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地區位於雲南省麻栗坡縣境內，是中越邊境的主要通道，主峰海拔1422.2米，是扼制邊境通道的制高點，地位十分重要。1979年中國人民解放軍實施對越自衛還擊、保衛邊疆作戰回撤後，越軍搶佔老山主峰及邊境線中國一側的有利地形，建立軍事據點，並不斷製造挑釁事件，給中國邊民的生產生活和生命財產安全造成嚴重威脅。為了打擊越軍的挑釁活動，捍衛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中國人民解放軍奉命收復老山地區。收復和堅守老山地區作戰，從1984年4月起，至1989年10月止，共5年半的時間。

從越南方面的角度看，老山戰場在行政區劃上，位於河宣省渭川縣邊境，因此他們將其稱之為渭川前線。那麼，在長達5年半的戰爭期間，越軍普通士兵的生存狀態如何呢？

越南由於國小力弱，經濟落後，又長期陷於戰爭泥潭，所以物資嚴重缺乏，這就導致前線士兵的生活條件非常艱苦。原越南之聲廣播電臺人民軍隊節目記者裴德全回憶：我在山洞裡見到了第二軍區特工部隊，他們開始時還可以把採到的野菜當蔬菜吃，後來連野菜都找不到，他們只好採集野果，煮熱後蘸鹽巴吃了充飢。因為部隊人員密度大，長期住在坑道里，山區氣候潮溼，長時間無法洗澡，很多人生了疥瘡。部隊的軍裝質量不好，兩個膝蓋經常爛。幾個星期，士兵才可以輪流到清水河裡洗一次澡。到洗澡那天，他們一直在水裡泡著，用森林裡的樹葉搓澡，用來治疥瘡。村子裡下地幹活的姑娘們看到士兵光著身子在洗澡，很不好意思，要等到天黑才敢回村子。

渭川前線的慘重損失使烈士陵園的面積越來越大，部隊開始出現惶恐、畏懼的情緒。各個主力師開始調到這裡輪戰， 後方部隊往前調，已經打過仗的部隊後撤休整。當時做部隊的思想工作十分困難。因為爆發激烈戰鬥的渭川縣，距離省會河江市只有20公里，而河江市還生活在清平歡樂的世界中，幾十個店鋪一個接著一個，都忙著做生意，夜間流行歌曲不斷，霓虹燈光閃爍。打仗流血和太平日子之間的反差之大，觸動著每個士兵的心。

艱苦的生活條件，使得前線部隊普遍出現違紀現象。越軍副總參謀長黎玉賢主持召開專題會議，強調鞏固和加強部隊紀律。會議認為，部隊出現違紀現象增多的原因是，國家經濟困難導致部隊生活十分艱苦，而剛從軍校畢業的幹部沒有得到很好鍛鍊，能力不足，管理不力。會上，黎玉賢列舉了大量違紀現象，提出嚴肅批評。他認為，軍隊大量違紀現象存在的主要原因是，政治思想工作做得不好，要求加大這方面的工作。他要求與會的總政治局軍官發言，這位軍官表示，情況的確如此，但最主要的不是政治思想教育問題。

宣訓局曾派出幹部到兩個團調研，看到兩種不同現象，一個團與地方建築公司，發動部隊星期六和星期天去勞動，賺到的錢拿來修繕營房，買來畜種和糧種進行生產，改善部隊生活，這個單位大家心情愉快、團結。還有一個部隊則相反，他們命令每個士兵必須砍1根竹子和20公斤柴火，用來修住房和給伙房用，但沒有具體措施來落實。大部分士兵都窮，沒有錢買竹子，老百姓也不能白給。因此就出現偷砍老百姓竹子和樹木的現象。

雖然說思想工作應該先行一步，但這裡確實存在制度、政策和組織指揮的問題。會上有人提出，此事應提交國防部領導解決，明確部隊伙食保障的標準、經費和營房建設標準，不能讓部隊把主要精力集中在解決吃飯和營房建設等問題上。同時要糾正一些單位官僚主義和命令式的態度，避免給基層打白條，領導幹部要深入基層。

越軍部隊士氣低落，紀律鬆弛，除了生活條件艱苦這一客觀因素之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主觀因素，就是政治思想工作的嚴重削弱。1982年3月，越黨五大提出“要改革和完善黨對武裝力量的領導體制，要借鑑兄弟國家和軍隊，尤其是蘇聯的經驗，全面實行軍事一長制”。根據這一決定，越軍全面推行“一長制”，取消了師以上單位的黨委，由政治機關取代；取消政委制，實行軍事首長統一負責全權指揮和管理本單位的軍事、政治、後勤、技術等項工作。

一名越軍老兵回憶，這項制度實行以來，部隊政治思想工作大大削弱，連隊只有一名政治助理，團以上部隊僅保留政治副職，這是與中國軍隊作戰失利的一個主要原因。推行“一長制”的結果是政工幹部被降級使用，政治思想工作被弱化，全師成立政治工作委員會，由師長任委員會主席。原來的政工幹部不知道要幹什麼、職責是什麼，幾千人的隊伍面對生死沒有主心骨，猶如失去了黑暗中照明的火把。

越軍在渭川前線作戰期間，由於思想教育缺乏，部隊住的時間長了，把地名都改成了與戰爭有關或與死亡有關的稱呼，比如招魂谷、招魂瀑布、死亡三叉路口等。士兵相互之間也默認了十條軍規：

1、見面時不相互問候(見到朋友時還是相互聊天，但不問這個在不在，那個還活著嗎)。

2、見面時和分別時不握手 (相互擁抱，拍拍肩膀，然後相互祝願安全和下次再見)。

3、不理髮，不刮鬍子(沒有地方剪)。

4、不穿新衣服(多餘的衣服都賣光了)。

5、不吹牛聊天，不三五成群（中國軍隊的炮火太厲害）。

6、不近女色(見不到異性)。

7、不吃鴨肉、鴨蛋、肉類、咖啡(陣地上沒有，能在河裡打到魚就算改善生活了)。

8、不吃糊飯、不吃鍋巴(這是士兵們都忌諱的，如果炊事員把飯煮糊了，會拿去倒掉，士兵們從來不吃糊飯)。

9、睡覺時不打呼嚕(都長得瘦瘦的，一躺下就像死人一樣，就沒有人會打呼嚕，如果打呼嚕，就是病了，只會留在山洞裡，不會上陣地)。

10、不罵人，不說髒話(這一條完全做不到，在打仗時，士兵們罵完中國，就罵自己的炮兵部隊，當然罵得最多的還是中國，接著就是罵自己的炮兵部隊火力支援不及時不得力）。

事實非常清楚，老山輪戰期間，越軍在戰場交鋒、後勤保障、軍心士氣各個方面，都被解放軍全方位碾壓！

作者為歷史學碩士，大學講師，專注中越戰爭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