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末年,不堪隋煬帝楊廣的殘暴統治,一批批義士紛紛揭竿而起,動盪亂世下風雲際會。如同廣為人知的《三國演義》,隋唐的群雄並起也在歷史的舞臺上演繹了一番忠肝義膽。
人是歷史的主角。《隋唐演義》中各方豪傑的迥異性格以史為證被刻畫得細緻入微,後世更有“四猛四絕十三傑”的評說。在飽覽文士武將謀略戰功的風采之餘,我也深深感到其中的豪氣與悲哀。
以山東歷城區的馬快班頭秦瓊為始,隋末演義拉開了序幕。忠義的秦瓊可謂劉玄德與關雲長的結合體,於我,他是因廣結善緣得以善報最為典型的例子。同情疾苦、仗義疏財,一生中追隨多位將領諸侯征戰,幾時命懸一線,卻都因前世結下的善緣得救,最終投保大唐名揚後世,成為與尉遲恭並列的門神。雖然其中摻雜了小說戲劇性的成分,但畢竟與程咬金“福大命大”的造化一說不同,因果善報在他的身上體現的尤為明顯。
而有一人,一身同樣的忠肝義膽,卻最終落得眾叛親離、家毀人亡的結局,令人不禁扼腕嘆息。在單田芳“新隋唐演義”的評書中,他是山西潞州八里二賢莊莊主、大隋九省綠林總瓢把子的“赤發靈官”單雄信,胯下青鬃馬,掌中一把金頂棗陽槊,人稱“義薄雲天小關羽”。他對秦瓊有過傾萬貫家財免其殺身之禍的救命之恩,赤誠對友,體民疾苦,一腔報國熱血雖九死其猶未悔。
然而,由於與唐國公李淵有殺兄之仇,他在大唐統一天下之時誓死不降,曾經歃血為盟的兄弟紛紛投靠明君,而他孤身一人與統一大勢苦苦對抗,直至家財散盡、妻離子散,臨刑的三聲炮響後命喪黃泉。他的死,使隋唐演義的歷史漸漸謝幕。以忠義為始、忠義為終的結局固然圓滿,但其中飽含的悲涼卻不言而喻。相比關羽,單雄信的悲劇並不是因驕傲放縱造成的,卻是因“忠義”二字。他“忠臣不事二主”擁護洛陽城主王世充;他為朋友“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卻敗在兄弟羅成槍下;他立誓殺死李淵為遇難的兄長報仇亦是孝悌之義……他的選擇與“忠義”或許並沒有錯,甚至一言一行都堪稱忠義的標杆,然而,在天下歸統大唐的歷史潮流下,他卻迷失在忠義的道德標榜中,不惜與所有降唐的弟兄決裂,一死以明心志。徐茂公勸說單雄信“良臣擇主而侍”並非不無道理,前世動亂的戰國、漢末何嘗又不是如此?無奈因家仇,他的命運終究與時代錯過了。
說到武藝,不得不提到的便是隋唐英雄排行第一的李元霸。作為李淵的第四子,李元霸相貌醜陋、身材矮小、頭腦愚笨還有些口吃,但就是這樣一個貌不驚人的“雷公崽子”,卻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氣力。胯下追風白點萬里龍駒馬,掌中一對各四百斤重的鐵錘,年方十二,便一舉擊敗隋朝大將軍宇文成都位列隋唐第一,從此打遍天下無敵手。隋煬帝下揚州賞花,他出徵保駕,大破截殺楊廣的以瓦崗寨為首的十八路聯軍;楊廣遇害,隋朝滅亡,他又跟隨李淵東征西戰,排名第二的天保大將宇文成都的首級於他如同探囊取物,剿滅盛極一時的瓦崗寨義軍亦不在話下……毫不誇張地說,沒有李元霸,或許李淵並不能如此順利地“半路出家”奪取前人浴血奮戰得來的天下,隋唐的歷史可能由此改寫。然而,即便如此,李元霸最終還是逃脫不了獨孤求敗的結局。大雨雷鳴之日,拋出雙錘與天雷抗擊,被自己落下的錘砸死,十五歲的他竟以這樣的方式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可笑又可嘆,世間曾有這樣一位奇人,歷經這般奇事,成就這一代傳奇。
雖然後世並未給隋唐的謀士專列其名,僅因他們韜略胸懷與筆墨策論的事蹟隱於幕後,與紛繁閃耀的武將相比不足為道,但正所謂“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沒有文人的謀劃,武將亦打不出天下。對於隋末屈指可數的瓦崗寨勢力,徐茂公、魏徵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主心骨。從一開始推動反隋隊伍的創立到步步籌謀立足瓦崗山,徐茂公幾乎以一人之智壯大起義軍隊,巧設連環計、激將程咬金、大破銅旗陣直至隋朝覆滅,堪比孔明的智謀在這位軍師身上栩栩展現。而魏徵作為滿腹才華、博學多識的文人、賈柳樓四十六友結義的大哥,在隋唐舞臺上的戲份卻並不太多,反而在唐太宗時期,以諍言進諫的忠臣廣為人知,“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是對他諫臣身份的最好詮釋。
隋唐風起雲湧的歷史孕育了並起的群雄,無論文士武將,或以忠義,或以武藝,或以智謀顯於天下,演繹亂世之風流。弱肉強食的時代,對箇中所有定義對錯、評論正邪是不切實際的,我們所能做的便是尊重每一位出現在歷史舞臺上的角色,懷著公正的敬畏之心解讀隋唐人物,正所謂“得道多助興盛唐,失道寡助滅隋煬。是非功過難評論,留給後人論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