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讓人害怕的，除了十惡不赦的罪犯，還有圍觀起鬨的群眾。

他們沒有違法，卻是罪惡的幫兇。

前幾天，素媛案原型罪犯趙鬥順在大家的咒罵聲中出獄了。

魔鬼重返人間，是一個巨大的噱頭。

於是無數人聞風而至。

烏泱泱一群人圍在樓下，把寬敞的道路堵得水洩不通。

他們高舉著手機，把鏡頭對準了公寓大門。

本以為他們是為了正義，是為了監督。

於是有人拿著熒光棒，說自己要去巡邏。

然後走到警察身邊，張牙舞爪地挑釁，全然無視警察的二次警告。

有人為了博取眼球，在寒冬直接脫下衣服衝向警察。

為了不讓他們得寸進尺，警察只能無奈避讓，結果他們卻向鏡頭吹噓警察沒用。

有人多次給趙鬥順點到付的外賣。

明明趙鬥順已經拒收，他們還是樂此不彼地重複點，要求一臉困惑的外賣小哥拿進去。

網紅為了直播而圍追堵截，逼得警察們不得不封鎖公寓多處的出入口，守在公寓周邊，

可是無論警察怎麼做，都沒有辦法驅散人群。

他們要麼徹夜蹲守在趙鬥順門口，高聲破口大罵；

要麼攀爬煤氣管道，試圖私闖民宅；

要麼將其他鄰居錯認為是趙鬥順……

附近居民的平靜生活也被撕得破碎。

不僅要為和趙鬥順當鄰居而心驚膽戰，還要飽受那些如同吸血鬼的網紅的大吵大鬧。

不堪其擾的居民直指那些人大罵：

“你們十二年前幹嘛去了！你們粉絲數增加，訪問量增加，不就是為了錢嗎！”

一語中的。

圍觀一場虐殺，彷彿只是看了一部略微枯燥的電影。

透過別人的鏡頭，他們迫不及待地想要窺探殺人犯的現狀。

想知道趙鬥順會不會二次犯罪。

在圍觀中，沒有約束，人性最陰暗的部分就會被釋放出來，很容易讓人滋生犯罪基因。

前段時間，俄羅斯一個網紅在直播時，活活將自己懷孕5月的女友凍死。

因為有個看他直播的網友告訴他，只要他對女朋友做一場刺激一點，帶有虐待性質的惡作劇，就會給他1000美金的打賞。

男主播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於是他將女朋友暴打一頓，往她身上潑冷水，然後將她的衣服脫得只剩下內衣褲，接著把她趕到陽臺。

被凍得渾身發抖的女朋友不斷在門外求饒，求他放她進去，求他不要虐待她。

可他置若罔聞，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繼續直播，和網友們談笑風生。

15分鐘過去後，他終於想起了自己的女朋友，想開門放女朋友進來，讓網友看看她癲狂跳腳的模樣。

然而，女朋友已經被活活凍死。

更可怕的是，他不僅沒有報警，反而裝模作樣地抱著女友的屍體哭了一會兒，就把她放到鏡頭能看到的沙發上。

在鏡頭前，他開始哭著細數和女朋友的點點滴滴，網友們也興奮地源源不斷打賞。

整個直播持續兩個多小時，直到警察來了才結束。

男人毫無疑問是殺人兇手，可是推波助瀾的，是背後那些圍觀並且指使起鬨的觀眾。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們肆無忌憚地圍觀殺人犯，圍觀罪惡。

每個人都以為事不關己，卻在無形中成了面帶微笑的幫兇。

人性與惡究竟多近？

魯迅在百年前就寫過：

“其實，則趁機起鬨之士，今年也和去年一樣，數不在少的。”

這句話放到今天依然適用。

圍觀起鬨甚至慫恿者永遠不缺。

類似的事情，在國內也數見不鮮。

2018年6月20日，甘肅慶陽。

某百貨大樓8樓陽臺上，一個19歲的女孩在那坐了很久。

樓上，消防員耐心又溫柔地勸解女孩不要想不開，希望把她在危險邊緣拉回來。

樓下，是成千上百從四面八方湧來的圍觀者，他們聚集起來，竊竊私語。

因為女孩和消防員一直在僵持，一段時間後，圍觀的人群開始騷動起來。

“為了等你跳下來，我在樓頂曬了一個小時太陽了。”

“你到底跳不跳？跳吧，少年，一跳解千愁……”

“樓下好熱的，快跳啊！”

有人直接打開了手機裡的直播軟體，把鏡頭對準了女孩，想記錄女孩縱身一躍的瞬間。

配發的圖片裡，用紅底白字這種刺目的配色寫著：

“1、2、3、跳！”

他們一邊拍影片，一邊大聲旁白：

“大家看啊，都跳到6點多了，還沒跳下來。”

現場甚至還傳出了嬉笑聲。

自殺者還在猶豫，施救者還在盡最大的努力，那些圍觀者已經急不可耐，

又是鼓掌，又是催促，醜態畢現。

僵持幾小時後，一直沉默寡言，拿著手機看的女孩突然對消防員說：

然後毫不猶豫地往下跳，儘管消防員立刻衝上去，可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一條生命就此應聲損落。

樓上，因為沒能把人救下的消防員痛苦得捶地嚎啕大哭。

樓下，是女孩跳下後，有圍觀者看到女孩跳下後鼓起了掌，歡呼雀躍！

別人的苦難，成了他們沉酣的大歡喜。

每一場悲劇，總能吸引來眾多烏合之眾，此起彼伏的起鬨。

2014年，四川青年小曾一時想不開，在微博直播自殺。

“老子不死了行不行。”

“不行。”

“你賠我流量。”

“你必須死。”

那些無端的惡意，比恐怖片還嚇人，比食人巨蟒還可怕。

有網友試圖阻止小曾的自殺行為。

小曾被逼得將自殺進行下去。

等到警察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如同睡著一樣。

送醫搶救，也沒能把他拉回人間。

一條滾燙鮮活的生命，一個本來想放棄自殺的人，被一群圍觀者步步緊逼，趕上了絕路。

人性的冷漠程度，遠超我們想象。

被冷漠包裹起來的人性，能讓人膽戰心驚。

他們不會因為人命消逝表現出巨大的傷痛，反而因為被挽救回來的人命而感到不爽快。

上海一個年輕女人因為感情糾紛想不開，坐在五樓窗臺上，引來了大批圍觀市民拍照。

有些人不僅沒有勸解，反而時不時衝她喊：

“跳啊，快跳啊！”

在起鬨聲中，女人如他們所願從窗臺上跳下來了。

惡意得逞以後，還有人嬉皮笑臉地跟別人說：

“死不了的，才多高。”

相似的一幕，在西安也發生過。

因為討薪不成，一個絕望的男人爬上了市區某購物中心的樓頂想自殺。

趕來的民警費盡心思開導男人，圍觀的人群時不時發出冷嘲熱諷。

好不容易把人勸下來，看客不痛不癢地評價了一句：

“這就救下來了，真沒意思。”

比人性更可怕的是圍觀者的惡意。

別人的苦難，在他們眼裡看來只不過是一場可以肆意指手畫腳的電影。

一旦達不到他們預期的結果，換來的只有一句鄙視式的感嘆。

曾在一本書上看過一句話：

“她們的死，不過像在無邊的人海里添了幾粒鹽，雖然使扯淡的嘴巴們覺得有些味道，但不久也還是淡，淡，淡。”

背後的冷血，讓人毛骨悚然。

當傷害不需要成本，當劊子手沒有任何的負罪感，剩下的就只有漫無邊際的冷漠。

當這樣的惡意和冷漠被平靜地傳播到整個世界，意味著有些東西已經出了問題。

電影《玩命直播》裡，女主角Vee在朋友的慫恿下玩了一個遊戲：

《Nerve（試膽）》

遊戲裡只有三種角色可以選：

看客，玩家，囚徒。

看客給玩家派發任務並給打賞，玩家接受任務完成挑戰就能獲得打賞，囚徒就是看客和玩家的玩物。

剛開始的任務並沒有什麼難度。

親吻陌生男人，裸奔，紋身。

可是越到後面，要做的任務就越難。

矇眼飆車。

沒有任何安全保障下的高空行走。

這一切挑戰，都是幕後圍觀的人提出，越難，圍觀的人就越多，給出的打賞就越高。

至於玩家會不會中途意外去世，他們毫不在意。

因為觀眾用不著為別人的所作所為負責，她們玩得越大，越嗨，越驚悚，觀眾越興奮。

最後，觀眾們開始讓他們自相殘殺，誰活下來，誰就贏了。

而這一切，僅僅是為了滿足觀眾畸形變態的惡趣味。

雖然只是一部電影，但無法否認人性的惡意卻是真實存在的。

無論是現實中俄羅斯網紅直播凍死懷孕女友，還是電影裡為了獲得高額賞錢，甚至是圍觀別人自殺，

一切助力者都是那些冷漠的圍觀者。

他們圍觀殺人犯，從變態的兇意中獲取扭曲的快感，這何嘗不是借刀殺人？

只要饅頭上沾的不是自己的血，這群無聊的看客就永遠可以吃得津津有味。

不是社會讓人癲狂，是人讓社會變得扭曲。

正如羅翔老師說：

“人心隱藏著整個世界的敗壞，我們每個人心中都藏著一個張三。”

這個張三，就是讓自身黑暗的一面得到宣洩，並能“合法”的使用另一個自己。

張三盲目的狂歡，放肆的惡意，都在不斷地破壞著社會的道德底線。

沒有約束，人間也會變成煉獄。

生活在同一個社會里，沒有人能獨善其身。

社會呈現一個什麼模樣，都是我們一言一行的反饋。

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更不能助紂為虐。

點亮贊吧，不要默許別人成為殺人兇手。

更不要讓自己成為罪惡的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