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養一隻狗,我們都管它叫“黃白”,是因為它長了一身黃白色的毛。它是我家“大白”生的小狗,“大白”是很憨實,黃白倒是繼承了它媽這點。見到家裡的人尾巴甩個不停,有時候還往身上爬。如果用手摸它的頭它就會眯著眼,低下頭,乖乖的像個小孩。
以前“黃白”還有一個夥伴,叫“肥肥”。那會我才上小學,我和我哥要去田裡幫母親幹活,田裡旁邊挨著一戶人家,我和我哥經過他家門口時,那戶人家的老奶奶,面善慈祥地招呼我和我哥進去她家,然後笑著問我們:“要小狗麼?”我們本來就喜歡小狗,而且家裡也需要多一隻狗來看門的,於是我們開心極了,異口同聲地說“要啊!”她老人家笑著跟我們說:“那就給十塊錢,圖個吉利,然後狗你們就帶回家養吧。”於是我們跑去田裡問母親要了十塊錢,再拿去給老奶奶,然後我們開心地把狗帶回家了。它長了一身黑絨絨的毛,顯胖,於是我們就叫它“肥肥”。肥肥更是憨實,水汪汪的雙眼看著就招人喜歡。剛開始是怕生,慢慢地就適應了,長得也很快,過半年長成了一隻英俊年輕的“帥哥”。
肥肥很勇敢,它就像一個小戰士。有一次我家門前來了幾隻大肥豬,在那裡亂踩踏,我們看見了,我們就拍拍手,指著那個方向,肥肥像脫籠之鳥立馬衝過去,恐嚇那些肥豬,沒幾分鐘豬全被肥肥趕跑了。它的勇敢真不是無稽之談,是名副其實的“勇士”。還有一次,我去叔叔家玩,回來的路上會經過“兇狗”的家,那家養了幾隻大黑狗,凡是有生人經過都會跑出來,挺嚇人的。每次經過兇狗的家時,我都會快速爬上樹,然後等它們回去之後再偷偷竄逃。那次剛好帶著肥肥經過兇狗家,我已經做好爬樹的準備了,沒想到肥肥衝上去了,跟它們撕咬,我很安全,但是肥肥遍體傷痕,還血淋淋的,看著心痛極致。後面慢慢幫它處理傷口,肥肥才慢慢恢復過來。從那次之後,只要有肥肥在,我都不用爬樹了。
肥肥就像大人一樣寵著我們,有一次,我故意拿小棍子在它身上撓癢癢,逗它,其實它渾身不自在,但是還是沒有發脾氣。稍不注意,棍子戳到它的肉了,然後它口一張,我的手感覺熱乎乎的,它沒有咬下去,我被它的理性折服了,從此再也沒有挑逗它了。心裡面更喜歡它了。
後來我上大學了,放寒假回來的時候,沒有看見它,我就問我父親,只見我父親帶著傷感的語氣說“它被偷了!”我心裡充滿了怨氣,那麼好的狗,再也見不到了。現在時常也會想起它。不止它被偷了,我叔家養了一條十幾年的狗,肥得跟豬一樣,在狗族當中,它年紀算老了,也挺有威嚴的了,我們經過兇狗家,它如果在的話,兇狗都不敢靠近,只可遠觀。那時我們覺著自己就是老大,像獅子王裡的辛巴,心裡充滿了滿足感。後來它也被偷了,看著從小帶大的狗,被偷了,我們更願意相信它們是去其他地方了,流浪也好。至少不會遇到偷狗的壞人。
黃白的媽媽,大白也是被偷的。大白沒有肥肥懂事。以前大白偷我家的肉吃,父親很生氣,就把它打了一頓,因為那肉是我家的晚餐,好久才買一次的。大白被打後也知道錯了,也不敢回來,在遠處悄悄望著家不敢靠近,那時還下了毛毛細雨,後來也是我爸去把它帶回來的……
如今只剩黃白了,黃白現在看著也比較滄桑,它現在被鐵鏈拴著,失去自由比被偷更可怕吧。它身上還有一道疤,我父親說,那是因為有一次把它放出去跑跑,活動活動。沒想到還被石頭壓著了,我父親到處找它都找不到,還以為被偷的,後悔把它放出去了。最後還是被我叔發現的。我爸把石頭搬開時,它都快奄奄一息了。扶它站起來沒走幾步又倒下,嘗試了幾次,還以為它活不下來的。最後黃白還是堅強地挺過來了,還發現它懷孕了。生活有時候也是這樣,有時候雜七亂八的事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感覺看不到希望,有些人就甘於自認為是命運註定,所以就認命了。但是有些人還是跟黃白一樣,不會放棄任何希望,堅強地活著。也讓我想起餘華的《活著》,人是為了活著本身而活著的,而不是為了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