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的夏天，我幫一哥哥買過一條狗。

小狗，博美。

按說，買狗這事兒輪不到我去幫，因為我是真的不懂狗，我只是喜歡看，喜歡逗弄那麼一陣子，真要讓我去養，去伺候著洗澡，再去打掃狗的那些厭氧菌參與分解後產生的氨氣、二氧化硫的混合物，我就會頭疼。

主要是他要送人，而且被送的人他又不便出面。

這哥哥曾這樣給我說過，送人東西，無論是什麼，要麼不送，要麼送的打動對方，甚至是超出對方的預期，那樣才能起到應有的效果。

那我就明白了，對方一定是喜歡小動物，狗狗要選好的，既要品種好，又要品相好，看著萌的。

我就很認真的對待這件事了。

每天抽空就去寵物市場轉悠，轉悠來轉悠去的，好多天愣是沒挑出一隻中意的，什麼原因呢？

後來我就仔細想了想，大概是寵物市場那種熱鬧雜亂的環境和我心目中想象的乾淨整潔，讓我內心起了衝突，狗狗不是應該洗的乾乾淨淨的臥在沙發或者飄窗的窗臺上麼？陽光照射進來，狗狗慵懶著，眯著眼……

這些？

從而牴觸著不能下定決心的去買了。

有個鄭州的狗販子，女的，挺胖的，常駐寵物市場，看我見天去轉悠也不說買，就對我建議，這些狗好多都是從外地販過來的，你真想養，想要選中意的，就找一手貨源，去人家家裡親自去挑。

她給了我幾個本地養狗的聯絡電話。

這方法好，省的我在市場上毫無目標的瞎轉強。

頭一個撥通的電話，是個女的接的，我把意思表明後，對方說那你來挑吧。

給了我導航地址，姚孟電廠家屬院。

進小區後七拐八拐的，把車停下上了七樓，敲門進了，差點兒沒把我燻出來。

那味兒太濃烈了，屋裡亂的沒法下腳，籠子摞籠子，N多狗，公的，母的。

再看小狗，整個陽臺上全是，跟幼兒園似的。

男的在吃午飯，有些邋遢，頭髮好像多天沒洗了，抱著個飯盆兒，一邊吃一邊看電視。

我掃了一眼，《人民的名義》，最近很火的一部電視劇。

女的跟我介紹說她養的這些狗，大部分都打過四聯了，保證沒問題，讓我放心選，然後一隻一隻的抱起來讓我看。

有幾隻，毛色光滑，看著還不錯，她說這幾隻都已經被預定了，你要想看的話，我樓上還有。

她把樓頂改造成了一間寵物房，跟著那女的上樓看了一眼，看完，我心裡又牴觸了，比樓下更亂，雜物、狗糧、還有紙箱子堆了大半個屋子，唯一讓我驚訝的是樓頂這間屋裡居然還裝了臺空調。

是怕天氣熱再把狗狗給熱壞了？

三隻小博美圍放在紙箱子裡。

狗大概是剛滿月沒多久，我說有些小，怕我養不好。

下來了。

男的抬頭看我，大概是瞧出我沒有太相中的意思，就問我，你真想要好的？要是真想要，我給你選只好的，比這些要好，而且我喂得狗糧也更好，但是價格要貴一些。

我說，只要品種純正，貴一點無所謂。

他說，那你稍坐會兒，在我兒子家，我給抱過來。

女的下樓了。

他把沙發上堆放的那些衣服，雜誌都挪一邊，讓我坐。

他問我，是自己養還是送人？

我說，我自己養著玩的。

他說，看你不大像是會養狗的，養狗要有愛心，還要有耐心。

我好奇心上來了，就問他，你怎麼看出來我不像是會養狗的？

他說，真心喜歡養狗的人，是痴迷的，那些喜歡的，只要過來看，會兩眼放光，看到了忍不住就想抱抱。

他站起來挑碗裡的飯菜去喂電視旁邊籠子裡的那隻大金毛。

我看出來了，這人也是極其喜歡狗的，他對狗比對自己都好，把家裡的這些狗當孩子養了。

我有點兒如坐針氈，他吃著飯忽然冒出來一句，該抓，弄那麼多錢放牆上，又不敢花，這得多憋屈?

這部電視劇我也追了幾集，看了總讓我有種跳戲的感覺，我就覺得藝術加工的成分太強了，有些不真實，哪有這樣辦案的啊？

男的一直在誇陸毅，說這小夥子演的真好，那麼年輕都當那麼大的官了，而且天不怕地不怕的，誰都敢查，一定是個官二代。

這個，該怎麼說呢，藝術加工的成分更大一些吧。

我在以前的文章裡寫過公務員的准入門檻，現在已經是很公平了，逢進必考，只要你有本事你就可以考，搞小動作已是很難，除非是另一種情況，就是定向招人，把需要招聘的門檻設定的很緊，對年齡、專業，還有戶籍都要求很嚴，目的就是攔下有符合項，有不符合項的，就是為一個人量身定做。

但是也會出現熱了鍋被別人端走的時候，這個機率很低，就是一不小心恰好別人各項要求都符合，分數又高的考走了。

男的端著碗看到津津有味。

我覺得這編劇還是挺懂觀眾的，尺度夠大，知道把人物設定的扁平化，人物非黑即白，也不用費腦子，一定程度上又滿足了觀眾的窺視欲。其實人是多維的，並不是非黑即白，壞人也有好的一面，比如應激反應下的拉人躲過車子撞，好人也有壞的一面。

曾經有寫劇本的老師給我說過，劇本里每一個情景，編劇都會把人物設定的要求寫出來，比如觀眾會是什麼反應，如何在某個點能打動觀眾，從而引領觀眾順著劇情往下進行。

我大概是抱著審慎的態度看的，對這部電視劇是有些疑問。

電視劇裡不是沒有農民的兒子，也有，開頭那個趙處長，貪了那麼多，我的疑問是你這個職位是誰給你的？領導知不知道你這個崗位的重要性？這個職位有沒有監管部門？

真實點的事例，比如說前幾年，車管所的工作人員都願意下去當駕照考官，幹個一年半載的又調崗了，其實大家都知道這個遊戲規則。

不是特殊關係，還不會讓你去監考。

這就是個肥差。

我們打小不是一直在教育孩子要懂得“分享”嗎？

要學會分享，自己要拿小頭，大頭要懂得分享，電視劇裡我們可以看出，那個農民出身的趙處長就是一鐵公雞，一分錢也不捨得花，全放到別墅裡了。

你要是把這兩個億二一添作五，或者四六、三七，怎麼會痛哭流涕的懺悔到那一步？

估計又是另外一個結果了，是不？

現實怕不是像電視劇裡那麼演的。

應該比電視劇更真實。

老百姓看這部電視劇，其實有點像看宮廷劇，這是貴族之間的遊戲，離我們老百姓很遙遠。

為什麼我們看著會有如此的快感？

因為感覺在痛打落水狗。

那男的吃完飯了，把碗往茶几上一推，剛好我這邊有電話打進來，說我的車有些礙事，後面的車出不去，讓我下去挪一下。

我也實在是坐不住了，趁這個機會跑下樓。

挪完車我也沒再上去，在樓下等那抱狗的女的。

最終那博美我也沒敢要，不是狗狗不好，是真的好，洗的雪白，頭上還紮了小辮子，胖乎乎的。

我真無所謂他說的那個貴？

不是，是我認為真的貴。

五千，我也不知道貴還是不貴，因為，我看不懂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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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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