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克和卡洛琳兄妹倆因為母親的離世又重聚在了一起。
邁克很詫異,父親離世的時候早就買好了墓地,為什麼母親不葬在父親身邊,卻有這樣古怪的安排呢?
隨著翻閱母親留下來的日記,他們才發現母親竟然有過一段婚外戀。
邁克憤怒不已,她怎麼能夠這樣。
隨著日記被翻開,那段塵封的往事逐漸浮現。
1965年的夏天,蟬鳴聒噪,弗朗妮一如既往地為家人準備著早餐。
丈夫理查德就要帶兩個孩子出門遊玩四天,她心裡有些落寞但也長舒了一口氣,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
耳邊電臺傳來她愛聽的藍調,她呼喊丈夫孩子們吃飯,兩人走進客廳將門關得砰砰作響。
弗朗妮嘆了一口氣,她講了多少遍要輕聲關門。
女兒也快步走了過來,隨手調動了收音機,換成了自己愛聽的樂曲,弗朗妮的眼裡閃過一絲失望。
早飯開始,丈夫和孩子們低頭吃著自己的食物,弗朗妮期待地看著孩子,希望他們能和她說點什麼,分享一下生活,卻沒有人抬頭看她一眼。
她抬頭望了眼丈夫,只能抿嘴苦笑。一頓早飯,沒有交流,沒有體己話,沒有歡聲笑語。
早飯過後,弗朗妮目送著家人遠去,她癱坐在椅子上,空蕩蕩的房子讓她心裡的破洞越來越明顯。
週而復始,毫無價值認同感的生活讓她窒息,她深深嘆了一口氣,走到門外清理地毯。
遠處,一輛汽車緩緩駛來,停在了她的門前。
一個男人走下車來,他是個外地的攝影師,在這鄉野間迷了路,向弗朗妮打聽怎麼去羅斯曼橋。
弗朗妮面對陌生男子顯得有些侷促,開口給他指路,只是山路曲繞,男子並沒有聽明白。
弗朗妮心裡陡然升起一個大膽的想法,比起憋在房子裡,她更想出去走走,於是她主動提出給男子帶路。
兩人在狹小的駕駛室裡,氣氛有些尷尬。
男子主動開口介紹自己,他叫羅伯特,來自華盛頓,並問起了弗朗妮的家鄉。
弗朗妮有些靦腆,她說她來自義大利的小鎮巴利。
羅伯特笑了,他去過那裡,巴利是個美麗的地方。
當年他坐火車去希臘,路過巴利,被它秀麗的風景吸引,中途下了車。
弗朗妮很驚喜有人欣賞她的家鄉,卻也有些詫異,僅僅因為風景吸引便獨自去往陌生的地方,這樣的自由和隨性,是她心底嚮往卻早已失去的。
羅伯特笑得很隨意,他說鄉間的味道很獨特,帶著煙火氣,格外好聞。
或許是弗朗妮在這裡待得久了,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小心地聞了聞自己的衣服,怕是自己身上的油煙味。
羅伯特說起自己曾經有段婚姻,如今在追求攝影夢,環遊世界抓取美好的瞬間。
他問弗朗妮結婚多久了,弗朗妮低頭掰了掰手指、嘴唇動了動,尷尬的說,已經很多年,記不清了。
羅伯特禮貌地沒有追問,側身去拿香菸,他的手無意間擦碰到了弗朗妮的膝蓋,她心裡有些不自在,默默地抽起了煙。
很快汽車就來到了羅斯曼橋。
羅伯特說他今天只是來采采光,明天才會正式拍攝,用不了多少時間。
弗朗妮頷首表示自己會在橋上等他。
午後的天氣有些燥熱,弗朗妮走了幾步,躲在柱子後面悄悄打量羅伯特。
沒想到羅伯特正好抬眼看了過來,目光交匯的瞬間,弗朗妮的臉有些泛紅。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一轉身卻看見羅伯特在草地上採了一束鮮花。
藍色的花朵搖曳著分外美麗,他走過來舉著花,向弗朗妮表示了感謝。
弗朗妮有些害羞,故意騙他說這花有毒。
嚇得羅伯特趕緊把花掉在了地上,弗蘭妮沒想到他真的信了,忍不住笑彎了腰。
爽朗的笑聲迴盪在空中,羅伯特注視著她,也露出了笑意。
玩笑過後,兩人的關係少了些拘束,回程路上的氣氛變得輕鬆自在。
羅伯特擺弄著電臺,說早上聽到了一首藍調,弗朗妮抿了抿嘴角,笑著伸手幫他調了過去。
悠揚的音樂迴盪,田野的清風爽朗,這個下午愜意自由地讓人難忘。
車子停了,兩人相視一笑,似乎都有些意猶未盡。
兩人的生活天差地別,羅伯特是牛仔浪客,弗朗妮是囿於家庭的主婦。
她注視著羅伯特,她是羨慕的。
她從義大利遠嫁而來,丈夫很好,這裡也很好,很安靜,鄰居也都很友好。
可這並不是她少女時代所夢想的生活,曾經的熱血和渴望,早已被這日復一日的瑣碎磨平。
她原本是一名教師,她喜歡那份工作,可後來丈夫希望她做一個全職媽媽,照顧家庭。
羅伯特安靜地傾聽著,看著眼前落寞的女人,他理解她的苦悶,便同她分享了一句話:
“曾經的夢都是美夢,雖未成真但我慶幸我曾有用過”
弗朗妮聞言,心裡有了一絲釋懷。她微笑起來,眼裡閃爍起沉寂已久的光芒。
她留羅伯特在這裡吃晚餐,羅伯特欣然接受。
羅伯特走到院子裡去洗臉,弗朗妮站在窗戶後面默默看了一會兒。
她臉頰燒得滾燙,她焦躁地來回踱步,嘟囔著自己是怎麼了,卻又忍不住繼續站在視窗觀望。
她走到鏡子面前,端詳了一番,然後戴上了耳環,希望自己看上去端莊一些。
做飯的時候,羅伯特主動過來幫忙,他們說說笑笑的弄著菜。
果然,兩個人一起做一件事,遠比一個人來得更浪漫有趣。
拿菜的時候,羅伯特的手臂擦過了弗朗妮的肩膀,無意的觸碰倒有些讓她心跳加速。
羅伯特笑著說去車上取些啤酒,出門的時候他輕輕地把房門帶上,這簡單的禮儀讓弗朗妮微微一笑。
傍晚,兩人共進晚餐,羅伯特手舞足蹈的給弗朗妮講述他曾經的冒險故事,這讓弗朗妮笑得前仰後合。
她很久沒有像這樣笑過了,她注視著眼前的男人。
他在講他在非洲的經歷,奔跑的羚羊、雄獅,弱肉強食的自然世界,那是弗朗妮從未見過的,她的雙眼袒露出渴望。
他們在月下散步,羅伯特念起了愛爾蘭詩人葉芝的詩。
弗朗妮有些詫異,那是她最愛的詩人,她曾經給身邊的人解釋葉芝卻徒勞無功。
而羅伯特卻能用簡單的幾個詞將他概括,現實主義、節儉、感性、魅力、魔法。
這一刻,弗朗妮彷彿覓到了知音。
羅伯特看出了她的窘迫,他走過來輕聲安慰她,我們不會做任何越軌的事情,今晚的種種你都可以跟你的孩子分享,我們問心無愧。
“倘若我問心有愧呢”,但弗朗妮沒有說出口,只是沉默著嘆了一口氣。
他們再次聊起各自的故事,紅酒微醺,弗朗妮看著眼前這個瀟灑不羈的浪子,心裡無故升起一股憤怒和嫉妒。
為什麼你能擁有這樣的人生,而我大概只是你旅途中那千篇一律的過客,不是隻有見過羚羊才叫人生,守望小家也是一種幸福。
弗朗妮憤怒得像一頭小野獸,她拼命地想捍衛自己擁有的一切,羅伯特去洞察到她內心真正的渴望。
他問道,你曾幻想過離開丈夫嗎?
被戳中內心的弗朗妮有些慌亂,他生氣的指責羅伯特無禮,羅伯特也覺得自己有些唐突,他道歉並告辭。
臨走前他告訴弗朗妮,你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弗朗妮呆呆地望著羅伯特遠去的背影,她捫心自問,自己也曾想過離婚,可是最終沒有勇氣。
她抱著葉芝的詩,卻怎麼也讀不進去。
夜晚的涼風吹起她的睡袍,卻吹不滅她心裡的悸動。
她站在鏡子前一件件褪去衣物,生育過兩個孩子,她早已不再年輕,可她的心卻又回到了少女時候。
一眼望到頭的人生,終日被困在廚房家務裡,沒有她喜歡的詩歌和音樂,沒有認同感也沒有夢想和熱望。
可突然有一個人出現,她從他身上看到了山川大海,看到了另一種人生的可行性。
他理解她,尊重她,所有的愛好趣味都那麼一致,弗朗妮再也抑制不住,她承認自己心動了。
她飛快地跑下樓,在紙條上寫下一段話,幻想著羅伯特看到時的表情,然後把紙條貼在羅斯曼橋上。
“白蛾舞動翅膀時,若想晚餐,今晚工作後,隨時可來。”
他打電話給弗朗妮,一聽到電話鈴聲,弗朗妮就飛快的奔去接。
羅伯特約她傍晚在羅斯曼橋上拍照,弗朗妮欣喜地答應。
她迫不及待地開車出門購買晚餐食材,回來的路上還久違地買了一條新裙子。
這真是去見你的路上,連風都是甜的。回到家的弗朗妮,再次接到羅伯特的電話。
電話那邊他沉默了半晌,說他中午見到了小鎮的風雲人物雷小姐,她因為和有婦之夫廝混,而被所有人排擠。
羅伯特不想弗朗妮陷入這樣的處境,或許兩人都不該再見面。
弗朗妮的心在這一瞬間被撕裂,可從裂縫裡又湧出一股激烈的感情。
她說,羅伯特,我想來。兩人在橋上相見,傍晚的天氣甚好,他們相視一笑。
羅伯特給弗朗妮拍了很多照片,在他的鏡頭下,弗朗妮似乎變了一個人,另一個更像自己的人。
入夜,弗朗妮泡在浴缸裡,她想到羅伯特剛剛在這裡洗過澡,她便覺得甜蜜,和這個男人有關的一切都讓她沉迷。
她換上白色的新裙子,燭光下她臉色微紅,他們在藍調的旋律中起舞,似吻非吻,耳鬢廝磨,一室旖旎。
終於他們突破了道德的界限,兩人飛蛾撲火般地撲向彼此,變得完整。
愛爾蘭詩人羅伊·克里夫曾這樣描述愛情:
“我愛你,不光是因為你的樣子;還因為和你在一起時,我的樣子。
我心裡最美麗的地方,被你的光芒照得通亮,別人都不曾費心走那麼遠,別人都覺得尋找太麻煩,所以沒人發現過我的美麗,所以沒人到過這裡。”
第三天,他們決定駕車去溫特賽度過一日,那裡沒有認識的人,沒有其他的約束。
弗朗妮躺在草地上,白色的上衣,及腰的長髮,明亮盛滿愛意的雙眸。
這哪裡還是幾天前那個死氣沉沉的婦女,分明是個優雅知性的魅力女性。
他們拍照,喝酒,聊天,慢舞,纏綿床榻,忘記了周遭的一切,只是一對痴情的眷侶。
可是時間匆匆,不會為誰停留,第四天他們回到了弗朗妮的家。
理查德和孩子馬上就要回來了,離別的痛苦撕扯著兩人的心。
弗朗妮不知道該怎麼做,她覺得羅伯特不愛她,也不需要她,自己不過是他眾多豔遇裡的一個。
她生氣地大罵羅伯特是個騙子,偽君子。
羅伯特痛苦地說:“我不想擁有你,因為我沒法得到你。”
羅伯特並非如弗朗妮想的那樣是個花花公子,他知道弗朗妮捨棄不了家庭,所以不敢奢望,不敢表達。
羅伯特顫抖著說,我今天才知道,我之所以漂泊就是為了向你靠近。
羅伯特希望弗朗妮可以跟他走,弗朗妮卻在猶豫。
她嚮往自由的生活,但家庭也是她生命中的牽掛。
弗朗妮痛苦地對羅伯特說道:“我的家人會受不了閒話,會永遠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而我的丈夫會很傷心,他一生沒有害過人,不該別如此對待。”
“我的女兒才16歲,正是要開始戀愛的年紀,如果我走了,會給她樹立什麼樣的榜樣。”
“更重要的是,不管我們離這個房子多遠,我還是會想起它,我會時刻感受到它的存在,然後因為內心痛苦而怪罪於你。”
羅伯特知道弗朗妮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只是希望她再多考慮一下,不要著急做決定。
他深情地對弗朗妮說:“我就說這一次,以前我從沒說過,因為,這樣確切的愛,一生只有一次。”
看著羅伯特離開的身影,弗朗妮早已淚流滿面。
第二天,理查德帶著孩子們回來了,弗朗妮又恢復到了從前的生活。
做飯、打掃、洗衣服,忙碌到來不及思索,好像那四天只是一場虛幻的美夢。
過了幾日,大雨滂沱,弗蘭妮和理查德一起駕車去超市買食品,在車中她一眼就看見了街對面的那個男人。
羅伯特在大雨中一步步的靠近,他期盼的眼神彷彿在呼喚她,弗朗妮的心被撕扯著。
一眼萬年,最終她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羅伯特知道,是時候該告別了。
等紅燈的時候,羅伯特的車就在前面,他把弗朗妮送給他的吊墜掛在後視鏡上。
她知道,他還在等她。紅燈只有六十秒,錯過了就要遺憾幾十年。
弗朗妮忍不住落下了眼淚,紅燈轉綠,羅伯特的車依然沒有動。
弗朗妮的手已經放在了車門把手上,她內心吶喊著,想向愛人奔去。
可她的理智卻拉住了她,孩子還在等她回家做晚飯。
她望了眼丈夫,在猶豫中車子啟動了。往事如風,這一刻起他們從此相忘於江湖......
隨後的日子歸於平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孩子們慢慢長大離開,她陪著丈夫一起變老。
她有時候會後悔,有時候又會慶幸,如果她當初和羅伯特一起離開,也許他們的愛也會變成無聊的婚姻,索然無味的罐頭。
這樣就很好了,那四天的回憶足夠支撐她剩餘的人生。
丈夫去世前,他輕聲地呢喃著:“弗朗妮,我只想說,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夢想,很遺憾我沒能給你。但我非常非常愛你。”
他其實什麼都知道,妻子歷經的那些苦悶絕望與驚濤駭浪,他都知道。
一生一次的確切的愛,不僅是羅伯特,理查德也給了她。
弗朗妮突然感到了釋懷,她當初選擇家庭並不是一種遺憾,她的家回饋給她的溫暖和愛意早已足夠。
丈夫離世後,弗朗妮曾經找過羅伯特,可沒尋到半點蹤影。
直到三年後,她收到羅伯特寄來的一封信。
那是羅伯特死後,他的律師給弗朗妮寄來的。
除了信,還有羅伯特生前的物品,有那根吊墜,有那張紙條,有相機,有照片,有他戴了一生的鐲子。
羅伯特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了弗朗妮,他愛了她一輩子,守望了她一輩子。
最後,只是希望自己能火化,然後把骨灰撒在羅斯曼橋下。
弗蘭妮靜靜地看完了信,然後寫下遺囑。
她給了丈夫溫柔,給了兒女陪伴,活著的時候把一生奉獻給了家。
等她死了,她想任性一回,陪著羅伯特。
母親的日記讀完,兩個孩子最終理解了她的選擇,這是和他們記憶力截然不同的母親。
不是一個平凡寡言的家庭主婦,而是一個洋溢著熱情卻守著責任的女性。
邁克含著淚,他也曾在婚姻中有過出軌的念頭,嫌棄自己妻子的嬌蠻,可如今他卻體會到妻子在自己心目中的重要性。
憐惜眼前人,他回到旅館一把抱住正準備破口大罵的妻子,深深擁吻。
而卡洛琳則穿起了當年母親的那件白裙子,給感情疏遠的丈夫認真地打了一通電話,坦然地放棄了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
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還可以看更多美麗的風景。
故事的最後,邁克和卡洛琳遵從母親的遺願,將她的骨灰撒在了廊橋下,他們終於可以正當光明的相擁相愛了......
“情”這一字最難看破也最難說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觀和做法。有人是邁克,領悟了憐惜眼前人;有人是卡洛琳,勇敢選擇天高海闊,從頭開始。
或許我們以前都認為所謂的一見鍾情在剎那間都是見色起意,而現在才明白,原來人真的會在一分鐘的時間去認識一個人,用一小時的時間去喜歡一個人,再用一天的時間去愛上一個人,卻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忘記一個人。
回過頭來,弗朗西絲卡的抉擇是正確的嗎?沒有人能回答。
或許,哪怕她走出了那一步,哪怕她能令一個浪跡天涯的男人安定,但是正如前面所說的,愛情的捉摸不定註定了兩人間幸福感的不確定性,羅伯特展現的未來生活的幸福就如她丈夫曾經令她憧憬的小鎮生活一般,令人嚮往。
所以,對於婚姻中的人,對於另一種幸福可能的選擇,總是很難簡單的評判的。走,或是不走,都可能傷害自己和他人,主流道德觀更傾向於讓婚姻穩定。
所以,在滿懷憧憬的新人,走入婚姻殿堂時,切莫將婚姻的種種常規視作理所當然,或許值得保持一份悲觀感,但是樂觀的應對。
對伴侶多些體察,多些溝通,就如弗朗妮的孩子們在母親死後,瞭解了母親當年的痛苦的抉擇後,與已經產生縫隙的伴侶開始真誠的溝通。
這不算晚,晚的是到了婚姻崩潰的前夕,我們還只是覺得婚姻就該長相廝守,還只是知道怪對方如何沒有道德,自怨自艾的人永遠很難的到幸福。
同時,在婚姻上,當你看到有人做出了“不道德”的選擇時,請不要先開始鄙視,可能背後有你不知的故事。
況且,你也在變化,或許某天,一個人闖入你的生活,向你提供了幸福的另一種可能,你該如何面對?這永遠是個甘苦自知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