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裡面的李時珍,嫉惡如仇,胸懷坦蕩,是個可以和海瑞比肩的人物。李時珍與胡宗憲的對話,顯示出了從醫和為官視角的不同。
醫不好的是人心李時珍是醫神,在劇情裡面是頂天立地的人物。但為什麼這樣的人不會出現在朝廷的命官群體裡呢?因為那種文化容不下他。
病可以治,但人心治不了。往小了說,為了家產連老父母都能趕出門外,這病能治嗎?往大了說,家財萬貫,還不捨得捐出一文,美其名曰這錢是我證的憑什麼捐,這病,能治嗎?
所以為什麼我們總說,這人身上的匠氣太重了,其實和李時珍是一個問題,就是黑白分的太開。
但胡宗憲不能這樣,如果分的太開,不屑於與小人為伍,就不能有效主持大局。因為管人,管一群人,既然治不了人心,就要黑白融合,互相牽制,各安其所就好。
世上最叵測的就是人心,不要說別人,有時候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是什麼樣子的。你覺得你路不拾遺,很可能是你沒遇到足夠數目的考驗;你覺得你行得正,很可能是你沒遇到誘人的機會。
所以,即使是編的劇,創作的劇,縱觀全域性,也就這麼幾個人是潔白的,這還是創作的。
假想一下,李時珍你有一身的本領,能醫百病,你不與宵小之輩威武,你的孩子不上學嗎?不想進好學區、重點班嗎?你老婆提職的時候你不幫忙,感情破裂了怎麼辦?老母親住醫院你不想給找個單間住嗎?
鄭泌昌、何茂才:這樣的官是怎麼培養出來的本集裡,已經沒有回頭路的鄭泌昌、何茂才,賭的是越來越大,手段是越來越歹毒。
我們不禁要問:這兩個人才,朝廷是怎麼培養出來的?怎麼就成了禽獸了呢?
殺人,通倭,陷害,這就是穿著官服的強盜啊!這背後有什麼深層次的原因呢?
這要從古代的文化說起。大隱者多次講過,一個地方的人,怎樣認識世界,決定了社會的組成和發展。
我們的古代哲學的核心,是樸素的辯證法。天下事了猶未了,不如以不了了之。放到王朝裡,就是說什麼事,也無法窮極,也無一定之規。
那麼,古代考核命官的中心指標是什麼呢——安穩。只要安穩了,你的方法、措施、思路,就都是可以理解的了。
朝廷只會給你方向性的指令和指導,比如說你要勤奮,你要團結,你要先天下之憂而憂,但具體怎麼做,是你自己的權力。
這樣的結構,就造成了唯結果論,性格類似李時珍的就無法適應這樣的文化,因為若一切按大明律,總有這樣那樣的困難,是絕不可能安穩的。不安穩了,即使你再有德行,那也是你為官能力的不行。
怎麼能安穩呢?
一是要靈活,遇到急事,預算裡沒有,你自己要想轍,寅吃卯糧也行,拍胸脯的事敢做,先挺過去再說;
二是要懂得粉飾,朝廷的大員來的時候,要發動各級嘍囉去扮演樸素的甲乙丙,奇誇你的能力,只要你升上去了,你簽過的字,你承諾的事,就可以丟給下任了。
三是要懂得冰敬和炭敬,戶部、禮部、吏部、工部,哪個你都要打點,你不打點行嗎?可以啊,然後每年撥給你的庫銀就少得可憐,
什麼?你有困難?哪個州府沒困難啊!
什麼?為什麼你升不上去?名額少,能人多!
什麼?你的轄區興修水利方案通不過?因為需要改進啊!
什麼?年終六部考核你排後面?你的材料錯字太多!
滿足了以上三點的人,需要膽大、心細、聰明,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道德感不能有,因為你不懂得甩鍋,你就會被鍋壓住。即使是胡宗憲,不也巧妙的躲了嗎?最迂腐的高瀚文,不也特別巧的在關鍵時候暈倒了嗎?
大隱者繼續和朋友們分析,如果是鄭泌昌,滿足了這三個條件,會發生什麼呢?
首先,鄭泌昌必然一屁股屎,只求早一天升官,這褲子就算先提上了;
其次,這每年的炭敬、冰敬怎麼來呢?大明朝的俸銀是極低的,怎麼辦?找沈一石要唄,但能白要嗎?
最後,鄭泌昌一想,一份炭敬也是要,雙份炭敬也是要,為啥不敬敬我自己呢?
最最後,鄭泌昌發現,停是停不下來了,炭敬、冰敬不知送出了多少份。按大明律是沒希望了,搏一搏還有一線希望,禽不禽獸總是活著好,能不能到最後就看老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