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人類來說,老鼠是很招討厭的傢伙,因為它偷糧食吃,消耗了人類的資源,所以又稱為“耗子”。有篇古文名叫《碩鼠》,其意義便在於借老鼠來形容某些人的貪婪,殘害百姓。但不同的語境下,對老鼠的看法多少還是有些出入的,例如四大天王手中的紫貂鼠,則是神鼠,有保護毗沙門天之功,而十二生肖中,老鼠有開天地之勞,更在《聊齋之義鼠》中,老鼠竟然表現出義,智,勇的品德。由此可見,老鼠其實在人們心目中也不完全是臭名昭著的。
文學與傳說都只能停留在了人們的潛意識中,而電影的出現則讓老鼠這個飽受爭議的形象開始真正地活躍了起來。當然,灰頭灰腦,深夜裡躥來躥去,偷油吃米的傢伙絕對不能引起別人的關注,所以第一隻老鼠是極其可愛的,據說很像一個人,那就是沃爾特·迪斯尼,而他正是迪斯尼動畫帝國的創始人。
“米老鼠”是我們對“一隻名叫米其的老鼠”的簡稱,它誕生在1928年。據說在六年前,很不得志的沃爾特生活困頓,所住的地方有隻小老鼠,孤獨,生活窘迫的沃爾特不但從這隻老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現狀,也將其視為自己唯一的朋友。於是,這種惜惜之情終於演變出了一個米老鼠的帝國,第一部代表著老鼠形象的影片《瘋狂的飛機》便於1928年誕生了。米老鼠以它可愛的迷你的形象徵服了眾多影迷,直至今日,這位近八十歲高齡的卡通形象還在風靡著整個世界。
老鼠是非常幸運的,它的第一個銀幕形象是以可愛而取勝的,這也就直接影響了老鼠在電影界的慣性表演,一個尖頭尖腦,機智聰明的傢伙將一直陪隨著人們的成長,這也算是電影給人們帶來的特殊禮物了。由於技術的問題,早期的時候,老鼠大多還是以動畫片的形式出現,而動畫片帶來的擬人以及誇張幽默手法也是老鼠形象得以鞏固的先天條件。在我們的記憶中,印象最深的莫過於捷克動畫片《鼴鼠的故事》中那隻善良的小鼴鼠以及最具有惡作劇天賦的《貓和老鼠》中的傑瑞了。
上世紀的中國動畫片多少還有些驕傲的地方,也曾出現過不少的老鼠形象,但大多是作為反面教材展示在小孩子面前的,除了高唱著“一隻懶貓有啥可怕”的老鼠與《邋遢大王》中愛喝汽油的鼠大王多少還有些個性以外,其它的大多如我們的當時的電影一樣極具臉譜化。但有一部《老鼠嫁女》則是相當地有寓意,大抵是說老鼠想攀一門有權勢的親戚,從太陽找到了烏雲,從烏雲找到了風和牆,最終還是決定將女兒嫁給最有權勢的貓,結果當然可以想象了。剪紙動畫,影片雖然有趣,但當時過分的說教意味遠不如米其老鼠更吸引人。直到鄭淵潔的《舒克與貝塔》出現,老鼠才不至於那麼地招人討厭了。
在經歷了動畫片市場上那極為漫長的定位後,在上個世紀末開始,老鼠才真正地與人類合作了,於是一部部以老鼠為主角的電影終於出現了,其中觀眾印象最深的莫過於精靈鼠小弟。老鼠可愛固然可以理解,但對於世人來說,可愛的老鼠大多還只是籠子裡的寵物,但《精靈鼠小弟》中的老鼠斯圖亞特卻成為了人類的家人,這對於老鼠來說絕對是一個不小的突破,但人類社會恐怕並不是那麼地和諧的,家庭太危險了,尤其還有一隻貓。
《精靈鼠小弟》系列是相當溫馨的家庭喜劇,斯圖亞特為了成為這個家庭中的真正一份子而做出了巨大的努力,當然,前提是它必須善良,必須失掉一些老鼠本身的劣根,例如偷東西等,所以影片中的斯圖亞特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不是一隻老鼠了,他的擬人化是絕對超強的,按照東方人的最直觀理解,他是人的靈魂不小心投到了老鼠的肉體中。但無論如何,鼠小弟所表現出來的可愛,善良與性格是堅持了他大哥米老鼠一貫的作用,簡而言之,就是健康光明的形象。
一隻習慣於生活在陰暗世界的老鼠若想融入到人類的社會中就必須摒棄掉自己一貫的作風,表現出一種與人類極其相似的特徵來。在影片《捕鼠記》中,那隻小老鼠走得更遠了,當兄弟倆不顧親情而要變賣老房子的時候,小老鼠便出現了,經過一系列如《小鬼當家》中的鬧劇之後,兄弟倆終於走到了一起。很明顯,此部影片中的老鼠地位得到了無以復加地提升,如教父一般教訓著不爭氣的兄弟二人。
動畫片中的老鼠之所以可愛是由於對其真實形象做了稍許的改動,令它們變得更可愛,於是便有了《料理鼠王》以及《艾爾文與花栗鼠》等動畫影片,而電影中的老鼠之所以令人捧腹除了現代技術的功勞以外,更主要的是將老鼠擬人化,然後以人的個性存在於人的世界中。但人類世界遠不如老鼠們想象得那麼單純,以老鼠的眼光觀察人類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也許愛爾蘭影片《變鼠記》試圖為此做出解答,當然那不是真的老鼠的視點。
卡夫卡的《變形記》是世界名著,但由於過渡的意識流恐怕沒有人敢把它搬上銀幕,可《變鼠記》卻起源於同樣的前提,於是,我們的主人公走向了可怕的道路,他發現自己一夜之間突然變成了一隻老鼠,沒有人會比這件事更感到恐懼與沮喪了,可更可怕的是他的命運卻不由自己掌握,於是,妻子,女兒以及兒子開始對這個鼠老爹更懷心思,當然還有野心的作家。一家之主休伯特的老鼠生涯也就此開始。這是一個荒誕卻又有些可怕的預言,其主旨是繼承《變形記》的荒謬主義的,但顯然現實情節的加入便顯得更有趣了許多,而老鼠在這裡是一種象徵,被操縱的,如實驗室裡的那些小白一樣。
作為一種生物,老鼠有著自己的生活習慣,當然多愁善感的人類則將老鼠的本能視為一種擬人式的情感交流,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但事實上,老鼠的生活絕對不是那麼光明的,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老鼠的世界是可怕的,是無比骯髒與邪惡的。如果說《鼠國流浪記》中的寵物鼠羅迪重回地下世界只是一個誤會,一種上層優越感對下層真實感的體驗。那麼,地下世界的真實在現實中將造成的恐慌是無以倫比的。
據說歐洲曾流行過可怕的黑死病,而罪魁禍首便是老鼠。現代醫學也證明,老鼠是多種傳染病的攜帶者,而這些病菌往往都能夠致人於死地。所以,對於人類來說,老鼠其實是相當可怕的一種動物,僅從那些女生們被老鼠驚嚇時尖叫的分貝數我們就可以理解了。除了德國影片《鼠災》以外,在許多電影中,老鼠的可怕性往往還被誇大了,而所攜帶的病菌更是對人類自行行為的反思,最有名的莫過於《食人鼠》。
從現實講,老鼠的形象的確並不那麼招人喜歡,尖利的牙齒,兇狠的小眼睛以及滾圓彪悍的肚子,這一切都是天生的怪物本質,當老鼠變得異常強大時,人類將會遭受到滅頂之災,於是,無論是《食人鼠》,還是《鼠患》,《滅鼠大戰》等影片,老鼠變得異常可怕,它們噬血兇殘,簡直就是惡魔的化身,而造成這種局面的恰恰都是人類科學的失誤。美國常規的恐怖科幻影片借老鼠的形象將達到更令人絕望的地步。
老鼠由於其攜帶病毒,由於其形象恐怖往往與死神產生了微妙的聯絡,所以人類對它們最常規的認識是厭惡,即而恐懼。在法國影片《旅鼠》中,旅鼠這種具有黑暗生活習性動物的出現則直指女主人公內心中的惡魔,詭異代替了直面,刺激觀眾的已不僅僅是身體碩大的老鼠,而是抽象出來的恐怖。在影片《馭鼠怪人》中,這種惡魔潛質更是表現得直接,當威拉德與老鼠聯盟的時候,誰還在乎正義與邪惡呢?恐怖則成了永久的主題!
老鼠是不是惡魔的代名詞?如果是那麼它為什麼又能以可愛的形象出現在一個個美好的動畫片中呢?雙重性,人類按照自己的想象將老鼠的形象與個性也賦予了這種雙重性,於是,實驗室裡的小老鼠很乖巧可愛,下水道里的灰耗子骯髒而可怕。細想起來,人類社會也大抵如此,所以迎合了人類的社會性,老鼠成為最會出鏡的傢伙也成為必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