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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1月8日夜,剛過完新年的第一個禮拜六,福州軍區守備7師船運大隊一艘舷號F131的登陸艇奉命執行從馬尾裝載物資前往霞浦的運輸任務……

(福州軍區守備7師船運大隊F131登陸艇)

福州軍區守備7師是一支建國後由各地地方部隊組建而成的新部隊,以福安軍分割槽機關人員為基礎,從晉江、龍溪軍分割槽和守備13師抽調人員在福建霞浦組建而成。

原屬福安軍分割槽建制的邊防第19、24團分別改建成為守備第93、94團,並改隸建制歸屬守備7師領導指揮,該師組建後歸屬福建省軍區領導指揮,1961年4月,該師又劃歸福州軍區直接領導指揮。

嚴格意義上來說,剛組建完成的守備7師,這是一支底子薄,班子弱,人員成分較為複雜,管理極為鬆散的新建部隊。

當夜,執行運輸任務的守備7師F131登陸艇上共有10名官兵,其中3名士兵分別叫:吳文獻、吳珍加、吳春富。

這3名吳姓士兵同年入伍,全部來自福建甫田縣土頭公社生產大隊,既是同鄉同村,又是吳氏宗族堂兄弟,入伍後又分配到同一部隊,同一艘艦船服役……

吳文獻擔任F131艇領航員,吳珍加擔任F131艇輪機員,吳春富擔任F131艇槍炮手。

一艘艇上最重要的3個崗位,全部被吳氏3兄弟盡數掌握,是此次能夠叛逃成功的重要因素。

(這是三吳叛逃馬祖後,國軍為其建立的檔案。)

1·8叛逃事件經過

吳氏三兄弟入伍後,經常秘密收聽敵臺廣播,並多次獲取到對岸漂流過來的策反宣傳物品,私自收藏未按軍紀上交。

久而久之,思想受到嚴重腐蝕,極其嚮往對岸所宣傳的紙醉金迷的資本主義生活方式,三人臭味相投,又是堂兄弟,遂一拍即合,萌生叛逃念頭,暗地裡一直積極策劃……

1966年1月8日夜,趁著執行這次單艇運輸任務,三吳果斷實施了蓄謀已久的殺人奪艇叛逃計劃……

是夜,當該艇以10節速度行駛至馬祖海域時,因馬祖為國軍所控制,按慣例我方艦船夜晚駛入這一區域後,為防止摩擦衝突,所以全艇閉燈,摸黑航行。

三吳趁此良機,按計劃由槍炮手吳春富開啟武器櫃拿出3支56式衝鋒槍、3支54式手槍分發給吳文獻及吳珍加,三吳趁黑先開槍殺害艇長甘久郎少尉,然後進入寢艙瘋狂掃射其他正在休息的戰士,不到10分鐘,艇上陳振新、魏獻美、楊保、張正慶、許忠義、施林嶽等6名官兵全部被3吳射殺。

然後由吳文獻領航、吳珍加駕駛該艇,迅速改變航向,快速駛向僅8海里之遙的馬祖,叛變投敵。

殘忍無恥的三吳將7名被其殺害的戰友遺體搬至艇首,並蘸著烈士的鮮血在白床單上寫下“起義投誠,望君接應”8個大字懸掛在桅杆上,用於向國民黨遞交投名狀……

1月9日凌晨2時30分,三吳駕駛F131艇,開啟全艇燈光,升起早已準備好的白旗,在國軍引導船的引導下,順利駛入了馬祖軍港。

證實吳文獻等3人確屬劫艇來投,國軍方面欣喜若狂,迅速將三人安排在特務機構“大陸義胞接待所”,為其理髮更衣,披掛錦緞條幅照相,並緊急聯絡臺“國防部”,要求迅速派機前來,接吳文獻等去臺。

臺方新聞界聞訊後,“中央社”等等新聞媒體數十人亦包機一架前往馬祖採訪。

(圖為三吳叛逃後於馬祖接受臺新聞機構釆訪時拍下的照片)

周總理親自指示福州軍區司令員皮定鈞中將:去臺途中,有把握、有利就把它打下來……

福州軍區司令員皮定鈞中將於1月9日凌晨4時迅速將該叛逃事件上報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並提出已從特殊渠道獲悉臺方將於9日下午派軍機到馬祖接三吳去臺,建議由福州軍區空軍部隊半路截擊,將敵機擊落……

時任中央副主席、國務院總理、軍委副主席的周恩來迅速研判並做出4點指示:

1、這是建國以來從未有過的殺人劫艇叛逃事件,國際國內影響極為惡劣;

2、根據實際情況,有把握、有利就把它打下來;

3、沒有把握也不是一定要打,總之不能吃虧;

4、怎麼打,由福州軍區會同空軍立即拿出方案上報中央軍委;

接到周總理指示後,福州軍區司令員皮定鈞中將迅速與空軍司令員吳xⅹ中將會商,僅僅不到三個小時,就制定出作戰計劃並報周總理批准後,隨即下達作戰命令,福州軍區空軍指揮所成為此次截擊作戰的具體執行者,當即開始部署作戰任務。

福州軍區空軍副參謀長、福建前線空軍指揮所主任曾幼誠少將擔任此次攔截作戰的總指揮。

(運送三吳的HU-16信天翁水上飛機)

(攔截作戰中擊落叛徒所乘飛機的二位飛行員:左為李純光、右為胡英法。)

曾幼誠整理思路:國民黨要把叛逃者接到臺灣, 但究竟怎樣去不清楚, 如果用飛機接, 空軍有沒有辦法將其擊落?曾幼誠迅速將這個緊急情況逐級上報。當時的空軍司令員意識到軍情重大, 遂緊急請示周恩來總理。曾幼誠回憶, 因為馬祖離臺灣很近, 飛機起飛後, 很快便會到達, 周恩來總理很清楚這個任務極不容易完成, 所以指示十分客觀:就根據情況辦, 如果能夠攔截最好。

接到指示後, 空軍司令員隨即下達作戰命令, 福空指揮所便成為截擊作戰的具體執行者, 當即開始部署作戰任務。

臺灣國民黨空軍當時裝備的F-100“超級佩刀”噴氣式戰鬥機, 是美軍曾裝備的第一種超音速噴氣式戰鬥機, 1959年該機有一批出售給國民黨空軍使用。

殲-5是高亞音速戰鬥機, 到1966年, 與國民黨空軍裝備的戰鬥機相比, 存在著技術上的代差。但解放軍空軍更加先進的殲-6式戰鬥機, 也已經開始裝備福州軍區的部隊。殲-6式戰鬥機, 是透過測繪仿製蘇制米格-19型戰鬥機, 由瀋陽飛機廠製造的解放軍空軍第一代超音速戰鬥機, 先後生產達26年之久, 曾長期擔任我空軍的主力戰機。從效能上來說, 殲-6的原型機米格-19噴氣式戰鬥機在蘇聯只是一種過渡機種, 並不太受重視, 但我國由於短時間內沒有其他機型可用, 故此只能對其進行最大限度的利用, 這樣一來反而使米格-19設計潛力較大的特點得到了體現。優秀的飛機設計師陸孝彭甚至依託它開發出了一代名機—強-5噴氣式強擊機, 至今仍有一些國家在使用。

反觀當時國民黨軍使用的F-100戰鬥機, 美軍從來沒有把它視為一種真正有效的空優戰鬥機, 反而因為它事故頻出而十分頭痛。這是因為它最初的試飛員為迎合官方儘快定型的意圖, 沒有真實反映飛機的問題。這種飛機裝備部隊後, 很快被反映存在穩定性和控制方面的問題, 當機翼掛有副油箱時問題尤為嚴重。結果, 最早的一批被全部停飛, 重新設計尾翼後才投入使用。也正因為這種飛機毛病太多, 它在美國空軍中服役時間很短。

因此, 福建前線解放軍的殲-6和殲-5混合機群, 面對臺灣的F-100戰鬥機群, 無論在技術上還是數量上都已經略佔上風。也正因如此, 曾幼誠等空軍將領對於打這樣一場截擊戰是毫無懼色的。

實際上, 福空指揮所調動用來截殺國民黨方面運送飛機的戰機, 便是空二十四師的一對殲-6雙機 (沈學禮、楊才興) 和一對殲-5雙機 (李純光、胡英法) 。

據此, 我方堅定了叛逃者會從空中去臺灣的判斷, 堅定了藉機進行截擊的作戰計劃。

筆者閱讀臺灣方面相關資料, 發現這份情報中還有一些需要補充修正的地方。

首先, 兩架抵達馬祖簡易機場的飛機型號, 其目的和到達時間是不一樣的。F 131艇叛逃事件上報後, 國民黨方面“國防部”立即呼叫一架C-47運輸機飛來馬祖, 準備用它接運三名叛逃者回臺灣參加新聞釋出活動。1月9日晨8時30分, 這架飛機到達馬祖接人。但該機在落地時, 起落架折斷, 翼尖擦地損傷。因為發生了這一故障, 臺灣才派來了第二架飛機, 試圖對其進行修理。載運了修理人員和器材的PBY水陸兩用飛機, 在上午晚些時候到達馬祖, 便是曾幼誠將軍提到的兩架運輸機中的第二架。到達後, 工作人員迅速核定, C-47運輸機破損嚴重, 需要修理, 無法完成任務了。

此時, 有人提議用這架PBY飛機將吳文獻等人送往臺灣, 不過意見被否決。理由是該機只能乘坐八人, 裝運叛逃者, 國民黨軍方和情報部門的陪同人員不能同行, 而各部門都不肯等待, 生怕自己部門的大功被分割。

無奈之下, 臺灣方面隨即派出一架大型水上飛機前往馬祖, 裝運所有相關人員。中午12點11分, HU-16信天翁專機降落在馬祖。

此時, 大陸方面的工作, 便是判斷叛逃者具體會坐哪架飛機、何時起飛和怎樣對其發起攻擊了。這一段時間, 解放軍方面並不僅僅在等待, 他們發現了截擊任務中存在的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 當時解放軍空軍還在使用蘇式指揮系統, 即透過地面指揮控制戰鬥機進行空戰, 這一仗也不例外。但因為需要最大限度地避免打草驚蛇, 這次作戰要保持無線電靜默。那地面應如何引導戰鬥機的攻擊呢?第二個問題是, 水上飛機起飛的高度低, 我方雷達很難發現。怎樣及早發現敵機起飛, 以利作戰呢?

截擊的準備工作, 是曾幼誠參謀長親自落實的。這次行動, 計劃是以殲-6雙機擔任掩護, 李純光和胡英法的殲-5雙機實施攻擊。曾參謀長隨即派指揮所最好的領航員, 攜帶所獲得的目標資訊及機型種類的情報, 包括飛機形狀、速度、飛行狀態等, 將有關資料資訊提供給飛行員。同時, 他們開始著手解決兩大難題中的第一個:在對方也同時監視我方飛機、不得不保持無線電靜默的情況下, 在作戰中進行地空聯絡, 下達有關航向等命令的問題。

領航員和飛行員確立了這種簡單訊號的約定後, 第一個問題基本解決。第二個問題, 即雷達的佈置則複雜一些。

雖然還不知道馬祖那架C-47飛機出了故障, 但因國民黨軍最後派來的那架HU-16水上飛機噸位大, 可以水陸兩棲, 飛行高度低, 安全係數較高, 更適合作為載運吳文獻等人的專機, 解放軍方面遂將其視為監視重點。

曾幼誠考慮到, 水上飛機飛得低, 按照常規架設的雷達有盲區, 看不見貼水面飛行的敵機, 於是決定將離馬祖島最近的平潭島上的雷達作為這次作戰行動的專用雷達, 下令那個架在山上的雷達全天只盯著馬祖島, 並指示把雷達天線角度從仰角調成俯角, 這樣, 敵機一起飛, 雷達就能發現。當時平潭島和福空指揮所之間並無電話通訊線路, 空軍特意與地方部門協調, 包用本省陸地通往平潭島的兩條線路之一作為指揮專線。這樣, 兩大難題就此解決。

準備工作在中午12時之前完成。此時, 距吳文獻等劫艇叛逃不過12個小時。

準備就緒後, 福空指揮所氣氛凝重, 所有人緊盯著雷達傳來的資訊, 隨時等待命令。曾幼誠回憶, 當時最深刻的印象是三個負責在地圖上標註雷達訊號的標圖員, 其中一名標圖員頭戴耳機, 接聽雷達發來的資料, 然後用鉛筆在地圖上標出。為把飛機位置標得更加準確, 鉛筆需要削得很尖, 因此, 另外兩名標圖員便在一旁不斷地削鉛筆, 一連削了幾十根。

仰仗著官方通訊社的地位, 國民黨“中央社”的記者隨那架運送修理器材的PBY飛機已經到達馬祖, 並拍攝到了叛逃的登陸艇。他們發出的電訊刺激了其他新聞部門。臺灣新聞界的巨頭們便緊急聯絡航空公司, 包租華航一架PBY水上飛機前往馬祖搶新聞。同樣由於天氣不好, 這一航程也頗有危險。華航總經理因此派出王牌機長練振綱擔任這次航班的駕駛員。下午3時左右, 飛機降落在馬祖。一停穩, 便看到岸上國民黨軍政人員正送三名“反共義士”登上HU-16水上飛機, 準備起飛回臺灣。

國民黨的調查報告中提到, 臺北的“國防部”曾安排國民黨空軍第四大隊第二十二中隊 (駐嘉義基地) 起飛兩架F-100 A戰鬥機, 負責為從馬祖飛回的專機護航。但在15時50分左右, 這兩架飛機被解放軍在高空的沈學禮、楊才興殲-6雙機吸引, 遠離了HU-16專機, 因此沒能在其受到攻擊時趕來保護。殲-6雙機的機長沈學禮後擔任空三十八師副師長, 但他從未談到過這次誘敵。

曾幼誠回憶時提到, HU-16專機起飛時, 福空方面在空中也採取了別的行動牽制國民黨軍。

一是同時下令另一架飛機 (未標記型號) 起飛到高空, 一方面是吸引敵方雷達的注意力, 另一方面也起轉信飛機作用, 如同備份指揮所一樣, 如果地面指揮所的訊號不清楚, 我機沒有接收到, 它可以在空中補充傳達。二是為防止敵機起飛, 還從另一個機場起飛了四架飛機往這邊來, 以造成敵方的錯覺。

除出動戰鬥機護航, 國民黨方面還實施了多次無線電佯動, 並讓那架運送修理器材的PBY水上飛機先行起飛返臺, 以試探大陸方面的反應。

這架飛機剛一起飛, 平潭島上的雷達監控人員便傳來資訊:“看到有飛機起飛了。”

曾幼誠參謀長馬上下達了“一等戰備”命令, 飛行員進了座艙, 等候起飛訊號。但他很快作出判斷:這架飛機飛行線路過高, 其招搖有些過分, 應該不是我們要打的目標。果然, 不久曾幼誠從雷達標圖上眼看著第一架飛機飛走了, 越飛越遠。從對馬祖的監視情況來看, 對面並沒有人已送走的輕鬆, 依舊如臨大敵, 證明我方判斷正確。

此後, 馬祖島上的國民黨軍除不時發出電信佯動, 始終一動不動, 持續了兩個小時。曾幼誠記錄了當時一個難忘的細節。

早晨開始準備截擊行動的時候, 曾有多位領導到達指揮部督戰, 行動進入到實施階段時, 他們先後離開, 但福州軍區空軍副司令員袁彬沒有走, 陪在曾幼誠身邊, 卻又一言不發。曾參謀長晚年講, 這是袁副司令員對他這樣一個年輕指揮員的愛護之意, 一旦此戰出現什麼意外, 袁副司令員作為在指揮所的最高軍官, 將承擔責任。

14時50分, 吳文獻等人開始登機。據統計, 其中包括了吳文獻、吳珍加、吳春富三名叛逃者, 也包括了一批國民黨方面的軍政人員和機組成員共17人。登機後, HU-16並沒有馬上起飛。

這樣一來, 從上午到下午3時, 幾次報了“一等戰備”, 又幾次解除。幾次反覆, 使飛行員李純光十分緊張。曾幼誠戰鬥經驗豐富, 深知這種狀態下, 飛行員自己把飛機摔了的危險比打掉敵機的可能性還要大。曾幼誠與李純光頗為熟悉, 經常帶著作戰部門的參謀到他的大隊研究工作, 並和飛行員們打籃球。所以, 看到情況不對, 他立即與李純光通話, 讓他放鬆心情。電話接通以後, 曾幼誠不和李純光談工作, 只和他提打籃球的事兒, 說了一分多鐘, 李純光的情緒明顯平和下來。

就在這時, 雷達資訊又來了:“第二架又起飛了, 從熒光屏上連水花都能看得見!”

1月9日15時30分, 解放軍的雷達系統已經發現馬祖方向的飛機開始有異動。15時35分, HU-16水上飛機起飛, 在它起飛前兩分鐘, 福州空軍指揮所已經再次下達“一等戰備”命令。

15時38分, 雷達在馬祖東南七千公尺處鎖定HU-16專機, 這架飛機飛得很低, 推測是試圖超低空飛行, 利用地球曲面避開大陸雷達的跟蹤, 但我軍還是及時計算出了它的速度和航向:航速200至240公里每小時, 航向120度, 直指臺北方向。

福空指揮室中, 隨著曾參謀長一聲“起飛”, 機場打出了訊號彈, 李純光等的戰鬥機在15時41分衝出跑道, 沿預定航線從福州的閩江口到馬尾港, 低空飛向海面。

由於制定的預案合理, 我機出去時國民黨軍方面看不到也聽不到, 沒有發覺低空有我方飛機襲來。

根據曾幼誠將軍的回憶, 負責掩護的殲-6雙機升上高空, 而負責截擊的李純光和胡英法飛出閩江口時, 敵機已經飛出三四十公里, 距離臺灣還有約100公里。於是, 地面領航員開始向李純光指示航向。

這個指示的過程很特別。指揮所這邊把送話器的通話按鈕一按, 發出一個電訊號, 這是提醒飛行員注意接聽訊號。接著, 飛行員聽到一個非常輕微的聲音:拐洞 (就是70的意思) 。李純光按照約定按了一下飛機座艙內的通話按鈕, 並把航向轉向70度。指揮所的領航員便明白飛行員已經收到航向指示了。接著, 平潭島雷達站的領航員接過了指揮權, 從熒光屏上就能看到飛機的航向位置, 所以直接向李純光指示航向90, 進一步修正了航向。

此時, 在指揮所中的曾幼誠在標圖板上看到, 飛機朝90度航向飛去。這個時候海面上雲底高只有約400米, 浪很大, 那架HU-16水上飛機飛行高度只有300米, 已經很低了, 但李純光和胡英法的技術更加精湛, 駕駛噴氣式戰鬥機, 竟然以兩百多米的高度高速接敵!

15時51分15秒, 李純光的僚機胡英法率先發現目標, 他只說了三個字:“看見了。”

李純光回答道:“你上。”按照戰前規定的“誰發現, 誰開火”原則, 由胡英法先打。胡英法隨即在距離HU-16機尾部700至800米處開炮, 但第一次攻擊打偏了。胡英法接近到四五百米時第二次開炮, 這次輕傷了對方的尾部。這時, 李純光也根據胡英法射擊的方向找到了HU-16, 他看到胡英法衝到了敵機前方, 於是進入尾追航線, 在距離敵機400米處開炮, 沒有命中。他進行第二次射擊, 擊中了HU-16的左側發動機。

HU-16專機沒有裝備武器, 因此在遭到連續攻擊時無法還擊, 只能對著話筒用明碼狂叫:“我遭到共軍數架飛機圍攻, 情況危急, 請趕快救援!”但這時國民黨軍方面的護航飛機被調走, 再起飛戰鬥機來護航已來不及。

HU-16機的駕駛員在連續遭到攻擊之下仍努力控制飛機, 並有意無意地降低速度, 這一方面有利於可能條件下的迫降, 另一方面, 也是拖我方戰鬥機降低速度, 希望造成我機開炮時失速自行墜毀。李純光忽然果斷地向右一拐, 壓了個坡度。這樣還能看見敵機, 往旁邊一拉, 就把間隔拉開了, 再一轉回來, 還是在敵機後方, 再次將其抓住。這個距離上, 李純光已經能夠清晰看到HU-16上的國民黨空軍機徽了, 而他的速度, 也掉到了240公里/小時。殲-5的失速速度是220公里/小時, 此時李純光的飛機已經到了失速邊緣。李純光一邊瞄準, 一邊在射擊前把速度往上推, 緊接著開炮, 擊中目標。HU-16一頭栽進了大海。

截擊叛徒的任務終於完成了。此時, 距發現F 131號艇被劫持、艇長等人被殺僅僅16個小時, 空軍的戰友便用這樣一個漂亮的絕殺, 為遇害的同志報了仇。

1月10日, 《人民日報》發表新華社訊息:“九日下午, 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部隊在華東地區上空, 擊落了竄入我沿海騷擾破壞的美製蔣機一架。敵機殘骸墜入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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