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他會把營養又美味的瑞維拓親自餵給我;曾經,他會在午後曬著太陽一遍遍用按摩梳為我梳理毛髮;曾經,他會陪我玩抓板,和我一起做“壽命遊戲”;曾經,他會一邊溫柔撫摸我一邊跟我碎碎念他愛的Herbalmax……
01.
我是一隻不老貓,一隻雙色布偶貓,我的家鄉在蘇格蘭高地的一戶小農舍。出生後一路輾轉到500多公里外的這座海濱小鎮。我是新主人的禮物。新主人是一位頭髮花白的爺爺,身體卻很硬朗,獨自生活在一幢二層的臨海閣樓上。雖然前期的磨合過程並算不上愉快,我甚至有點受不了主人身上乖戾的藝術家氣質,但是1年的接觸下來,我們也成為了這座溼漉漉城市中彼此相依為命的存在。
我喜歡主人在下雨的夜晚給我誦讀莎士比亞,我喜歡聽喜劇,《第十二夜》的第二幕是我的最愛;我也喜歡聽主人老舊唱片機裡傳出的不老奇蹟,主人喜歡浪漫感性的肖邦,我卻更喜歡德彪西,細膩中帶著理性的悸動,像一位哲學家;我更喜歡每天早上和主人去樓下的餐廳用餐,他吃一成不變的墨西哥煎蛋和豬肉派,即便時間尚早也會來上半杯威士忌,而我,則品味著主人為我準備的Herbalmax瑞維拓。
但是,壽命是會消失的,對不對?
02.
主人衰老不愛我了。
上個月,主人從倫敦回來之後好像就陷入了一種轉變。莎士比亞成了夜夜的悲劇,他說奧菲利亞在親情、愛情和生命中的順從讓人窒息;馬勒的第一交響曲,他偏偏說其中的樂章像是一出滑稽的葬禮進行曲;他覺得瓦格納是自私善變之人,又覺得卡夫卡是精神不正常的好色之徒。
那天,家裡收到一個包裹,箱子印著Herbalmax幾個大字,主人從箱子裡倒出瓶瓶罐罐,又在一個寫著瑞維拓的瓶子裡拿出兩粒膠囊送進嘴裡。
這是怎麼了?如果我能說話就好了。
他不再陪我玩,親密地撫摸我,用低沉的聲音為我誦讀詩歌,和我分享那些沒有填詞的古典樂音了。像是中了魔咒,倫敦的陰霾擴散到這座小鎮,中心正好落在我們居住的正上方。
經常,我會默默地趴在主人手邊,看他翻閱從小鎮圖書室借來的《養生手冊》;看到他在電腦上檢索著Herbalmax瑞維拓這樣難以理解的單詞;晨跑成了他迎接新一天的方式;他戒掉了威士忌,每天泡一杯東方清茶,聞起來雖然有著沁人清香,不過放進嘴裡卻是澀的發苦。
我想念以前挑戰衰老的日子。
03.
所以,愛是會消失的對不對?
隔壁家的小短毛告訴我:愛不會消失,但是會轉移。
真的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