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居住的小區的北門管理處,有一條狗,是一條金毛(後文權就稱它為金毛吧)。事實上,我也記不清它是什麼時候和他的主人開始了在那裡的生活,記憶裡應該至少五六年了。我是比較喜愛狗的。雖然我現在無法養狗,但是每次看到狗時,我都會多看兩眼,不管這是條什麼狗,無論這條狗是否漂亮好看是否大與小,甚至多次都有過佔為己有的私念。當然,我也會不時地想起20多年前老家曾經養過的那兩隻狗。
每次從小區北門路過,我都會不自覺地多看金毛兩眼,甚至故意地走得離它近一些(我相信它是很友善的,本身金毛這類狗就比較和善),雖然我們素不相識,但是它總會習慣性的擺兩下尾巴以示友好;我始終是這麼想的,而以後實際也確實如此,正因為如此,自然也就更增添了我對它的關注。不過,我發現,由於是在社群,它的主人自然是不會讓它隨意亂跑的,幾乎就只是在方圓2米左右的範圍內活動。所以,我看到它的時候幾乎全是安靜地臥在自己狹小的窩裡。從它的眼神裡,我看到的是一種寂寞,一種無人理睬的寂寞,一種渴望,一種希望有人理解和自由一些活動的渴望。
當有人到跟前問詢事情或到門口桌子上取快遞時,它都會很高興的樣子,甚至很想走到人們跟前親近一下(我想是這樣的)。但是,畢竟它是一條狗,一條容易被大家不理解的狗,這時候得到的除了得到的是主人的呵斥(主人唯恐嚇著或咬著別人),有時還有他人的驚嚇和遠離。於是,每當這時候,它都會一邊搖著尾巴,一邊低著頭,落寞而又委屈地退回到屬於自己呆的小小地方。
然而,我卻分明看到,在它的眼角流露出的那一絲激動喜悅之後的尷尬和委屈,似乎在說,“主人,我真的不會傷害他們,我只是希望可以有人理我一下。”每次看到這裡,我的心裡總會泛起一絲同情和淒涼。它,終日守在方圓兩米的地方,幾乎無人理睬,只是一日三餐會得到主人的施捨,這些都值得嗎?這種所謂的付出,代價夠大嗎?這就是作為一條狗的代價嗎?
於是,在以後的時間裡,我逐漸的發現,它,逐漸的收斂了自己的熱情,它,大多隻是安靜地臥在自己的狹小空間裡,它,只是平靜地望著一個個人從自己的眼前走過,它,只是在主人的呼喚下才會搖著尾巴高興地出來——它,似乎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它了。是人們不喜歡它了,還是它的熱情使人們不敢喜歡它了?或者是別的什麼?我想,或許它是始終不明白的,即使它可以自己認真去想的話。它不會明白,自己明明是熱情的表達,怎麼得到的卻是驚恐的遠離?它不明白,自己明明是親近地表示,怎麼會得到主人的嚴厲呵斥?它不明白,自己該如何正確表達,才會被人們所接受所喜愛。
或許,它永遠也不會明白,它,在這樣的環境和時段下,它的熱情和喜歡始終都不會被接受,因為:它,只是一條狗,一條被豢養的狗,一條被豢養的被裝飾的被需要的狗。也就是說,只有在別人需要它的時候,它才會被關注被喜歡被親近,決定權在別人手裡,自己是始終被決定了的。
不過,讓我感到欣慰和更加可憐的一幕出現了。一天晚上,我從外面回來路過小區北門,一隻黑色的不知名的大狗在和它玩耍。我也很為它慶幸和高興,終於有一隻同類可以和自己盡情地玩耍了,可以看得出來,它也很高興,滿眼都是喜悅,甚至它身上的每一根毛髮都洋溢著喜悅的氣氛。然而,我突然發現,同樣是喜悅,它的表現與那隻黑色的狗相比,竟然是那麼的不自然,甚至可以說是笨拙,我甚至都有一些不忍去看。
難道是長時間的安靜使它還無法適應?難道是它自己還在虛幻之中而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事實?難道是它在觀察那一隻狗的行為表達而正在喚起自己塵封多年的感情記憶?難道是......
我無法猜想也根本無法知道。我,只是看了一眼它,匆匆而過,心底裡留下了陣陣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