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修!
是我來香格里拉兩個多月早晨出去跑步撿到的幼犬,它當時看起來兩個月左右,還沒有長出牙齒。
我一貫在我晨跑的路上走著,它一直跟著我,我問它是哪裡來的,有沒有主人,它就一直往我身上撲,我四處看了看沒有一個人,而且他身上看起來髒兮兮的。
我說你跟我回家吧?
我就往回走,它跑到一個垃圾桶旁邊,吃起了別人倒掉的剩菜。
我過去驅趕它不讓他吃,它就不吃了。
我在前邊走,它在後邊小心跟著。
一個大的狗迎面走來,它怯懦地跑進了銀行取款室。
我說:“不怕!咱們回家!”
它小心翼翼地探著頭,從裡面出來。
家裡沒有狗糧,我就給他水煮了一點雞胸,它哇哇大吃,幾乎不怎麼咀嚼,吃完一直在舔著碗,不鏽鋼的碗舔的是鋥明瓦亮。
它很乖,從不亂叫,我在網上給她買了幼犬狗糧和狗窩。
我帶它去洗澡,它一直夾著尾巴,很害怕水的樣子。
我猜它是狗生第一次洗澡,它還試圖咬我,於是我帶上了橡膠手套。
洗完之後,我用吹風機給它吹毛,它嚇得蜷縮在角落,應該是吹風機發出的聲音,讓它感覺恐懼。
它渾身抖擻甩甩毛,水漬統一甩到我身上,我擔心它感冒,於是拿著吹風機距離它遠一點。
當狗糧到了,它張開大嘴咬著碗,碗裡的狗糧都被它震了出來,撒了一地。
這應該是它第一次吃狗糧,它吃完碗裡的,然後再把灑在地上的狗糧舔乾淨。
我教它坐下、握手、趴下,然後獎勵給它雞胸肉粒。
它開始長牙了,每天咬凳子腿、桌子沿,我去市場給它買了犛牛大骨頭,它很開心。
就這樣我每天帶著它跑步,它也一天天長大!
它開始褪去胎毛,弄得到處都是狗毛!
它會亂咬東西,我的快遞被放在門口,它先給我拆開了,把箱子撕得稀碎,還幫我把衣服的吊牌咬掉,只是衣服上也全是汙漬和毛毛!
我會生氣,它見我生氣就會跑到桌子下面,一副滴溜溜可憐的眼神瞧著我。
慢慢我也習慣了。
客棧有三層樓,它基本都在一樓看著大門。
廚房在一樓,我住在三樓,我每天下去吃飯,上來時,它都要送我,它跑得很快,每到一層它都等著我,瞧著我,等我上來,它又快速跑上去,等我,直到把我送進臥室。
我給它買的窩放在三樓,它知道在三樓睡覺,但是晚上它都在一樓看到一兩點才上來,早晨我一開門它都趴在門口等我起床。
然後立正做好,等待我對它的愛撫,我一般會和它玩一會,它喜歡張嘴咬我的手指,我就會把手指放進它的嘴巴里,它就一直張著嘴,不敢閉上,害怕傷到我,雖然它還不滿一歲,但是它知道我是愛它的,它也是愛我的!
我從來沒有打過它,罵過它,對它很寵溺和縱容!
所以它的世界無害,活得很天真,只要客棧來人,它都會熱情地迎接,去舉起雙手示好,但是有些客人是不喜歡的,他們認為修修在撲他們。
它是中型犬,慢慢已經擁有成年的體型,古城外面有很多狗在玩,所以它很渴望自由,我每次栓繩子帶它出去,它都想要掙脫,不喜歡被牽著。
後來我們客棧老闆就說:“讓它出去玩就好,它自己會回來的,以前我養的狗就是這樣。”
然後第一次放它出去了,它兩個小時回來了,後來慢慢一個月兩個月,它每天都自己出去玩。
我發現它幾次,要不叼回來破手套,或者壞了的鞋子,還有粘在身上的草,每次我都給它清理,實在打結的就剪掉了。
但是我發現它在家吃狗糧吃得很少,我猜測它可能在外面吃垃圾了,或者吃誰飯店的泔水了。
於是我就不再讓它出去了。
我們的大門是有玻璃的,它的身高站起來,正好露出一個狗頭。
就在昨天我下樓,看到它一直瞧著外面的世界,有點於心不忍,但是為了它不亂吃東西,我還是將它鎖在屋裡,
我又回頭看到他在後邊瞧我,這一次我開啟門,讓它出去了,這是下午六點,在高原,天還沒黑,太陽還當空高照。
我想它玩個倆小時就回來了吧,沒想到這竟是我給它拍的最後一張照片了!
直到今天,它一直都沒有回來,我出去找,我把整個古城都找遍了,還是沒有它。
我開始靜下心聽,是不是誰把它困在自己家裡,我聽到狗叫,沿著聲音走去。
禪修的聲音比較粗狂,但明顯這隻狗很清脆。
我心裡還是覺得是它,是禪修!
我在門口喊“修修”,狗叫兩聲,我看大門在裡面插著,我敲了敲門,沒人開。
我繼續在門口叫“修修”狗又迴應了兩聲,我覺得就是它!
我站在門口想,我回去搬梯子上牆看看是不是我的狗。
於是我回家搬了梯子,發現門已經鎖住了,裡面的人出去了,但狗還在繼續叫!
我腦海中的畫面是修修被關在籠子裡瘋狂地想要出來,我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我推了一下門,有一個很大的門縫,我在門縫中窺見是一隻拉不拉多被拴著狗鏈。
我又將人家的大門合上,搬著梯子回了客棧。
我在房間寫作,努力讓自己忘記。
突然!一陣狗吠傳來,我忙不迭地穿上衣服聞聲去尋。
發現是鄰居家的蝴蝶結小狗在叫過路的一隻斑點。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眼淚止不住的簌簌往下落。
我發現我此刻呼吸不暢,被迫張開了嘴巴喘息著。
鼻子已經不透氣,我在桌上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眼淚,紙巾就已經被全部浸溼。
我把溼透的紙巾擤了擤鼻涕,紙巾沒有包裹住鼻涕,我放聲大哭了。
我朋友安慰我:“別難過了,過幾天就回來了。”
我沒有理會。
“不就是一隻狗嗎?別難麼難受了!”
這句話激怒了我,是啊!它就是一隻狗,它對你們任何人來說都僅僅只是一隻狗,但是對我而言不是!
不是!你懂不懂!
我朋友不再跟我說話,我知道我不應該這樣說。
但是我控制不住。
他們開始說:“你昨天就不該放他出去,”
“你應該給他栓個狗牌!”等等。
這些事後諸葛亮的話說起來有什麼用呢?
修修已經不見了。
此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我還沒有吃午飯,我不想吃也吃不下!
但是我很餓,不知道是餓的還是哭得沒有力氣再上樓回房間。
我去廚房煮了一點飯,我看到放在地下的狗碗,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下來。
我試圖吃了一些甜的,讓自己分泌多巴胺,能夠開心一點,但是彷彿沒有任何作用。
鍋裡的水開始沸騰,溢位來澆滅了燃氣灶。
我發現趕緊關閉。
洗了一隻碗,在修修經常趴在我腳下的桌上吃飯,此刻它已經不在。
我聽到門響了,我以為修修回來了,我趕緊起身去看,原來是同事回來了。
我又坐回去繼續吃飯,門又響了,
我飛快跑過去,發現是起風了,風吹得門嘎吱作響。
我想是不是買一隻新的寵物,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我內心的答案:“不!它們都不是修修!”
我勸自己忘了吧。
是啊!我想忘了。
但是每一處都是它的記憶,我每邁到樓梯上,就想起修修的神情。
讓我怎麼忘?如何忘?
我回到房間,眼淚從上樓開始一直默默流。
我想冥想也許可以讓我停止。
我閉上眼睛,但是眼淚卻從縫隙流下來。
我開啟手機去查詢百度:“為什麼眼淚一直流?”
答案說是眼疾!
我想我不是眼疾。
我去問客棧老闆:“你之前養的狗經常自己出去玩,它現在在哪呢?”
她說:“有一天跑到馬路上被車撞死了!”
我沒有說話。
只想知道為什麼眼淚一直流個不停。
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不知道!
只知道我非常難過,心裡很難過,超級超級難過!
所以我的答案就是!
眼淚是內心難過的外在體現。
只要還難過,眼淚就會在。
我不知道這種感覺什麼時候會散去,我也不知道我接下來該做什麼,我更不知道修修在哪裡,你是死還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