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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是一個極其複雜的對抗事件。戰略安排、後勤供給、形勢背景等等,這些都是較為客觀的因素,總的來說有跡可循。而戰爭的魅力不僅如此,往往體現在突發事件之中,有些甚至為血腥嚴肅的戰爭增添了幾分趣味。抗美援朝第二次戰役便是如此。

三十八軍擔重任

朝鮮戰爭第一次戰役中,志願軍給以美軍為首的聯合國軍一當頭棒喝,西線志願軍部隊將“聯合國軍”從鴨綠江邊驅逐到清川江以南,東線將敵阻於黃草嶺一線。基本粉碎了麥克阿瑟企圖在“感恩節”前勝利凱旋的野心。

但麥克阿瑟仍然堅持,認為這樣一支落後的隊伍是無法阻擋住自己勝利步伐的。於是重新部署戰略,決定實行試探式的反擊,一方面投入有限的戰力向三八線挺進,另一方面企圖摧毀橋樑、公路,來切斷志願軍後勤、撤退路線。

志願軍顯然摸透了麥克阿瑟的小心思,決定假裝撤退,誘敵深入後再合圍而一舉殲之。按照原定計劃,1950年11月7日,志願軍“主動”放棄黃草嶺、飛虎山、博川和德川等原先佔領的重要陣地,同時製造因糧彈不濟要撤回國內的假象。

這一系列假象成功引誘敵人進入志願軍預定作戰地區內。時機一到,東西兩線先後發動反擊,美韓軍隊損傷慘重,決定後撤。

志願軍這次戰役的主要目的是要將美軍第八集團軍攔截在清川江以內,而後殲滅,所以在正面戰場取得戰略成果後,繞後部隊能否成功攔截美軍撤退路線成為了此戰的關鍵所在。

迂迴的任務被分配到了三十八軍與四十二軍,按照彭德懷指示,三十八軍負責內環,四十二軍負責外環,但是由於42軍被美第八集團軍南8師與南6師擋在了寧遠,所以迂迴穿插的重擔主要集中在了三十八軍。

急行“關閘”,路遇美軍大禮包

以美第八集團軍現在的編制隊伍來看,一旦開始後撤,其左翼部隊將沿安州至肅川公路、安州至順川公路後撤;中路部隊將沿軍隅裡至順川公路後撤;右翼部隊將沿北倉裡至順川公路後撤

這三條美軍的撤退路線看似分散,很難被一舉合圍,但卻擁有一個致命“閘門”,只要關閘成功,志願軍將成功完成戰略目標。

這個閘門便是三所裡,從地理位置上看,三所裡是位於軍隅裡南側的大同江北岸的一個小村莊,正卡在從軍隅裡經鳳鳴裡到順川的主要公路上,相當於美軍撤退路線上的閘門。

出於這種戰略目的,志願軍司令部當即決定安排三十八軍火速急行至三所裡,要求只有一個:1950年12月27日8點之前必須到達三所裡!

但這個任務卻是一個比登天還要難的任務,主要體現在以下三點。

一是隊伍精疲力盡,後勤消耗嚴重。三十八軍先前剛經過了一天兩夜地奔襲到達了德川,物資彈藥消耗量很大,現在本應該是休整的時候。

二是這一路迂迴穿插風險極大。從迂迴路線來看,德川到三所裡的這一路,基本都是美軍佔領的地盤,這也就意味著三十八軍這一次迂迴穿插要面臨被敵人發現甚至一舉殲滅的風險。

三是迂迴距離遠,時間緊。兩點之間距離最近,從地圖上看,發現從德川到三所裡,直線距離為72.5公里,但此時完成任務的時間僅剩14個小時,換算下來隊伍每小時內至少需要行軍5公里。可這是直線距離,那就意味著期間還要翻高山、趟沙過河……

軍令如山,三十八軍接到任務的第一時間便指派113師擔任此次迂迴任務,113師來不及下達任務,只能立馬開拔,先頭團團長朱月清說:“邊走邊吃飯,邊走邊下達任務,不準一人掉隊!”這就是當時整個急行軍的縮影。

據113師338團教導員陳忠孝回憶:“師裡面當時為了完成任務也做出了調整,輕裝上陣,迂迴作戰!”

一是113師明確規定,所有人員的隨身攜帶物資精簡至最少,炊事兵與後勤兵全部在行進隊伍最後單獨組成隊伍。

二是各團實行雙尖刀營配置,遇見小股敵人就猛打透過,反之能避則避,總之要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三所裡。

速度要想提得快,就必須先吃飽飯啊!可是就如前文所講,113師此時可都是餓著肚子的。再說也來不及等士兵們飽食一頓再開拔,畢竟時間不等人。

也正在113師開拔不久,112師就在德川附近的一個山洞中發現了美軍“送來”的一份“大禮包”。因為美軍的疏忽,在撤退時竟然將近百輛滿載物資的運輸車留了下來。

這可是天上掉的大餡餅,112師立即將這些物資搬到了公路上,就像馬拉松運動員在比賽中補充水分一樣,113師的戰士們拿起物資後繼續急行。時任112師334團長回憶:“戰士們對牛奶、咖啡不感興趣,只要美國士兵吃的那種罐頭,裡面有牛肉,牛油”。

的確,現如今那些洋貨並不能填飽肚子,只有實打實的肉才能補充體能。

但即使得到了暫時的補充,因為飛速行軍,導致113師已達體力值上限,但他們仍憑藉意志在堅持,許多士兵反覆囑咐戰友“在自己暈倒後要將自己踹醒!”雖然身體的勞累已經讓意識逐漸模糊,但彼時的113師士兵腦海中卻始終清晰地烙印著三個字“三所裡”!

王牌旅鬧下天大烏龍,大意失荊州

隨著三十八軍的突圍與反擊,美軍指揮官沃剋意識到聯軍防線右翼現在面臨巨大的危險。立刻作出決定:派出王牌預備旅——土耳其旅前往戛日嶺。

沃克這是一步狠棋,首先土耳其旅戰鬥能力強,是唯一被編入美軍之下的外國戰鬥旅,而且被美軍當做預備旅使用,這足以可見土耳其旅是美軍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打出的一張王牌。

其次,戛日嶺位於德川、價川中間,山高林密,地勢險要,且德川通往價川的公路就是在戛日嶺中穿過,這是一個咽喉要道。如果說戛日嶺失守,對於志願軍此次的作戰計劃來說百害而無一利,因為美軍會憑藉戛日嶺奪回德川,恢復戰役態勢,並對三十八軍形成反包圍。

12月27日晚,三十八軍113師剛剛開拔向三所裡挺進後不久,114師便被安排火速前往戛日嶺,要求必須在當晚拿下戛日嶺。雖然距離只有二十公里,但志願軍急行靠的是腳力,而土耳其旅則是乘坐汽車。

27日21時,114師到達戛日嶺西側兩公里處時,發現土耳其旅已經到達了戛日嶺,並在埡口處安排了一個加強連駐守。雖然對於來遲了的志願軍來說已經是一個巨大的劣勢,但戰爭的魅力往往在於多變。

戛日嶺雖然被土耳其旅佔領,但對方貌似並不緊張,反而在公路兩側烤火取暖,這到底是為什麼?

這一切都源於一次烏龍事件,在土耳其旅到達戛日嶺後,與“志願軍”發生了一次小型戰役,並且俘虜了幾百名戰俘,這讓土耳其旅認為此刻的他們無比的安全。

但事實卻是這一支被土耳其旅殲滅的“志願軍”不是中國軍隊,而是剛從德川敗歸的南朝鮮軍。

因為土耳其旅不懂得朝鮮與中國的語言區別,看到黃種人就以為是敵人,一股腦滅了自己的友軍,真是讓人哭笑不得。而此刻身後的志願軍已經決定採取奇襲策略,為了防止突襲發出聲音,將士們將靴子脫下,赤腳向山上走去……

這場突襲僅用時二十分鐘,志願軍便順路將土耳其旅擊潰,土耳其旅傷亡超三千人,而且被俘二百四十四人,基本失去戰鬥力,土耳其旅的首次亮相也被美國軍事史學家稱為“用一個阿司匹林藥瓶的軟木塞去堵一個啤酒桶的桶口”,可謂顏面掃地。

萬歲軍誕生

戛日嶺被志願軍成功佔領,為整個西線迂迴計劃排除了最大隱患。但113師是否能夠按時到達三所裡,仍舊牽動著整個志願軍的心絃,志願軍司令部幾十部電臺都調到了113師的頻道之上。

28日早7時,無線電突然響起,113師338團率先趕到了三所裡,比美軍提前了五分鐘!14小時跑了72.5公里,簡直就是一個奇蹟。做一個簡單的對比,在海灣戰爭中,美軍在平坦的沙漠上每晝夜的行進距離也只有50到60公里左右,同時別忘了,那可是現代化水平極高的美軍!

美軍發現三所裡失守,準備選擇龍源裡撤退,但卻遭到了113師的頑強抵抗,最終113師堅守陣地3天3夜,如鋼柱一般釘在三所裡、龍源裡。粉碎了數倍於己的美軍的猛烈進攻,徹底掐斷了美軍撤退的路線。

戰後彭德懷興奮不已,親筆在嘉獎三十八軍的點稿中寫下“中國人民志願軍萬歲!三十八軍萬歲!”這一戰讓三十八軍一戰成名,萬歲軍從此揚名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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