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我之前的文章《懷念那條仁義、勇敢、集看家、護衛、打鬥、狩獵於一身的大笨狗》的朋友都知道,我從小就酷愛養狗,除了目前家裡養的一條雖然帶血統但失格比較嚴重的拉布拉多之外,養的還都是以前咱們農村常見的大笨狗。在我眼中,大笨狗才是狗屆的精髓,是比那些外國進口狗或者後期串子狗更適合活躍在咱們這片熱土上的精靈。它們秀外慧中,外形古樸、心思敏捷,對食物不挑剔,對環境沒要求,對主人無條件服從,對陌生人有天生的防禦感,並且抗病能力也比那些嬌貴的外國狗強了不止一星半點兒。
在笨笨被偷狗賊毒死之後,家裡很長時間沒有養狗,一旦提起狗的話題,心中就會想起笨笨,心底就會莫名地泛起酸楚,但內心裡還是希望再養條狗的。當時村裡養的幾乎都是萊州紅或者德牧的串子,要不就是那些矮腳狗,那些純種的大笨狗幾乎絕跡了。不是不喜歡這些狗,只是感覺它們不是真正的狗,它們少了大笨狗的粗獷,也沒有大笨狗的靈性。有好幾個鄰居要送我狗,都被我婉言謝絕了。
一晃近兩年過去了,一次和小姨影片,看見她家裡有一大一小兩隻黃色的大笨狗,雖然只是掃了一眼,但我確定那就是大笨狗無疑。有的朋友可能會說我撒謊,大狗可能看得出來,小狗怎麼一眼看出來的?其實,對於一個有多年養狗經驗且又非常喜歡狗的人來說,真的有可能,就像男人對自己喜歡的女人一見傾心一樣(可能這個比喻不太恰當)。當時就給小姨說要那條小狗,他們不太喜歡狗,養狗就是為了看家護院,兩隻狗都很瘦,那隻小狗是他們想處理但還沒送出去的,所以一口就答應了。第二天,就讓表弟騎摩托車給送來了,一條土黃色的小公狗,雖然有三四個月了,但瘦骨嶙峋,把它拴在院子裡,趴在那一聲不吭。晚上只餵了它一小盆食物,看它那麼瘦,怕把它撐壞了。半夜的時候,這隻小狗開始吱吱嗡嗡亂叫,吵得人睡不著,被我媽放開了,要不說大笨狗有靈性嘛,原來它是憋壞了,剛放開就跑到糞坑邊上撒了泡尿,拉了泡屎,然後就衝出院子沒影兒了,再怎麼喚也不見回來,我媽以為就這樣丟了,誰知道,第二天一早起來,看它又趴在拴它地方了。晚上可能是想回原來的家,但它是被裝在口袋(農村裝糧食的蛇皮袋)裡送來的,一沒有機會留記號,二沒有機會看路,晚上出去轉了一圈無奈又回來了。我們給它起名叫大黃,這傢伙是條有性格的狗。本來在我姨家都已經會看家了,但來到我家幾個月,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從未汪汪叫過一聲。可能從它內心裡還沒把這裡當自己的家,想著有機會它還是要回自己原來的家。在它將近成年的時候,我姨一家來了,它老遠聽見說話聲,就一溜煙就跑出去接了(從到我家就拴了那一會兒),見到他們,你可是沒見那親暱的樣子哦,對我家人從來沒有那樣親暱過。我姨夫還說,這幾個月沒見都長這麼大了,還記得我們呢!說著摸了摸它的頭,它才逐漸安靜下來。更可笑的是,當他們要走的時候,它一直在後面跟著,他們都騎摩托車走了還在追。姨夫停下車,摸了摸它,給它說,回去吧,這裡就是你的家。它才一步一扭極不情願的回來了。說來也怪,過了沒幾天,它就盡職盡責的給我們看家了,由於它體型較大(比笨笨大一號,有60多斤),叫聲非常沉悶,胸腔裡哄哄的聲音隔老遠都能聽到。從我姨夫讓它回來到它開始盡職盡責看家的這幾天,我估計這傢伙在思考,以前的家是徹底回不去了,現在的家對它又不錯,索性就老老實實在現在的家待著了。
大黃很喜歡跟著我,第一我比較喜歡狗,村裡好多狗都不咬我;第二我不經常在家,一回家就給它好吃的。一般我在家的日子,我走到哪它跟到哪。後來跑的膽子大了,家裡人去哪它也跟著。經常跟著走村串戶的狗都是有本事的,要麼聰明,要麼能打,但大黃是既聰明又能打。有一次辦理證明要到村支書家蓋章,他家有一條黃狗白麵的位元笨狗串子,有兩三年了,正值能打敢鬥之年,體格也好。剛推開他家大門,那條狗就嗚嗚叫著衝了出來,撇開我,朝著大黃就撲過去了。當時大黃剛成年,打那些矮腳狗絕對沒問題,但我確實沒有見過它跟大狗打過。支書家的狗的打鬥方式繼承的是位元犬的特點,橫衝直撞,就是硬碰硬,說白了就是沒有什麼特點。但大黃血液裡流淌是大笨狗的血,它知道怎麼避免自己受傷害,也知道怎麼給對方製造最大的傷害。那條黃狗白麵每次往上一撲,大黃都會迅速閃到它的左邊或者右邊,在它的脖子側面或者耳朵根下口,死死咬住甩頭,然後按到在地上繼續摩擦。那條黃狗白麵每掙脫一次,過不了兩回合又會重蹈覆轍,連續三四次,夾著尾巴回去了。村支書一個勁兒的誇,你這狗可以,我的狗還沒吃過敗仗呢!
教練家養了一條大狼青,那種老版的,不是現在常見的驢青,非常兇猛,咬死了村裡好幾條狗了,不得已,焊了一個大鋼筋籠子關了起來。大黃每次從那過都會挑釁似的在大狼青的籠子旁抬起腿撒尿,任憑大狼青在籠子裡吼聲震天,它連被毛都不炸一炸。開始我以為它知道大狼青跑不出來才敢去的,後來看它們兩個打得昏天黑地的一架我才知道大黃確實牛X。每次大狼青在籠子裡汪汪大叫,並持續一會兒,教練就知道我的狗過去了。那次他看大黃被毛都不炸,就知道這狗有膽,偷偷地把籠子打開了,當時大黃正在籠子旁的牆上抬腿撒尿,大狼青呼得一下就撲上去了。大狼青可能覺得那一下絕對會把大黃撲倒,可它確實低估了大黃的反應能力,其實大黃一直在側眼瞟著它。就在大狼青將要撲到它的時候,它滋溜向前跑了,大狼青結結實實得撞在牆上,那一下撞的狠啊,嘭的一聲,但還沒等大狼青反應過來,大黃已經反身撲了上來,可把大狼青咬壞了,心疼地教練不行不行的。
當時村裡有一條黑色的笨狗德牧串,應該還雜了其他狗的血,看不大出來,非常兇猛,應該是村裡狗王級別的。農村出來的朋友都知道,狗打架最厲害的時候就是爭槽(爭奪交配權)的時候,老北京最大的玩家——王世襄老先生的《獾狗譜》裡就有記載:春秋爭槽好時機,一招一式看得清。大黃和那條黑狗王的一戰令很多人大開眼界,起因就不多說了,為了爭一條小母狗。其實,狗的戰鬥力一靠經驗,二靠實力,但有的狗天生就是戰鬥而生的,大黃貌似就是這樣的狗。從大黃剛湊過去的時候,那條黑狗王就開始呲牙恐嚇,看大黃絲毫不理會它就怒火中燒了。但它可能低估大黃的戰力了,當它頭挨著大黃嗚嗚恐嚇的時候,大黃四肢繃緊,然後它又不以為意的向前走了一步,估計想繞到後面去,但就是這自大的一步,讓它命喪黃泉了。在它抬起的腳將要落地的時候,大黃身子急轉180度,一口咬在黑狗王脖子側面的大動脈上,雖然黑狗王比它體型大,但無論如何掙扎也沒有掙脫,在它稍顯力虧的時候大黃明顯發力,把它甩的東倒西歪,最後竟然把脖子撕開了,血立馬濺出好遠。黑狗王嗷嗷叫著回家了,聽人說,回家沒一會兒就死了……自此以後,家裡就把大黃栓起來了。
大體格的狗在農村的命運幾乎出奇的相似,就在大黃咬死黑狗王的那個冬天,它被偷狗賊用毒針射死偷走了……此後,家裡多年沒有養狗,養了狗就好似培養了一段感情,突然一天感情的絃斷了,那種痛苦只有真正愛狗懂狗的人才能體會!
其實,在此之前大笨狗在我們這帶幾乎已經絕跡了,大黃的逝去也差不多代表著大笨狗時代的結束。我知道,國內有幾家犬舍在著力培養大笨狗,在相對偏遠的地區,大笨狗也依然活躍在大家的生活中,但若想出現再像從前一樣,家家戶戶都養大笨狗,或者大笨狗佔絕大多數的局面已經很難很難,希望手裡有這種狗的朋友予以珍惜,有些東西失去很容易,但再想得到卻有著意想不到的艱難!
就在今年,朋友的一窩雙血拉布拉多中出現了一條嚴重失格的(黑狗白胸),賣不出去要處理掉,被我納入手中。在我心中,狗無好壞,更無血統之分,就看怎麼去看待,怎麼去調教。為什麼我不再養大笨狗了,不是我拋棄了大笨狗,是這個社會逐漸被同化,人們“外國的月亮比中國圓”的思想貶低了它,導致它逐漸退出了這個舞臺。望大家活在當下,且行且珍惜!不要等到真的失去了,再去追悔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