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裡,我所在老連隊的戰友群都沉浸在無比悲痛之中,深深緬懷我們老指導員夫人楊大嫂。嫂子是身患胃癌多年,久治不愈而不幸離逝的。雖然我在連隊當兵就那麼幾年,見過嫂子探親次數也只有四回,但嫂子的音容笑貌仍記憶猶新,她同每個戰友相處的點點滴滴,仍清晰地浮現在我眼前……
記得我們第一次見到嫂子是一九八二年的春節期間,也是指導員剛從司務長升任指導員。嫂子很纖瘦,面板很白皙,幹活很利落,行事很潑辣的那種農村大嫂。從湖南邵東鄉下到遼東半島的軍營,近五千里路的舟車勞頓,嫂子多次是獨自一人帶著幼兒旅行完成的。
嫂子喜歡喝點小酒,而且還有點小酒量。這也許是嫂子長年孤寂,獨自一人承擔農活家務而養成的習慣。來隊一個月的每個禮拜日,嫂子會炒上幾個菜,叫上連隊其它領導和班排長們,打打牙祭過過酒癮。話語不多且湖南口音很重的嫂子,在酒桌上,對每位的敬酒是來者不拒,大有巾幗不讓鬚眉之海量。和嫂子在一起喝酒,就一個字"爽"!
湖南湖北一湖親,嫂子每次見到我就很親切的叫我一聲"小老鄉"。記得那年的元旦夜,我重感冒躺在床上,不能和連隊戰友們一起去禮堂看電影。嫂子不知從那兒弄來的幾粒糖塊,督促我先服下感冒藥,再咬塊糖涮口。此時此刻,第一次離鄉背井的我,被這幾粒小小糖塊感動得熱淚盈眶。
第二年、第三年嫂子來隊探親時,在連勤工作的我同嫂子的接觸就多了起來。嫂子會經常和我一起嘮嘮家常,幫我們幾個連勤的戰士縫補衣服和被子,還每天上廚房幫助指導炊事班做飯。
一九八五年,百萬大裁軍,我們所在的部隊撤編。服役期未滿的戰士調往到別的部隊,幹部們一多半選擇了轉業回地方。嫂子是農村戶口,指導員為了一份城鎮戶口,選擇了去黑龍江嫩江軍區農場繼續䏜役。一九九二年初,指導員才熬到了營職,嫂子才等來了隨軍。
部隊農場離市區較遠,生活條件異常艱苦,很不方便孩子上學,嫂子很無奈地繼續守望在湖南老家,直至九十年代末,指導員轉業回長沙,夫妻才真正的團圓。夫唱婦隨二十餘載,嫂子累計探親踏遍了大東北的白山黑水,二十餘載夫妻的長年分離,過中的艱辛只有嫂子才能感受到。
當美好生活剛向她們示意招手,嫂子日積月累的病痛爆發了。近二十年裡,嫂子多次住院治療,病魔卻仍慢慢吞噬著她的生命。儘管做了兩次大的手術,最終還是沒能挽回嫂子的生命。痛失愛妻的指導員很自責,自責這輩子虧欠嫂子的太多太多……
為了寄託一份哀思,特將一首《嫂子》送給天堂裡的嫂子:
嫂子…
誰說男兒才是好漢,
女人也扛重擔,
扛起半壁江山。
嫂子…
誰的人生不留血汗,
女人也要勇敢,
滴水也把石穿。
黑夜太冗長,人生太短暫,
只一把烈火就燃完。
溫暖的臂彎,溫暖了苦難,
看天高地遠心地寬。
親親的嫂子,親親的母親,
有最滿的愛,
最美的心……
定稿於2021年3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