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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詩經.關雎》

有時為了寫一篇文章,會在在夜裡坐上很久很久,始終找不到初見時的那份感覺。恍如遇見一個一見鍾情的女子,還未開始,就已想好了結局。可等我真的走進她,與她接觸後,才發覺並不如當初想象的那般美好。可文字又與人不同,我不會一個人一直難過,卻會因為沒有寫出我想寫的文字,食難安枕,寢難下嚥。就像這詩中的男子,為了追求心愛的女子,憂思難忘,輾轉反側。

這是一首描寫男女戀情的詩,也是整部《詩經》總集的第一篇,運用《詩經》中特有的比興手法,讀來回環往復,婉轉動人。使人一下回想起曾經懵懂的時光,為了心愛的人,經歷的每一個細節,仍舊曆歷在目。那張溫潤如蓮的臉龐,那似秋水的雙眸,恍若遠山的眉黛,櫻紅似月的嘴唇,一顰一笑,足矣讓我淪陷一生。

世間萬物,皆因情起。情之一字,古往今來,最是惹人斷腸。它讓我們衝動,失去理性,特別是失去的一瞬間,越清醒的人,越是痛苦。想要假裝糊塗,又擔心沒有用盡全力,心存遺憾。曾經,明明已是千挑萬選,可到最後,還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痛苦一生。

我以為我已經足夠清醒,但在面對感情時,還是會心神恍惚。會因為對方的一個表情,暗自竊喜,藏不住洋溢的笑容;會因為對方一句無心的話語,哀傷莫名,久久無法平復。好在如今,無論誰來了、又走了,都已能很快忘記,不會如年少時一直悲傷。可這首《關雎》中的男子,則不一樣。從詩中我們不難看出,他的心緒一直隨著女子的迴應而不斷變化。從求之不得的寤寐思服,到悠哉遊哉,輾轉反側,再到漸漸靠近的琴瑟友之,鐘鼓樂之,心境截然不同。

愛上一個人,一眼足矣。可如何讓這一眼變成兩情相悅,四目含情,卻是每個初償情愛之人,都急切想要知道的答案。我想,愛情最初的樣子,應當是我的眼裡滿是你,你的眼裡只有這山河盛世。直到有一天,我歷經九九八十一難,終於成了你眼裡的山河盛世。而你還是我眼中的你,一起看盡滄海,歷遍人世,向夕陽下的黃昏走去。

為了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為了能舉案齊眉,相敬如賓;我們都必然要經歷詩中男子所經歷的過程。

有雎鳥鳴轉在河州的沙洲之上,那美麗賢良的女子阿,男子多麼想追求她。荇採參差不齊,左右採摘,那美麗賢良的女子阿,無論醒著做夢都想到得到她。

男子遇到了他生命中的女子,一見傾心,怎麼也忘不了。白天是她,晚上是她,吃飯是她,睡覺也是她。總之,無論如何,就是想和她在一起。一天看不到她,思念就如那連綿不斷的江水,剪不斷,理還亂,心亂如麻。於是他想盡一切辦法追求她,先是彈琴鼓瑟靠近她,後又敲鐘鳴鼓取悅他。就像歌詞裡說的:“我願意為了你,背叛全世界。”可詩中男子沒有這麼俗氣,他是謙謙君子,他的愛雖然大膽熱烈,卻不失君子風度。

古有司馬相如,以一曲《鳳求凰》捕獲卓文君芳心。因家境懸殊,門第不當,遭到反對。後卓文君資源拋棄大小姐的身份與司馬相如私奔,典釵為銀,開了一間酒鋪,相如當盧,文君賣酒,成就一段金玉良緣。詩中男子追求的也不是平凡女子,而是品德賢良的淑女。她溫柔多情,美麗動人,莞爾一笑,恍若清水芙蓉,清揚婉轉兮,不可一世。叫那男子如何能不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呢?

整首詩運用了“興”的手法,使人讀來,跌宕起伏,委婉曲折,迴環往復。不知不覺跟著詩中男子,將整個追求過程中的心理變化和情緒變化,完整感受了一遍。彷彿,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一天,我們也是這樣,只因於千萬人之中多看了她一眼,從此便無法自拔,開始了轟轟烈烈,鍥而不捨的表白過程。期間,我們經歷了求而不得的傷心和難過,但最終守得雲開見月明,攜手同行,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

那時候,天有多高,我們就有多痴心;地有多大,我們就有多痴情。彷彿只要她願意,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我們也會拼了命去摘取。正應了那句話:“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傾我所有。”

友說,這一生,我們應當為某個人,轟轟烈烈地愛上一次。不求開花結果,但求無愧青春。她還說,一輩子那麼短,留下傷痛,總好過留下遺憾。

是啊!人生苦短,如白駒過隙,倘若你心中還念著一個放不下的人,就如這詩中男子一般,勇敢地去追逐吧,得之是幸,不得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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