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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7月,第一綏靖區司令官李默庵在蘇南集結了5個整編師,2個旅,外加2個交通警察總隊,總兵力高達12萬餘人的大軍,發起了大規模兵團作戰,妄圖一舉將我蘇中解放區和蘇北解放區一網打盡。

當時粟裕的華中野戰軍只有2個師和2個縱隊,共計19個團,兵力3萬多人。用3萬多人對陣敵軍12萬餘人無異於以卵擊石。更何況,國軍五大王牌整編師主力幾乎都是清一色的美式裝備,且後勤給養充足,我軍不過是“小米加步槍”。要跟這樣的一個強勁對手硬槓,其結果不言自明。

面對岌岌可危的形勢,延安總部的作戰方略是:如果國軍向蘇中發動大舉進攻,山東、太行兩解放區主力部隊即刻從解放區內向南打出去“實行外線出擊”。

中央給華中局的指示是:粟裕率主力兵出安徽淮南,配合山東野戰軍主力,攻取蚌埠至浦口間鐵路,“殲滅由浦口北進之敵”。中央的外線作戰設想,充滿了迎敵而上與之決戰的氣勢。

但粟裕認為,倘若華中野戰軍按照延安的部署實行外線作戰,勢必凶多吉少。首先,華野主力開赴淮南,每天需要的糧草就高達10萬斤。這些糧草都需要由蘇中解放區來供應, 甚至就連支前的民工也需要由蘇中解放區補給。

更嚴重的問題在於,華中野戰軍離開蘇中解放區後,留守在當地的部隊兵力薄弱,極有可能被國軍剿滅。且我軍從蘇中傾巢而出到淮南這個缺乏群眾基礎、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作戰,勢必會使華野陷入困境。

因此,綜合種種客觀現實的利害關係來考量,華野實在是不宜跳出蘇中到安徽去作戰。

於是,粟裕根據戰場形勢提出“內線作戰”的想法,並多次上報延安總部,經過粟裕的爭取,中央同意了他的計劃。

我們就來說說第三、第四和第五次蘇中戰役。

第五次蘇中戰役加上前四次蘇中戰役看起來很奇葩。為什麼這麼說呢?我軍累計殲敵數萬人,連打了五場勝仗,卻不斷丟城失地,接連失去了如皋、海安兩座城池。明明五戰五捷,國軍卻說我軍敗了,讓人不免有些匪夷所思,事後一查敵人原來是“眼瞎”,不光“眼瞎”而且還算錯了賬,所以造成了敵我對這三次戰役的認識層面截然不同。

第一次、第二次蘇中戰役後,我軍消滅敵人一萬餘人,繳獲山炮十門,並收繳輕重機槍700餘挺,長短槍4000餘支。可也失去了宣泰華野主力東歸的必由之路如皋。

當然,如皋是我軍主動放棄的,而非敵人從我軍手中奪走的。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軍放棄如皋後不久,李默庵再次揮師北進,向如皋以北的海安發起了進攻,粟裕卻主張棄守海安城。

粟裕的想法遭到了華野內部激烈的反對,很多人認為:我軍既然連打勝仗,就應該一鼓作氣擴大戰果,先前送掉如皋,現在反倒還要棄守海安城,主動將海安城拱手送給敵人,於情於理實在很難接受。

其實,粟裕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當時我華野作戰兵員全部加在一起僅僅只有3萬餘人,而敵人卻有12多人,國軍在武器、人數和後勤補給等方面佔據著絕對優勢。華野即便傾盡全力死守海安,屆時也怕是傷亡慘重,其結果也還是得乖乖退出海安城。與其付出巨大傷亡後丟城失地,倒不如主動撤退再擇機殲滅敵人。

粟裕將這個想法向華中局作了詳細彙報後,得到了華中局的全力支援。於是,我軍在殲敵3000餘人後,將海安這座空城甩給了敵人,這便是第三次蘇中戰役。

其時,我軍很多官兵都對粟裕的戰法大惑不解,部分前線戰士和指戰員也頗有微詞。這也難怪粟裕,儘管我軍連續三仗殲敵不少,可主動放棄己方的陣地,這在古往今來的戰史上打著燈籠幾乎都找不到,更何況還是連丟兩座城池呢?

但熟悉解放戰爭史的朋友都知道,我軍素來都不以攻佔城池的多寡論英雄,而以殲滅敵人的有聲力量為目標。粟裕的戰法就是貫徹了中央的精神,這是運動戰的核心價值所在。

攻城略地固然是戰爭中常見的形態,可造成的問題卻是到處攻城略地,到處分兵把守,最後到處都是薄弱地帶,只要我軍集中兵力以機動靈活的運動戰不斷穿插打擊,敵人沒有哪座城池是扛得起我軍打擊的。

可以說,高度靈活機動的運動戰是陣地戰的“天敵”,處處分兵固守必然會給我軍造成可乘之機。粟裕深諳其中的門道,所以並不在意城池的得失。

而李默庵與粟裕追求的目標就大相徑庭了。李默庵的戰略打法是:只要把敵人從蘇中弄走,解除對南京的威脅即可。至於殲滅多少敵人不是他關心的問題。

這種戰略打法的最大弱點是:短期內看似收復了部分失地,但對手的有生力量尚在,隨時都會給盤踞在各個城池的國軍予以痛擊。最要命的是,此打法還缺少全國一盤棋的大局觀念,李默庵即便把我軍趕出了蘇中,粟裕還可以在其它地方繼續作戰嘛,到那個時候,國軍還不得從別的地方抽調兵力前去應對?

不光是戰略打法的失誤,國軍的情報工作也是一塌糊塗。

從蘇中戰役開始,李默庵始終都在長江以南的常州遙控指揮。作為一名高階指揮將領,不去前線視察地形,瞭解戰備情況,卻坐在辦公室裡望著沙盤紙上談兵,豈不是視前線將士生命如兒戲?

國軍隊伍中素來有虛報戰功的做法,譬如,在湘北之戰中,國軍第四軍明明吃了日寇的大虧卻謊報如何如何實施反包圍將賊寇打得落花流水;在日寇兵渡汨羅江後,國軍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俘獲日寇不到十個人,卻浮誇地上報“俘敵八千”。

甚至就連抗戰名將薛嶽也好謊報軍情。在第三次長沙會戰中,薛嶽向蔣介石彙報:“我軍傷亡兩萬九千餘人,倭寇死傷五萬餘人”。

此役我軍兵力不過才28000餘人,日寇滿打滿算也僅僅6萬多人,國軍既然這麼能打為什麼在正面戰場上接連失利呢?不光是薛嶽,就連蔣介石也時常把日寇傷亡人數乘以10再拿出去公佈以鼓舞人心。

國軍內部虛報戰功、謊報軍情的頑疾,一度讓英美等國都看不下去了,他們紛紛指責國民黨好高騖遠、誇大其詞的做派。

因此,在蘇中第三次戰役後,國軍前線將士無不大吹特吹,各種“神吹”都把己方軍隊的神勇吹出了宇宙。到最後吹到李默庵耳朵裡時,敵人居然說殲滅粟裕的華中野戰軍三萬人!

要知道,整個華野滿員編制也僅僅才3萬人,國軍謊報戰功竟然說殲滅華野3萬人,我軍豈不是全軍覆沒了?

李默庵是個精明的人,他當然清楚手下的那些人不可能把華野全殲,但是毫無疑問,華野不斷丟城失地,並且不斷潰逃,那一定是敗了!

於是,李默庵作出了一個他生平蠢出高度的結論:華野一敗塗地,第一師、第六師要跳海北逃!

有了這個匪夷所思的分析後,李默庵火速沿著泰州、海安、李堡一直到海邊構築起了防線,擺出了“一字長蛇陣”,他要靜靜等待著粟裕前來自投羅網。

李默庵是“瞎子”,可粟裕卻兩眼射出“精光”,精明得很。此時的敵人萬萬想不到的是,我軍在海安東北一帶休整呢,只待一個合適的時機,粟裕將會以雷霆萬鈞之勢殺得敵人哭爹喊娘。

粟裕的自信不是沒有來由的。蘇中是粟裕長久以來苦心經營的地盤,當地民兵組織非常嚴密、群眾基礎非常深厚,國軍的諜報、特工人員沒法滲透進來,一進來就會被當地民兵捕獲。

我軍在蘇中行軍作戰就像是在自家院子裡暢行無阻,可敵人稍有風吹草動不光當地民兵會及時向粟裕報告情況,我軍安插在李默庵身邊的隱蔽戰線的同志也會第一時間向粟裕彙報。

不久,粟裕就從隱藏在敵人身邊的內線得到了密報:新編第7旅19團附屬炮兵部隊奉命前去李堡,接替駐守在那裡的105旅的防務。

這對粟裕來說,絕對是個千載難逢的戰機,粟裕決定好好幹他一仗。

當年8月10日,粟裕率軍奇襲李堡,敵軍猝不及防,一片混亂。新七旅是拼湊出來的地方部隊,本身很不經打。而當時交防的電臺、電話剛剛拆除,接防的電臺、電話又沒架好,兩軍被我軍殺得片甲不留,卻又無法向李默庵求救。

經此一戰,我軍全殲新7旅、105旅旅部及314團,共計八千餘人,這便是蘇中第四次戰役。

李默庵被打了“悶棍”後很氣惱,便決定將兵力收縮到海安、泰州,並加強上述兩地以南佔領區的“清剿”和防禦。他的意圖很明顯,那就是把華野圍困起來,然後逐個消滅掉。

粟裕看出了這個新封鎖圈正面兵力雖然很強,可側翼的南通和如皋兵力卻相對薄弱,從那裡下手也許能找到合適的突破口。

此時,山東野戰軍第五旅和蘇中軍區特務團已交由粟裕來指揮,粟裕手頭上持有的兵力增加了不少,完全可以見縫插針再幹他一仗。

於是,粟裕把此次的作戰目的地選在了丁堰和林梓。丁堰和林梓兩座城鎮處於連線如皋和南通的交通線上。在這兩個地方駐紮著國軍的交通警察總隊。

說是“交警”,名義上歸交通部管轄,但實際上,這個交通警察總隊卻是實打實裝備有清一色美式自動武器的軍隊,號稱“袖珍王牌軍”。

粟裕為了做到萬無一失,出動16個團,3萬多人,一路從敵人嚴密的封鎖網內不斷向前挺進。就連粟裕戲稱這次行動好比是“孫行者打鐵扇公主”的辦法,鑽到敵人的肚子裡去。

由此來看,這次的行動是冒著極大風險的。在如此嚴密的封鎖圈內,稍有不慎,走漏風聲,就會招致李默庵的全軍圍剿,屆時即便神仙都難以挽救華野全軍覆沒的戰局了。

但粟裕的用兵方略比神仙都厲害。粟裕此人向來思維縝密,計算精準,沒有把握的仗,他不會去打,既然敢於冒著巨大風險去打這仗,說明他是非常有把握的。

在粟裕的指揮下,華野3萬多人晝夜行軍,沿途居然連犬吠雞鳴的聲音都聽不到,我軍把敵人當成了“瞎子”,大搖大擺從他們一個個所謂的腹地裡穿插而過。

8月21日晚,粟裕以第一師、第六師、第五旅三支主力向丁堰、林梓之敵殺了過去,敵人被我軍打得猝不及防,經過一夜徒勞無益的抵抗最終敗退,這就是赫赫有名的蘇中第五次戰役。

此戰,我軍全殲五個交警大隊,繳獲卡賓槍等大批最新美式裝備,自此以後蔣介石被我軍封為“運輸大隊長”。

蘇中戰役,粟裕連續創造“五戰五捷”(另外還有兩捷日後再講),我軍殲滅了數萬敵人的有生力量,國軍到頭來卻說我軍敗了,他們認為我軍敗在丟城失地。

從這個角度來講,我軍確實是“敗了”。但城池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對手的大量有生力量存在,暫時搶佔到手的城池也遲早會淪為對方所有,因此,從這個更深遠的角度來分析,無疑,國軍錯算了一筆賬。

更重要的是,國軍內部謊報軍情、虛報戰功的老傳統,加之佔領區的薄弱統治根基,李默庵幾乎是“盲人騎瞎馬”。事後,在國軍內部的反思中,敵人感慨唏噓道:明明對手五戰五捷,我們卻說對方敗了,眼瞎的原來是我們嘛!

值得一提的是,相較於李默庵“盲人騎瞎馬”眼前一抹黑的情況。我軍嚴密的民兵組織、厚實的群眾基礎和隱蔽在敵人內部的“暗樁”,都使得粟裕心明眼亮,清楚詳細地掌握著敵人的動向,對整個戰局洞若觀火。這也是粟裕為何能在密織如網的險惡中封鎖圈中,不斷戰勝敵人的關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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