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末年,發生在武漢的一起詐騙案震驚全國。在那個資訊封閉的年代,此事竟然如此轟動,原因無他,因為詐騙的金額實在太大了,足足十三個億。
作為一個沒有職業、沒有資產、沒有權勢、甚至沒有文化的老太婆,她是如何做到的呢?
一、張五婆其人
話說今天的主人公,詐騙翹楚——張五婆。夫家姓張,孃家姓馮,倆人同為湖北黃陂人,家住漢正街祥和裡7號。丈夫張中建最初在漢口開設成衣鋪為生,但不善經營,沒過幾年便關了鋪子另尋謀出路。
張五婆性格豪爽、為人熱心,對人情世故格外其精通,將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發揮的淋漓盡致。雖然目不識丁,但說出的道理,直達人心。久而久之,鄰里之間有個矛盾口角,多請她來調節,每次張五婆都能不偏不倚,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矛盾雙方握手言和。
當時那個年月,窮苦百姓居多,著急用錢什麼的,只能東拼西湊,可有時即便是借遍親朋好友,也不見得能夠湊夠銀錢。張五婆看到裡面的商機,就想借由“邀會”、“標會”為自己斂財。
舊社會橫徵暴斂,百姓難以為生。特別是抗日戰爭勝利後,國民黨因貪汙腐敗,擴軍內戰,造成嚴重的通貨膨脹,致使貨幣不斷貶值,物價與日俱增。
各行商人趁機興風作浪,囤積居奇,謀取暴利。百姓辛苦勞作,到最後果腹都難。貧窮人家有了困難,更是求借無門。人們想了多種途徑抗衡,最終“邀會”、“標會”盛行。
“邀會”、“標會”的多是家庭婦女,他們將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錢存在標會,以備不時之需,沒事的時候還能得到微薄的利息給孩子換塊糖解解饞。隨著貨品不斷貶值,物價狂飆,來會的人越來越多,“標會”所標的利息也水漲船高,逐漸形成一種高利貸。在這種高利貸的引誘下,參與標會的人更多,標會擁有的資金總量也就越大。
張五婆創辦的就是一個小型標會,將周圍十幾戶人家的十幾個人組織起來。每人每月上交一定會費,然後登記造冊,哪家有用錢的時候,都可以來申請,這樣就解決了借貸難問題。
標會剛開始創立的時候,確實屬於互幫互助的慈善機構。
這對於窮苦百姓而言,當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張五婆順理成章的成為會長,負責保管會款、審批會員的用錢申請。依靠“名人效應”,張五婆很快在多個標會中擔任會長,手中閒置資金越來越多。
二、大老闆找上門
漸漸地,張五婆不滿足於小打小鬧的錢生錢,可苦於手頭資金太少。正在這時,鄰居朱八婆帶著一位大老闆找上門來,據說是慕名而來,十分欽佩張五婆的能力,想一起合夥做點生意。
張五婆半信半疑將人迎到屋內,倒上茶水,疑惑地看著他們。來人自稱姓王,名曰王一飛。湖北漢陽五嶺崗人,曾是汪精衛手下的軍官,現在是漢口一家公司的副總經理,一同前來拜訪的還有他太太趙氏。
趙氏穿金戴銀很是招搖,乍看起來真有那麼點官太太的倨傲樣兒,特別是相互熟悉後,趙太太對漢口城裡各家官太太的情況瞭如指掌,張五婆就知道,這也是位善於交際的主。
幾次深談下來,張五婆權衡利弊,尤其是去過王先生的花園洋房,坐過人家自備的新人力黃包車後,拍板決定跟著王先生搭夥一起幹!
同為邀會、標會、存放款的老手,兩方言語投機,相互欣賞,一個新的詐騙團伙就此產生。
三、運作標會
兩人商定,王先生出人,張五婆宣傳,獲利後兩人平分。很快,王先生就給張五婆推薦了十名中年婦女,分別為汪、韓、陳、楊、柯、劉、俞、孫、黃、吳。這些人就是日後張五婆的得力干將,詐騙團伙心腹爪牙。
他們與張五婆裝作在標會相識,惺惺相惜。作為長輩的張五婆也是明裡暗裡關心照顧幾人,無論是有人急需用錢或是家裡遇到困難時候,都能看到張五婆忙碌的身影。在這種似真似假的幫助下,很快俘獲幾人的心。
於是他們拜張五婆為乾媽,結拜為“十姊妹”,到處給詐騙團伙集資。
四、潑天富貴
在王先生夫婦的大力配合下,張五婆的標會達到人數幾千人資金幾億元。他們又增設收、放款業務。由王先生在外收存款,支付給存款人一分到一分半的利。轉手再由張五婆提高到兩分或者三分放出,從而牟利。被他們許以高利收到的會錢、存款,並沒有如他們許諾那樣用來投資工商業,反而被張五婆挪用購買大量田產、房產。
日積月累下,負利過巨,截止到1946年,本利高達13億元。
內戰爆發後,經濟不穩,很多會員要求支取會款。張五婆變換斂財方式,加收手續費,還以手續費的多寡來決定優先取款的順序。會款中斷,詐術漸窮,手下爪牙也漸漸成為向張五婆追債的人。
期初,合夥人王先生夫婦還現身幫張五婆周旋,力圖掩飾局面,繼續行騙。可直到七月下旬,王先生夫婦見已無力迴天,乾脆避而不見。這無疑給張五婆可乘之機,她謊稱有12億元和大量金銀首飾窩藏在王先生家中。
而被受害者找到的王一龍夫婦矢口否認張五婆有錢存在自己這裡,反而說他有2億現金在張五婆處,他只有為數不多的外債。
眾人哪裡聽他狡辯,帶著夫婦二人匯聚到張五婆家中。兩個昔日精誠合作的搭檔,撕破臉皮、相互指責,幾度大打出手。
五、事情敗露
8月18日,百餘名受害者在大客戶汪雲龍(也是最大的受害者)帶領下,將張五婆、王一飛、趙氏與他們的爪牙團團圍住,扭送武漢警備司令部軍法處。一路上,所到之處均有百姓圍觀,甚至還有情緒激動的受害者跑去向三名罪犯扔爛菜、吐口水,叫囂謾罵。
開庭公審幾次,也因情緒激動的受害者上前扭打人犯而被迫中斷。直到9月12日,才得以公開宣判。判處主犯王一飛、王趙氏、張馮氏三名主犯七年有期徒刑,財產盡數充公,拍賣後按照份額償還受害人。
雖然對審訊結果並不滿意,但錢能通神,轟動一時的張五婆詐騙案,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