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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願軍入朝作戰,無數人的命運因此而改變,一些戰士為了保大家,只能先舍了小家,離開新婚的妻子,還有一些本來要談戀愛,但因為入朝作戰,不得不中斷戀情。

軍人即便是百鍊鋼,也想有個繞指柔的伴侶,談感情不丟人,反而顯得戰士們有血有肉。

志願軍老兵廖振鐸回憶了自己的“戰場婚禮”,他與妻子李舒勤是在朝鮮前線結婚的,他說“多虧”了美軍扔的照明彈,他才有了給房子糊窗戶的窗簾。

1950年“三八”婦女節這一天,39軍117師的所有女戰士照了一張“全家福”,當時陽光明媚,大家笑靨如花,師長張竭誠的夫人王英看到照片後感嘆:都是多好的年輕人啊!

王英就在117師組織科工作,想到部隊裡還有很多年輕人沒有解決個人問題,就想撮合幾對兒。

她拿著照片找到了作戰科科長廖振鐸:“小廖,你是不是該考慮一下個人問題了?”

廖振鐸抿著嘴,不好意思笑著說:“大姐,你知道我工作忙。”

王英把照片遞給廖振鐸說:“咱們師裡就有好姑娘,不用你去外面找啊。”

廖振鐸接過照片,一眼就看到了李舒勤。

李舒勤是軍裡有名的女幹事,作風潑辣,為人很有主見。當兵的人,喜歡直來直去的性格,大家閨秀他們欣賞不來,李舒勤的性格正對新意,她也成了很多戰士心中的“女神”。

王英看廖振鐸盯著李舒勤看,就問:“怎麼,你們認識?”

廖振鐸搖搖頭:“不認識,倒是很想認識。”

王英說:“照片你留著吧,大姐幫你跟李舒勤同志說一說。”

廖振鐸點點頭,憨厚地笑了。

然而,沒等李舒勤給廖振鐸回話,部隊就開赴朝鮮了,兩個人還沒開始的戀情不得不暫停。戰場的生活很苦,少有娛樂的機會,廖振鐸找到的放鬆方法,就是把李舒勤的照片拿出來看一看,心裡惦記一個人,也就不那麼容易孤單了。

入朝後的第二年,軍委召集在朝的團以上幹部回瀋陽學習聯合作戰,廖振鐸作為117師作戰科科長,屬於副團級,接到了回國通知,他的命運因此改變。

廖振鐸的事情,王英一直在操心,藉著回國學習的機會,安排他跟李舒勤見了面。

廖振鐸見到了心心念唸的姑娘,沒有害羞,表現地很主動,他暢談理想,講述朝鮮戰場的故事,很快打動了直爽的李舒勤。當廖振鐸提出要訂婚後,潑辣而有主見的李舒勤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兒女情長雖然甜蜜,但在戰爭年代,一切不由人,廖振鐸沒來得及跟李舒勤結婚,就匆匆返回了朝鮮戰場。

熱戀中的人,分開後的思想之情更是濃烈,李舒勤總是想著廖振鐸,特別害怕他有個三長兩短。聽說師部有人要去前線,就琢磨給廖振鐸帶點東西。

李舒勤拿著剛發的工資,在街頭轉了大半天,不知道小廖需要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東西合他的心意,剛好聽到有人在吆喝“小人酥”,她就用全部工資買了三斤“小人酥”,連同自己的思念一起讓戰友帶去了前線。

此時的李舒勤不知道,她的三斤“小人酥”救了廖振鐸一命。

戰場的環境很惡劣,尤其是衛生條件不好,廖振鐸被蝨子咬後上吐下瀉,高燒不退,衛生部長護理了好幾天,廖振鐸仍是神志不清,師部甚至已經讓警衛員開始準備後事。

就在這個時候,戰友帶著三斤“小人酥”來了,警衛員把酥糖化成糖水,慢慢餵給廖振鐸,也許是糖分激活了身體潛能,也許是愛情的力量,總之,吃了三斤“小人酥”,廖振鐸最終康復了。

1951年5月,第二批女志願軍入朝,李舒勤作為117師政工幹部,也來到了前線。

第四次戰役結束後,李舒勤到廖振鐸任參謀長的349團發展共青團員,她腳剛一邁進政治部,廖振鐸的警衛員就朝她敬個禮,笑著說:“嫂子,我們參謀長給你的。”

李舒勤接過警衛員遞來的條子,開啟一看,上面寫著:今晚咱們結婚。

哈,你個廖振鐸,真是打仗打多了,連結婚也是命令的語氣!

李舒勤並不怪廖振鐸的唐突,畢竟他們本來已經在國內訂婚了,只是沒有辦婚禮,現在部隊在休整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要作戰,可能今天還在休息,明天就得打仗。她理解自己丈夫的難處,於是趕緊寫了結婚申請報告,遞到了軍部。

幾個小時後,軍部批准了婚禮,李舒勤從包裹中撿出一件比較新的軍裝穿上,一向潑辣的她此時一改往事的作風,像個林黛玉一樣坐在政治部的角落裡,滿臉紅霞,等著丈夫來接她。

師部與政治部離得並不遠,就隔了一條河。廖振鐸飛馬趟水過河,走進政治部,抓起李舒勤的手說:“走,我們去結婚!”

“嗯!”李舒勤堅定地點點頭。

在師部裡,戰士們為他們舉辦了簡單而又熱鬧的婚禮,很多人笑著笑著就哭了,畢竟結婚代表著好生活,廖振鐸的婚禮給大家帶來了希望。

廖振鐸和李舒勤的婚房是一間土坯房,原本住在這裡的老百姓已經不見了,屋子裡什麼都沒有,349團的戰士知道參謀長要結婚,此前都自發的幫忙,又打掃又拾掇。

平時戰士們都是和衣而睡,根本沒有床,他們也不知道婚床應該是什麼樣,就找了兩塊舊門板放在地上,權當是婚床。

廖振鐸把自己的舊軍被放在門板上,算是佈置得差不多了。然而還有一個大問題,這個房子有窗戶,但沒有窗戶紙也沒有窗簾,既透風又不隔音,看上去大煞風景。

他想起巡視陣地的時候發現的一些美軍照明彈。照明彈上都帶有降落傘,他到陣地上扯下幾張降落傘,簡單縫補了一下,就成了一面大窗簾。

李舒勤也沒閒著,畢竟是女同志,很有生活趣味,她在河邊摘了一把金達萊花,放在喝水的杯子裡,作為房子的點綴,這樣一來,空蕩蕩的土坯房就像個婚房了。

那天晚上,不遠處傳來的爆炸聲,成了見證他們婚禮的慶祝爆竹,兩個早已許諾終身的年輕人,終於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成為了夫妻。

第二天,廖振鐸跟妻子告別,趕回師部研究下一次戰役的作戰計劃,而李舒勤也深入到連隊搞建團工作,他們在同一支部隊工作,卻鮮有見面的機會。

李舒勤沒有埋怨過,也並不覺得艱苦,她倒是很樂觀,每當看到美軍扔出照明彈,就想起婚房中的白窗簾,看到路邊的金達萊花,又想起水杯中的鮮花。

在異國他鄉,志願軍踩出了一串串腳印,灑下了流不盡的鮮血,也留下了他們的愛情,這樣的一群人,怎麼能不可愛呢?偉大的中國人民志願軍萬歲!

(注:廖振鐸與李舒勤回國後在西安工作、生活,安享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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