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的四大家族,除了有權,就是有錢。
在四大家族誰更有錢的問題上,書中第七十二回,王熙鳳曾經這樣罵賈璉:
把我們王家的地縫子掃一掃,就夠你們一輩子過的呢。
也就是這一回,讓讀者很疑惑,難道護官符頭一名的賈府,在財富上竟然遠不如鳳姐孃家金陵王家嗎?
賈府的真實財富狀況到底如何呢?
在書的開篇,門子給賈雨村看的護官符裡寫得很清楚,四大家族,賈府為首。
四大家族有錢到什麼程度呢?
黃金有價玉無價,賈府用玉石做地板磚,府裡有多少馬,也能用金子鑄多少。
後文中,賈府的管家賴大的娘,可能也是常常以自家主子的為榮。形容自己的孫子,人有多大,從小到大花的錢就能做一個等身的金人兒出來。
賴大混的相當不錯了,自家有園子有地,兒子不用做奴才,還當了一方縣令。他兒子從小到大花的錢,卻還不如賈府的一匹馬重。
多麼諷刺!
阿房宮多大啊,幾乎相當於四個故宮大,卻住不下史家全部的人!
而薛蟠家,珍珠多到能跳進去當農田刨著玩兒,金子在薛家像破銅爛鐵一樣隨便放。
曹公在護官符裡這麼一比喻,我們現代讀者恐怕都是:
鉅富! 巨有錢!哇哇哇!
但是到底多有錢?我們現代讀者去哪兒想象?
我們現代普通人聽到王思聰給網紅一秒打賞七萬,才會哇哇哇!
連親身體驗過的劉姥姥,也不能感同身受,她只知道賈府主子們一頓飯錢,她家能花一年。
這時候,曹公覺得甩出來護官符還不行,他的讀者大抵只能像高鶚一樣知道個火肉白菜湯,這樣的讀者帶不動。
他趕緊又借門子之口,指出四大家族末位的薛家:家中有百萬之富。
百萬,也就是七位數資產。從一百萬到九百九十九萬,都有可能。
標準定下了,我們就以薛家為標杆,來看看賈府多有錢吧。
書中提到薛蟠隨手花的錢有一處,他的同學金榮,靠著討好薛蟠,一二年得了薛蟠七八十兩銀子。
薛蟠就是一年養一百個金榮,又才多少錢呢?
賈璉去給父親買石呆子的扇子,石呆子說一千兩銀子一把也不賣。賈璉許給他五百兩,還讓他先拿銀子再給扇子。
這一把扇子比金榮的兩年少男時光還貴!
賈府做的是官,有人想做官兒,去找賈府,給錢賈府就能讓他如願以償;有的人想擺平事兒,也去找賈府,花錢買平安。
賈府的主要收入就是這部分錢。
只靠賈赦賈政每年那麼點兒俸祿,是不能贏得護官符裡的超炫酷"口碑"的!
也是在第七十二回,王熙鳳罵完賈璉窮後,宮裡的太監派人來要錢,賈璉這樣說:
將來得罪人的地方兒多著呢。這會子再發個三二百萬的財就好了。
看看,賈璉立刻回擊王熙鳳,你說我們賈府不如你們王家?開玩笑!我們賈府隨便發個財,就有三二百萬,就是一個薛家。
和薛蟠對夏金桂漸次氣勢弱下去不同,賈璉的婚後人生是漸漸高昂起來的。
王熙鳳和平兒私藏下蠟油凍佛手,他就當著鴛鴦的面兒直說。王熙鳳罵他一句,他肯定要找機會補回來。
賈府靠給官員辦事兒到底弄了多少錢,不得而知。除了灰色收入,賈府也有自己的田莊,地裡收的租隨著年成好壞也有起伏。
賈府明面兒的收入是根本不夠這麼折騰的,灰色收入又沒有計算標準。
這三二百萬兩銀子的財,應該也和林黛玉父親林如海有關。
收入不好計算,那算一下花費。
賈府和薛家兩家的錢,賈府是闊少賈寶玉花一點兒;薛家是闊少薛蟠花很多。從兩個少爺的日常開銷對比來看:
薛蟠不認識唐伯虎,應該也不玩藝術品,他只在別人拿出藝術品的時候湊下熱鬧。
但賈府的人都玩兒藝術,藝術燒錢啊,賈赦賈政、賈寶玉,甚至賈母,都是有藝術品味的人,賈惜春,人家學的就是藝術。
晴雯不小心摔壞了賈寶玉的扇子,賈寶玉大罵,晴雯回擊:
先時連那麼樣的玻璃缸、瑪瑙碗不知弄壞了多少……
看看,人家賈寶玉玻璃瑪瑙摔得不計其數,摔個扇子,連丫鬟都不放在心上了!甚至覺得主子追究自己摔壞扇子太過分!
說到晴雯,她一個二等丫鬟,渾身上下全都是在賈府賺得。她的遺產,竟然有三四千兩銀子!
書中兩次提到榮國府中的人口數量,是這樣說的:
“如今單我家裡,上上下下,就有幾百女孩子呢。”……
按榮府中一宅人合算起來,人口雖不多,從上至下也有三四百丁……
在第五十二回裡麝月這樣說過:
“家裡上千的人,你也跑來,我也跑來,我們認人問姓,還認不清呢!”
不說賈府,光是榮國府裡的下人數量,這數字就驚人!
而賈府的奴才們賺得一切幾乎都是賈府給的!僅僅是下人們的財富全部加起來,也得有百萬資產!
這數目多嚇人?!
作為榮國府寶貝疙瘩的賈寶玉,他的丫鬟們對寶貝被摔已經無動於衷,甚至丫鬟們連稱銀子的秤也不會看。
紅人寶二爺本人花起錢來就更隨性了。
賈寶玉給史湘雲送水果,知道史湘雲喜歡那個瑪瑙碟子,就闊氣的連碟子也送她。給賈探春送荔枝,得找一個纏絲瑪瑙碟子配好看了才能送。
賈母和王夫人的好東西賈寶玉一看到,就想要,賈母只好給他。沒幾天,玩壞了,玩沒了。
賈母給他的寶貝斗篷,轉眼就燒一個洞。
這些東西的價值甚至都不能用錢來衡量,因為大多有錢也買不到!
然而這卻是賈寶玉的闊少日常!
再回到賈璉說的三二百萬兩銀子,賈府是沒幾年就花光了。
以這個三二百萬兩去對比薛家的百萬之富,就知道賈府能在四大家族榜首,不是吹的!
薛家幾代人積攢下來的財富,也許只是賈府給下人們打工多少年的工資績效總和!竟然只夠賈府花幾年的!
這就怪不得薛姨媽有百萬之富,在賈府卻不敢多提一句’富‘。薛姨媽有自知之明,姿態一直放特別的低。
而從王夫人提到林黛玉之母賈敏未出嫁時的排場,也可以知道和賈敏同輩的四大家族中的王家嫡親女兒們,也沒有享受過賈敏的待遇。
王家肯定不如賈府,應該是這樣。
而賈府之所以為四大家族之首,從賈母見過的東西,薛姨媽王夫人沒見過,就是證明。
因此王熙鳳說把王家的地縫子掃一掃就夠賈府花了,實在太氣賈璉。
她拿著賈府下人的月錢放出去吃利息,據為己有;有賈璉想不起來的好東西,她們主僕也都偷收起來;經手的事情,既拿回扣也收送禮,還要剋扣一下子。
而賈璉根本不屑於做這樣的事。
你們也太狠了。你們這會子別說一千兩銀子的當頭,就是現銀子要三五千,只怕也難不倒。我不和你們借就罷了。這會子煩你說一句話,還要個利錢,難為你們和我……
賈璉他自己和鴛鴦說借賈母的東西之後,希望王熙鳳再去說一下,鴛鴦那邊就妥了。
這時候王熙鳳和平兒卻提出來向他要謝禮。
賈璉回擊的意思很明顯,王熙鳳要的本是謝禮,他直接回’還要個利錢‘!就是說你們那點兒事兒我早就知道!
王熙鳳一聽,立刻就炸了。於是就有了地縫子掃一掃,夠賈府花一輩子的話。
其實這話應該反過來,王熙鳳嫁給賈璉後,是她偷偷掃了賈府地縫子裡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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