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喜 ”作為家裡不會說話的一份子

在我五年級左右來到我家

在我研究生畢業那年離開世界

伴我走過了青少年時光

幾乎見證了老家所有人的成長曆程

一

從小到大，在有限的記憶當中，家裡面曾經養過5只狗（包括目前我媽養的這隻），陪伴家人時間最長的就是“花喜”，而它也在16歲那年離開了這個世界。花喜是一隻農村土狗，具有以下特性：一是忠誠度高，從來不會因為別人的小恩小惠而離開自己家；二是膽子特別小，我媽把它抓回來的時候就是因為所有小狗面對生人都坦然面對，只有它在那吼叫，膽子特別小；三是規矩意識很強，哪怕再好吃的東西，只要還夾在筷子上，再怎麼給它，它也不會去吃；四是喜歡陪伴家人，農忙時節無論任何時間點，只要我媽出門打農藥，它總會陪伴在我媽身邊。

剛把花喜抓回家的時候，其實我對它的面貌並不是很喜歡，那時候感覺黑白相間的毛色遠不如純灰色、純黑色或者純白色好看，關鍵還有一個帶著白毛的尾巴。在農村，這種帶白毛的尾巴都是要被砍掉的，說是不吉利，但爸媽當時確實不太忍心，就隨他而去了，然後後來才發現它不僅尾巴毛色純白，關鍵長大以後和狼的尾巴是一樣的，尾巴毛那是相當長。還記得第一次見它，它膽子特別小，母親和小姨正在家門口弄大盆，我和我的姨妹就在把玩它，拿吃的給它，逗它玩。到它在第一年春節的時候，我第一次見識了它的“慫”，聽到外面放鞭炮就直接鑽床底下，死活都不出來的那種，除非是想大小便，一直能待到大年初一，當時我覺得它挺能抗的，畢竟一頓晚飯不吃、一頓早飯不吃，要是擱我身上，我早就吃不消了。

當時就覺得它像小孩子一樣，需要我們去呵護，直到後來才發現它也會像家人般守護我們。

二

花喜來我家不就以後就交了一個新朋友，是我們家的一隻狸花貓（簡單叫：阿狸），剛開始的時候，兩個傢伙還有點敵對，當然了，一定是花喜佔下風，畢竟它太慫了，分給它的食物，只要阿狸在現場，它肯定會自覺走到一旁，給阿狸先吃，吃剩下了才會去吃。

不過時間長了以後，阿狸也不怎麼欺負花喜了，而且冬天的時候還會和花喜窩在一起取暖，這個是我怎麼也想不到的事情，關鍵給我印象最深的一次，阿狸抓了一隻大老鼠直接扔到花喜面前，這真的是我從來沒想到的，畢竟一般情況下，貓是不會把自己抓的老鼠送人的。

工作後的第一年，和同事們有一次聚會，打包了很多吃剩下的魚帶給園區我們收養的一隻貓，讓我們的一個同事去餵給它了，結果第二天一早同事一開門就驚呆了，門口得有四五隻死老鼠，這時候我明白了當時阿狸為什麼會把老鼠丟給花喜了。

花喜還小的時候，鄰居家有一隻狗，個頭不大，但打架那是相當厲害，是附近的一霸（簡稱：小霸王）。經常閒來無事就來我家欺負我家花喜，就連花喜平時玩得不錯的大黑（鄰居家的黑狗）也不敢上前來幫忙。記得在一個初秋的傍晚，小霸王如“將軍”一般走到我家門口，都說“打狗得看主人”，這小霸王似乎並沒有把我放在眼裡，直接上去就咬花喜，我正想出手之時，一個飛快的身影從草叢裡面竄出，直接一巴掌呼在了小霸王的臉上，一連串的招式全部呼在了小霸王的臉上。伴隨著一陣陣哀嚎聲，小霸王灰溜溜的跑回了家，從此以後再沒來找過花喜的事。

童年的夏天總是有各種樂趣，當然了這種樂趣是包括花喜和阿狸的。看著其他的狗都知道天氣太炎熱，自己就去河裡面洗澡了，而花喜卻不喜歡噴水，這個事情讓我一直很苦惱，再加上夏天了，它身上特別臭，還有寄生蟲啥的，我就一想幫幫它。一個炎熱的中午，我偷偷出現在花喜的身後，抱起花喜說：“花喜，你身上太臭了，今天河水也不冷，順便讓你練習練習游泳。”花喜還在一臉懵逼的情況下，被我甩到了河裡，雖然很是害怕，但狗狗似乎天生會游泳，沒一會就游到了岸上，本來想安慰一下它，但它理都沒理我就走了。因為阿狸身上蝨子比較嚴重的緣故，我也順勢把它扔到河裡面洗了一個澡，同樣阿狸也沒理我，直接就跑開了。

到中午的時候，我就看到了一個溫馨的畫面，花喜和阿狸窩在一起，舔著溼潤的毛髮，花喜還時不時給阿狸舔一舔。後來，阿狸死了以後，花喜都感覺一下子老了很多。

三

當時家裡還是養羊的，我會按照家裡的要求，定期給羊喂草，有時候也會把羊牽出來，讓羊在外面直接去吃雜草。那是一個暑假，我按照爸媽要求，把羊圈裡面的一隻羊牽到屋後的一片空地上吃草，把栓羊的繩子繫好以後，我就去屋前頭剝豆子了。

突然，聽到花喜一陣陣的吼叫聲，好像還夾雜著小動物的叫聲，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於是我就走了過去。眼前的景象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原來是生小羊羔了，而花喜也是第一次看到，所以特別驚訝。花喜一遍又一遍地打量著小羊羔，估計是在好奇小羊羔一出生就能站著，這對於它的“世界觀”可能是一種衝擊吧。

這是阿狸走了以後，他頭一次這麼興奮，肯定對於新生命，無論是人還是動物都是開心的吧。

大哥第一次把大嫂帶回家的時候，花喜也沒有朝著大嫂吼叫，就像對待家人一樣；大侄子出生以後，花喜同樣對侄子和家人一樣，侄子無論怎麼逗它，它都不會生氣，還會去舔舔侄子。

時間就這樣慢慢地過著，花喜的白毛也越來越多，精力旺盛的它無論白天還是黑夜總是感覺很困，關鍵是一到夏天的時候，它身上就掉毛掉得厲害，當時我們也沒有太在意，畢竟到冬天的時候禿的地方還會長出新的毛髮。那一年，父親得了癌症，做完手術後回到了家裡，花喜會時不時去看看。

父親在後來逐漸恢復的過程當中，只要是出門，花喜總會在後面跟著，啥也不做就是陪著父親。後來，父親病情復發，經常性咳血，花喜還是會經常到床邊看看父親，但不會去和父親親近了。父親當時還埋怨說：“花喜現在估計也知道我病重了，不願意和我親近咯。”可是，經常看到花喜流淚的我知道，父親在花喜心中到底是什麼位置。

父親去世以後，花喜依舊在家看家護院。當時，每到農忙時節，目前總會凌晨就起床到地裡面打農藥什麼的，而花喜總會跟在後面，不能一直跑，它就會爬在路上等母親結束。一次回家，母親說：“這花喜還是真挺懂事的，晚上我幹活都陪著我，這樣我就不害怕了。”

四

再後來，我走上了工作崗位，在一家農業園區工作。園區裡面有個小姑娘，對流浪狗、流浪貓都特別好，其中一隻小黑狗到現在還養著，基本上都是大魚大肉伺候著，還時常鬧脾氣的這種。我有時候就會想起在家的花喜，花喜一輩子沒出過村子，都不知道存在以外是什麼模樣，更別說城市了；也沒坐過車，連電動車都沒有坐過，一隻是用四條腿看家護院；沒吃過肯德基，沒吃過狗糧，吃的都是家裡剩下的；更沒有過狗窩，狗生基本上都是在草垛上度過的，哪怕再寒冷的日子……

那一年春節，我回到家，好幾個親戚都感冒了，看著花喜也感冒了，不停打噴嚏。晚飯的時候，我依舊和往常一樣，偷偷給它夾了塊肉，看它吃力地叼起來又掉了下去，剛想吃又玩命咳嗽，看到外面來人了放下肉跑出去叫也叫不出聲了。我當時的心裡非常難過，看著它，撫摸著它，看著那片已經不再長毛的禿斑，我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可是，我能做些什麼呢？在農村也不存在像城市那樣好的條件，不可能帶它去看醫生，不可能給它吃藥，我所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將它放到廚房裡，讓它晚上能睡得溫暖一點。

臨走的時候，我摸了摸它的狗頭，它開心著搖著尾巴。原以為熬過冬天，就會迎來春天，但我忽視了時間，花喜的時間到了，它心裡面想等我下次回來，可它實在是等不了了。到了工作單位沒多久，我打電話回家問了問家裡的情況，母親和奶奶身體都很好，我隨即又問到：“花喜呢，現在好些了沒？”

母親說：“花喜在你走後沒多久就死了，死在屋後面的草垛上的，我用草給它包好找了地方葬了，下葬的地方點了香，燒了紙。”從媽的語氣裡面，我聽到了傷感，而我更是淚流滿面。花喜走了，陪伴著我家16年的花喜走了，它是不會說話的家人，是我們家的一份子，而且是一個只會默默付出，不求回報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