黑色”宣傳者挑選了一個以無能而著稱的德國軍官,先在其他廣播節目中對其進行一番公開嘲諷。不久,德軍當局即逮捕並槍斃了這個軍官。於是,這位“上級”便開始出面廣播。他對德國最高統帥部展開了狂風暴雨般的猛烈抨擊。他以悲憤的聲調大聲呼喊:“我們為什麼要受那些混賬的英國人所左右?他們是什麼東西?用得著他們告訴我們應當怎樣去處分自己的軍官嗎?如果照這樣搞下去,我們所有的軍官不是都要交給軍事法庭嗎?誰能不犯錯誤?我們大多數軍官都犯過錯誤。”

“上級”的這一番“鳴冤叫屈”和“仗義執言”贏得了不少德國軍官尤其是下層軍官的共鳴和好感。他們打心底感謝這位“上級”敢於痛快淋漓地為自己的同伴“主持公道”,但是他們卻沒有看出隱藏在其後的分化和煽動,結果稀裡糊塗地走進了盟軍宣傳部門設下的圈套,成了它盲目服從的信徒。

為了打擊敵軍士氣,盟軍宣傳部門的“怪招”層出不窮。2004年6月20日,英國《星期日泰晤士報》驚爆出二戰史上“最後的秘密”——英國曾對納粹德國發動了一場戰爭史上罕見的色情宣傳大戰。英國曆史學家大衛·莫那漢透過對英國國家檔案館最新解密的一批檔案進行研究,色情宣傳戰的真相才“千呼萬喚始出來”。

檔案顯示,英國外交部下屬的政治情報局曾經成立了一個秘密情報小組,該小組的頭目就是前面提到的大名鼎鼎的英國“黑色宣傳家”——“一號秘密轉播站”的主持人塞夫·德爾默。德爾默的頭號“宣傳法寶”是開辦一家“色情電臺”,並專門面向前線的德軍官兵播出。電臺每天播出數小時,內容全都是赤裸裸的色情笑話。很快,節目贏得了在一線作戰、精神空虛的德軍官兵的好感。

但是,在得到德軍的充分信任之後,電臺就開始穿插播出一些讓德國兵不那麼“開心”的“虛構報道”了。比如,當時電臺播出的一則報道稱,納粹軍隊竟用柏林空襲受害者的大腿、胳膊和軀幹拼接組合成了“完美的雅利安女孩”。另一則報道稱,柏林潛伏著大量戀童癖,專對那些無辜百姓家的孩子下毒手。最後,電臺以一個“好心人”的口氣對德軍士兵們說:“小心了,你們的老婆孩子很可能也正悄悄淪落入他人手中。”這些“虛構報道”中還有很多關於納粹高階將領在性方面的問題的報道,以降低他們在德國人心中的威信。廣播還煞有介事地聲稱是“電臺駐德國記者”發回的報道。

最令人稱奇的是,節目中每天還定時播出大量在盟軍空襲中被炸掉的德國街道的名稱和房屋的門牌號碼。許多德軍官兵在得知自己的家被炸燬之後再也無心戀戰。

盟國在“黑色電臺”上開展宣傳時,有時還以“否定謠言”的辦法來傳播謠言,製造混亂。在二戰後期,德國的資源和物質儲備已經相當匱乏。在這個關鍵時候,美軍廣播電臺以“伸張正義”的姿態出現了。先是以德國“奸商”囤積廢鋼鐵的謠言為由頭,對此進行了大肆批駁,但是在這些批駁的言論中,又對那些商人收集和囤積廢鋼鐵的“秘法”作了過分誇張和詳細的描述。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許多原本從未奢望過要去囤積廢鋼鐵的德國商人輕易地便從廣播中找到了發財致富的“捷徑”,結果煽起了搶購和囤積廢鋼鐵的風潮,瞬間便使德國的經濟陷入了混亂。

到了戰爭後期,為了配合盟軍的攻勢,加速法西斯德國的滅亡,“黑色宣傳”又開始進行一種“迷惘廣播”。1945年3月底,盟國利用法蘭克福、漢堡、柏林等地德國廣播的電臺頻率,開設了一些既沒有名字也不公開身份的電臺,由盟軍的播音員用德語報道虛假新聞和釋出偽造的命令,比如宣稱德國的某某防線已經崩潰、德軍某高階軍官率部投降、盟軍已逼近德國首都、某某工廠和部隊應立即撤退或轉移等等。這種強制性插入敵方電臺播音訊域的做法不僅干擾了敵臺的正常執行,使聽眾對電臺公佈的訊息難辨真偽,感到迷茫和困惑,更為嚴重的是它使德國軍民人心惶惶,極大地渙散了他們的鬥志。

1942年12月的一個雪花紛飛的下午,一名美國海軍軍官悄悄地走進華盛頓F大街的一家百貨商店,買走了一張瓦格納的歌劇《飄泊的荷蘭人》序曲的唱片。此刻,這位軍官並不知道他奉命前來買這張唱片竟是一項秘密軍事行動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而全美國也只有5個人知道這張唱片的真正用途。

原來,美國海軍情報局特別戰略科需要用這張唱片來對德軍進行心理戰。這一動人序曲的幾個小節將被作為對德軍專題廣播中的主題音樂,因為德國官兵對這幾節樂曲的旋律情有獨鍾,認為它們是瓦格納這部傑出作品的象徵和精華。而播放這首樂曲並主持對德廣播節目的重要人物之一就是美海軍情報局負責審訊德軍戰俘的軍官拉夫·阿爾佈雷希。

阿爾佈雷希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德國問題專家和著名的國際法律師,對德軍的情況具有精深的瞭解,並能說一口漂亮的德語。他在倫敦工作期間,就曾參與英國政府組織的對德廣播。在這些活動中,他深深感受到心理戰所具有的強大威力和極端的重要性。在回國後,他極力主張美國海軍應當迅速地開展對德軍的心理戰工作。

阿爾佈雷希的建議很快得到了海軍情報局局長助理扎卡里亞斯的重視和支援。1942年8月,美海軍正式建立心理戰部門。阿爾佈雷希被任命為這個節目的德語發言人,並使用一個假名:美國海軍中校羅伯特·李·諾頓。從此,在歐洲的上空便有一個被人們稱為“諾頓中校”的廣播電臺。

1943年1月8日,“諾頓中校”的聲音第一次在歐洲大陸上空迴盪,並首戰告捷。他透過講述一名德軍軍官在美國戰俘營殘害同胞的真實故事,引起了德軍官兵的強烈反響。

然而,當“諾頓中校”在空中初露崢嶸之後,正值德國海軍“無限制潛艇戰”的高潮。1月lO日,諾頓首次廣播後的第3天,德國海軍第一次將盟軍前往北非的運油護航船隊擊沉了一半。尤其可怕的是,德國宣傳媒介緊密配合這一行動,定期在報刊上公佈盟軍船隻受損的積累數字,以此來大肆渲染德國海軍取得的“輝煌戰果”。一時間由德軍潛艇所發動的“海狼攻勢”、“精神攻勢”,便成了擺在盟軍面前的一大難題。

為了粉碎德國宣傳機構的如意夢想,阿爾雷希和他的同事們一連數日,對德國的宣傳手法進行了分析研究。最後,他們精心策劃了一個特別行動計劃,其核心內容是透過“諾頓中校”,對德國人所公佈的數字表示懷疑,並且公開揭露他們一貫謊報戰果的伎倆,以此迫使德國宣傳機構轉入守勢。

整個2月,“諾頓中校”電臺都在進行著這種強大的宣傳攻勢。“諾頓中校”在他的每一次播音中,總是強烈譴責德國潛艇艇長的“不誠實行為”。他向人們公佈了一個名單,上面舉了lO個說謊最出名的德國潛艇艇長,並引用大量數字和事實來證明,那些被“擊沉”的許多盟軍船隻,目前仍然在海上航行。

到2月底,“諾頓中校”的宣傳開始見到了成效。德國人被迫出面答覆了,他們公開了潛艇艇長確定戰果的具體方法,試圖以此來證明自己宣傳的真實性。但“諾頓中校”不依不饒,堅持要求德軍公開每一次擊沉盟軍船隻的具體細節。最後,德國宣傳機構只好站出來與“諾頓”直接叫板。但這樣做的結果卻是,聽眾們愈來愈不相信德國方面提供的數字,德國宣傳機構的形象和威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諾頓中校”廣播電臺的巧妙宣傳使德國海軍的囂張氣焰大為收斂。但是即使如此,德軍潛艇所擊沉的盟軍船隻的數量仍然居高不下。於是,特別作戰處決定加大宣傳力度,爭取首先打破德國人所自稱的在任何一個月內都能擊沉100萬噸盟軍船隻的神話。

在這種情況下,“諾頓中校”廣播電臺絞盡腦汁,想方設法地尋找德國宣傳上的細微破綻,一旦發現德國公佈的情況同事實有所出入,便抓住不放,窮追不捨,直到德軍承認自己統計有誤為止。後來,就連德國宣傳機構也對擊沉盟軍船隻的數字懷疑起來,弄不清它到底是真是假,而這恰恰是“諾頓”處心積慮想要達到的真正目的。

3月,德國發表當月擊沉盟軍船隻的戰報時,第一次承認這個數字低於100萬噸。此後的幾個月中,他們所公佈的統計數字總要比100萬噸低。而且尤為重要的是,德軍方面聲稱他們所擊沉的船隻數比實際擊沉的數目要少得多,這就是說,他們利用“無限制潛艇戰”的戰果來進行宣傳的企圖已經遭到了徹底失敗。

另外,“諾頓中校”廣播電臺還深諳德國官兵的等級關係和人際心理,因而他在廣播宣傳中,十分注意利用德國海軍內部的矛盾和失誤,從感情上誘惑和拉攏廣大下層官兵,使敵人對他產生一種發自內心的“親近”感和“認同”感。

當時,德國最高統帥部對錶現突出的官兵都要獎勵1枚鐵十字騎士勳章。“諾頓中校”經過詳細的調查後發現,在整個德國海軍中只有一個下級軍官曾經得到過這種獎勵。於是“諾頓中校”就在廣播中說,德國海軍總司令鄧尼茲從不把勳章授予那些吃苦頭最多卻又衝鋒陷陣的水兵,是一種十足的歧視行為。廣播很快便收到了效果,不久,德國海軍部便宣佈給兩名下級軍官授勳。“諾頓中校”聽到這一訊息後,馬上透過廣播向獲獎者表示祝賀。接著,他不無揶揄地說:“需要提醒大家注意的是,授予這些下級軍官勳章的並不是鄧尼茲將軍的建議,而是根據美國海軍的建議。”

“諾頓中校”高超的廣播“藝術”贏得了廣大德國士兵及部分軍官的歡心,許多被俘的德軍士兵都十分想見一見這位和他們心靈相通、大名鼎鼎的“諾頓中校”,認為他是唯一能夠了解德國海軍官兵心理的“域外知音”,甚至建議調整“諾頓中校”的廣播時間,以便讓德國海軍官兵能夠有更多的收聽時間。

“諾頓中校”廣播電臺在二戰期間一共進行了309次廣播,絕大多數獲得了圓滿的成功。就連德國海軍當局後來也不得不承認,“諾頓中校”的聲音對於“德國海軍人員計程車氣具有摧毀性的影響”,“諾頓中校”這個在戰爭年代誕生的具有特殊功能的廣播電臺也永久地載人了史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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