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一群武裝無人機和短程巡航導彈襲擊了沙烏地阿拉伯石油基礎設施的核心地帶,數小時後,葉門胡塞武裝挺身而出,將全部功勞攬在自己頭上。在當地電視訊道Al-Masirah上,胡塞軍方發言人葉海亞·薩雷(Yahya Saree)詳細介紹了這次行動,他稱之為“威懾平衡二號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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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胡塞武裝武器的專家很快對他們的說法提出了質疑。美國政府和私營衛星公司“數字地球”(Digital Globe)提供的衛星影象顯示,一場經過高度協調和精心策劃的襲擊繞過了探測和防禦機制。襲擊至少擊中了阿布蓋格設施的17個獨立地點,所有12個圓頂型的油分離罐都被烙上了靶心狀的彈坑。這遠遠超出了之前胡塞襲擊造成的典型的小規模火災損失;更有可能的罪魁禍首是伊朗——胡塞最重要的國際支持者。詹姆斯·馬丁防擴散研究中心的研究員Fabian Hinz說:“沒有哪一件事能把葉門排除在外,但如果把所有因素——範圍、能力和規模——放在一起考慮,胡塞武裝實施制裁的做法就令人難以置信了。”
但胡塞武裝的宣告表達了一個核心事實,儘管是間接的:他們與伊朗的關係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密切,在能力和戰略重點上的重疊越來越多。然而,如果胡塞武裝對沙烏地阿拉伯造成的危險比以前更大,這要是沙特自作自受。
2014年9月21日,胡塞武裝佔領了葉門首都薩那,迫使總統哈迪流亡國外,並引發了以沙烏地阿拉伯和阿聯酋為首的地區聯盟的無情干預,該聯盟宣稱胡塞處於伊朗的控制之下。當時有很多理由懷疑這是真的。沙特領導的聯盟所兜售的宗派敘述錯誤地將葉門的衝突簡化為一場由古老的宗教分歧——什葉派與遜尼派——而不是地區力量主導的衝突。胡塞屬於一個被稱為“宰德主義”的伊斯蘭派別,其與伊朗普遍存在的什葉派十二伊瑪目相去甚遠。
然而,當聯軍的空襲行動在葉門開始時,它觸發了一個自我實現的預言。在2015年葉門爆發國際衝突之前,沙特對胡塞—伊朗聯盟的指控大多隻得到道聽途說和網上散佈謠言的支援。國際危機組織分析師彼得•索爾茲伯裡(Peter Salisbury)表示,在地區戰爭爆發前,胡塞武裝只從伊朗得到了最低限度的支援。索爾茲伯裡說:“從政治上來說,把胡塞的崛起歸罪於伊朗,要比說胡塞的崛起是一系列內部政治誤判和國際事務優先次序錯位的結果要方便得多。”
此後情況發生了變化。儘管在宗教上存在分歧,但在伊朗與沙烏地阿拉伯爆發更廣泛的代理人戰爭之際,伊朗開始將胡塞武裝視為擴大其在阿拉伯半島影響力的途徑。對伊朗來說,與胡塞的合作是一個及時的機會,而不是事先計劃好的戰略。即使是現在,伊朗在葉門的直接參與仍然侷限於非戰鬥顧問的角色,而且完全依賴於具體的回報——伊朗的直接投資很少。儘管如此,這足以滿足沙特聯盟對伊朗介入的擔憂。
自2017年12月以來,胡塞武裝顯著加強了跨境襲擊,對沙烏地阿拉伯和阿聯酋的軍事設施、發電站、機場和油氣田發動了多次無人機和導彈襲擊。反過來,沙特也在美國的防空系統上投入了數十億美元,儘管如此,美國還是沒能保護沙特免受伊朗及其代理人的攻擊。在阿布蓋格襲擊事件後舉行的新聞釋出會上,聯軍發言人圖爾基·馬利基上校(Turki al-Maliki)聲稱,僅在本月,沙烏地阿拉伯就遭到了232枚彈道導彈和258架無人機的襲擊。他還說,“世界上沒有哪個國家遭到過這麼多彈道導彈的襲擊。”
襲擊事件的激增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於胡塞武裝製造無人機和導彈的能力不斷增強,這些無人機和導彈都是基於伊朗的設計,使用的是商用零部件。2017年2月底,胡塞武裝首次展示了自制無人機,其中包括Qasef-1。胡塞聲稱這些無人機是自主設計的。然而,四架中的兩架是可以從阿里巴巴網站購買的中國商用無人機,其餘兩架與伊朗製造的無人機驚人地相似——尤其是伊朗飛機制造工業公司生產的ababil2系列無人機。
從那以後,他們的技術變得更加先進,殺傷力也大得多,擴充套件到遠端彈道導彈和巡航導彈。伊朗還用伊斯蘭革命衛隊的武器技術為伊拉克和葉門的胡塞武裝提供了戰略武器,當這些裝置被用於類似沙烏地阿拉伯國家石油公司設施的襲擊時,伊朗似乎有理由予以否認。
旨在阻止伊朗支援極端組織和發展其核專案的毀滅性的國際制裁已經設法減少了伊朗對真主黨、伊拉克的人民動員部隊和胡塞武裝的財政支援。但他們加深了對這些團體的諮詢支援。只要伊朗和胡塞有共同的敵人——沙烏地阿拉伯和美國——他們的關係就會繼續發展。事實上,國際社會的孤立戰略正迅速成為維繫伊朗-胡塞便利聯盟的力量。阿聯酋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今年7月,阿聯酋宣佈將迅速撤出葉門陷入僵局的衝突,這讓沙特在與胡塞武裝的代價高昂的戰爭中越來越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