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已經被人類馴化了3500年,但未像狗一樣完全地被馴化,貓顯得有些任性,我行我素,不像狗一樣聽從主人的命令,它不將主人視為君主,唯命是從。有時候你怎麼叫它,它都當沒聽見。因此,一方面主人和貓並不是主從關係,不會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把它們看成平等的朋友關係更好一些;另一方面貓把主人看作父母,像小孩一樣愛撒嬌,它覺得寂寞時會爬上主人的膝蓋,盡顯嬌態。也正是這種相互的關係,才顯得它們獨具魅力。
前些天閱讀季羨林先生的《老貓》,當讀到暴烈而溫柔的虎子、受虎子嬌慣的咪咪的相繼老去,終於離開始終疼愛它們的老人永遠地走了時,感動之餘,我也想起了兒時曾經有過的一段貓緣。
一個寒冷的冬夜,窗外靜靜地飄著鵝毛大雪,我與奶奶住在自家蓋的小西屋裡,早早就鑽進溫暖的被窩。黑暗中突然聽到奶奶叫我,"奶奶,有事嗎?"我問。"門外好像有響動!""吱、吱……",是一種輕微的劃門的聲音。披衣起床,剛開啟門,伴隨著一股寒風和雪花,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滾了進來,上面還閃著兩隻亮亮的小燈,嚇得我差點坐在地上。急忙開啟電燈,看到一隻小黃貓擠在爐子旁邊發抖,通體還有漂亮的斑紋,眼神是怯生生的。我望了望奶奶,奶奶說:"它凍壞了。"我知道慈愛的奶奶是喜歡小動物的,就高興地找了個小盤子,放了塊平時我捨不得吃的動物餅乾和一些水,摸了摸小貓的毛茸茸、溼漉漉的頭,"咪噢……",它迷縫著眼睛,嘶啞著但快樂地叫了一聲,好像是終於找到了愛護自己的小主人,找到了溫暖的家。
早晨醒來,覺得有什麼東西壓在我身上,一股暖氣彷彿透過了棉被,撲到我的雙腿上。睜眼一看,小貓睡得正香,一幅滿足的表情,弓著身子把自己圍成一個圓圈。沒敢挪動身體,怕打擾貓眯的輕夢,也許這是它這些天最溫暖愜意的美夢了。但還是忍不住用手輕輕撫摩它柔軟的絨毛,小黃貓使勁勉強睜了一下惺忪的睡眼,喉嚨裡發出歡快的"呼嚕呼嚕"的聲音,又安心地睡去。看著它甜美的睡相,心裡別提多高興了,感謝奶奶讓我收留它。但突然又緊張起來,因為媽媽說過,家裡不許養小貓、小狗這類的小動物,因為他們不衛生,而且浪費糧食。問起奶奶怎麼辦?奶奶出了個主意:瞞著
小黃貓好像知道事情的原委,總是早晨離開,夜裡回來,"暗號"照就,劃門幾下,不過又增加幾聲"咪噢"。從此吃晚飯時我也有了念想,每次都想著給小夥伴偷偷留下一點米飯或者饅頭,再拌上些菜湯。偶爾 有點肉時自己再也捨不得吃,因為當看著小貓開心地大快朵頤時,真的比自己享用還要開心。快過春節了,媽媽憑購貨本買回了帶魚,收拾魚時我蹲在旁邊,說:"您把魚頭給我吧!"媽媽很驚訝地問:"你要它幹什麼用?" "有用!"我小心地說。晚上我用剪子把魚頭剪成小塊,拌在米飯中,放在爐子旁。
半夜時分,小黃回來了(這是我新給它起的名字),一進屋就與往日不同,活躍而興奮,它聞到了魚味兒,"咪噢、咪噢"叫著,徑直撲向它的美餐。也許小黃已經好久沒品嚐過魚的味道了,只見它迅速叼起一塊,迷起眼睛歪著頭大嚼起來,喉嚨裡還還發出"嗚嗚"的聲音。小盤子裡的魚頭拌飯很快就被吃乾淨了,盤子被舔得潔淨如新。小黃坐在爐子旁開始洗臉,伸出前爪舔幾下,再到臉上糊擼幾下,一幅心滿意足的樣子。我也知道媽媽為什麼總說我洗臉時像是"貓洗臉"了。
慢慢地,小黃真的把這裡當成了家,把我當成了可以依賴的朋友,每天走得遲了,來得早了。由於吃得飽、睡得香,它毛質如緞子般地發亮,雙眼炯炯有神,性格活潑可愛,看上去好像長大了一圈兒。我喜歡看它原地轉著圈兒地逮自己的尾巴,喜歡它假裝生氣地輕咬我的手指,喜歡它"呼嚕呼嚕"地睡在我的被子上。我也把小黃當成了自己最知心的小夥伴和好朋友。但好景不長,這個秘密還是被媽媽發現了。
禁令不能打破,小黃被大哥騎著腳踏車帶到離家很遠的西關汽車站,放到路旁邊的樹上。當時我別提多傷心了,半夜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擔心它是不是餓了,去哪兒睡覺。"吱吱吱…,咪噢…",我一躍而起,"小黃回來了!",歡呼著開啟門,抱起髒兮兮小黃,它紮在我的懷裡,久久不願離開,好像生怕再也見不到我。這麼遠的路,它居然能找回來。過了幾天它還是被發現了,受媽媽的派遣,這次大哥把小黃送帶到了5公里外的去老家的路上。從此我每天期待著奇蹟再次發生,特別是在夜深人靜的夜晚,總盼望能聽到熟悉的"暗號",卻再也沒有小黃的音訊,但它總能出現在我兒時的夢中,揮之不去。每當聽到"咪噢"小貓的叫音,心裡總會漾起一絲絲甜意和一股股酸意,增添了我對小黃的懷念。
儘管小黃再也沒有回來,但這份溫馨的貓緣記憶一直陪伴著我。我給了小黃一個溫暖的冬季,一個真誠的關愛,這種給予與付出,讓我感覺到無比的快樂與幸福,讓兒時的我體會到了如何對待朋友,如何對待友情。是的,真正的朋友是給予,不求回報;真正的友情是付出,不求索取。只要你這樣做了,就會得到快樂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