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系列——忠貞不渝的愛情

大黃失蹤幾天了，開始我以為這小子和校門口批發部老闆家的母貓鬼混。我和妻子沒有在意，總認為它會回來的。曾看到大黃把那隻母貓領進校園內玩耍。被妮妮兒看到了，向來溫順的妮妮兒還是兇狠狠地衝向那隻母貓。大黃見狀，立即用它那肥胖的身體擋在那隻母貓面前，制止了妮妮兒的衝動。

那個場面就像現實當中的原配打小三。大黃肯定是個情場高手，它在那隻母貓耳邊呢喃了幾句，那隻母貓乖乖地回家了。回過頭來，深情款款地望著妮妮，耷拉著腦袋，用舌頭舔舐著妮妮兒的臉龐。妮妮兒的芳心一下子被它俘獲了，妮妮兒的身體瞬間像電擊一樣，酥癱在地，任憑大黃在它面前大獻殷勤，立刻冰釋前嫌。妮妮兒對大黃一片痴情。為此事，妻子還把大黃奚落一番。

Spring

comes

學校幾個老師給我反映大黃幾天沒有蹤跡了，沒搞什麼惡作劇了。妻子和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我們曾在學校附近詢問，還是無果。大黃的失蹤帶給我們的傷害遠不及妮妮兒，它每天黯然神傷，食慾大減，站在高處悵然地望著校外。到了晚放學，它會站在牆頭上、榕樹上發出悲鳴的貓叫聲——那是尋找夫君的聲音。每當看到妮妮兒失魂落魄的神情，我心痛，妻子更心痛。

比我們想象中更可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妮妮兒也離校出走了，它走的如此決絕是為了尋找大黃。這種傷感的情緒波及到了我們，妻子在我面前經常唸叨它們。大黃我曾寫過一篇文章，在這裡不再一一贅述。它很萌、很賤，但不討人厭，很會膩歪人。妮妮兒絕對稱得上是貓類的佳麗。外形很美，體態很勻稱。它對大黃的感情始終如一，不離不棄。學校還有另外三隻公貓，已到了發情的年齡，也曾覬覦妮妮兒的容顏，趁大黃不在，試圖對妮妮兒有非分之想。每當它們靠近妮妮兒，有些過分的舉動，妮妮兒毫不手軟地用前爪拍打它們的腦袋。

兩隻貓先後離家出走，心中有一隻隱隱作痛的感覺。在它們身上傾注了精力和時間。善良的妻子經常詢問在校外住的老師和工作人員，把大黃和妮妮兒的外形描述給他們，再三囑託他們留意一下這兩隻貓。

妮妮兒失蹤的第三天，驚喜地發覺它回來了。它出現在我們面前時，如同在外流浪的野孩子，原先有光澤的皮毛，顯得凌亂不堪，勻稱的體形，肚子已經餓得癟了下去。看著它狼吞虎嚥地吃著貓糧，妻子眼中泛出閃閃的淚光。給它洗個熱水澡，它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妻子懷中開始撒嬌，妻子撫摸著它，用詢問孩子的口吻，詢問它在外流浪的情況，它心有靈犀地應答著。

我望著妮妮兒惶恐的眼神、憔悴的面容、孱弱的身體，我有點兒憎恨大黃。大黃的不歸主要動機是在外尋花問柳去了，痴情的妮妮兒為了愛，拿自己的生命做了一次賭注，讓它狼狽不堪而回。有時也為大黃的歸宿擔憂，它遲遲不歸，它的命運大抵有三種：1、碰到喜歡貓的人家，把它收養了；2、成了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貓；3、碰到了一個食客，把大黃變成了一頓饕餮大餐，那種畫面太慘烈，我不敢想。大黃從嗷嗷待哺之時，我們開始撫養它，能獨立了，才把它散養在學校。家人對它都有了感情。大黃從道德層面應該指責它，但它罪不至死。有時也暗暗祈禱：第三種推測，不要發生在大黃身上。

妮妮兒的回來，在校內靜養了幾天，加上妻子和部分老師對它的悉心關照，恢復得很快。這次外出尋找大黃，在身體上、精神上的傷害，我猜想這麼多人對它的關愛，會讓它把大黃慢慢淡忘。

我還是低估了妮妮兒對愛執著的力量。11月8日，我和妻子參加了同事的聚會，到校門口時，晚上將近9點鐘，看見妮妮兒急衝衝地從校園中跑了出來。與我們迎面相遇，以前見了妻子需“糾纏”一陣子方肯罷休的妮妮兒。那一刻與我們形同陌路。沒有停下步子，直接從我們腳下躥過，對它的舉措，我很詫異，我一愣神，它已離我們幾米遠。妻子連忙喊了幾聲“妮妮兒”，它才停下腳步，回頭望了我們一眼，遲疑了片刻。妻子連忙跑過去，俯下身子，把它攬入懷中。

憑我對妮妮兒的瞭解，它第二次尋找大黃走的如此從容，在我心中無異於一個痴情的女子為尋找丈夫慷慨赴死的舉動。它那個回頭張望我們的眼神，像是在對主人最後的一次告別。校園與社會一牆之隔，校內對於妮妮兒來講，這裡是天堂，有像父母一樣疼愛它的我和妻子；還有發自內心喜愛它的一部分老師，會隔三差五地送給它一些零食；還有一群懷著一顆聖潔之心的孩子們，喜歡用小手撫摸它的毛髮。校外對它來講，無疑是地獄，走出去大多會成為食客的盤中餐、嘴中肉。

妮妮兒第一次尋找大黃，可謂遍體鱗傷，它能生還回來，我已經心存感激了。養了這麼多年的貓，在外隔夜不歸的，都是一去不復返了。它第二次尋找大黃，在我心中它為了愛情願慷慨赴死，這是愛的力量。

Happy Halloween

那天晚上，把妮妮兒帶回家，給它衝個熱水澡，把它放在大廳的沙發上，我仔細地端詳著它，我也深深地被它對大黃的一片痴心所折服，也忍不住再次親吻了一下它的臉頰。

從此，妮妮兒的脖子上多了一條繩子，也許它失去了愛情，但它能保留一條性命。

2015年11月26日寫於華悅名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