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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的秘密

第三章 霓虹燈字箱

(一)語言的坍塌

小時候第一次看到“道可道非常道”這六個字時,不知道從哪來的信心,我居然就下定決心一定要讓“道”“可道”。雖然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自己的大腦並非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大腦,因為我知道自己在思考過程中犯下過無數的錯誤,但是我還是倔強和固執地堅信自己的大腦就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大腦,我非常明白自己並不需要真相,我需要的只是勇氣。沒有自詡為“天下第一”的狂妄,我根本就不可能堅持得下來!

要讓“道”“可道”,這個目標實際上包含了兩個問題:一個是得要找到“道”,另一個才是讓“道”“可道”。我堅信“大道至簡”,但當時我並不知道這個“至簡”的“大道”究竟在哪裡,一點頭緒都沒有。對於“可道”我倒是蠻有心得的,因為我覺得“可道”實際上是個語言問題。

似乎從有記憶時開始,我感覺自己好象都是用語言來思考的,離開語言,思考就進行不下去,書上也說語言是思維的工具。我忘了到底是在哪裡看到了一段話,大意是: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字、一個詞、一句話、一個段落、一篇文章,最能準確表達你的所思所想,而我們的任務就是去發現它們。對於一隻茫然不知所措的井蛙而言,這不僅是一根救命稻草,更是一條登天雲梯,因為這似乎意味著語言與事實之間存在著一一對應的關係,透過對語言的研究我們就能發現那個可以揭示大道真理的語詞和段落,而發現這個語詞和段落我就能發現大道真理。自此,我對語言著迷不已,語言成了我的信念。然而,過了一段時間之後,這個信念居然就坍塌了。

首先,老師教我們語言有“褒義”和“貶義”之分。例如形容己方要用“聰明”或“智慧”,形容敵方則要用“狡猾”或“奸詐”,如果形容己方用“狡猾”和“奸詐”,那就是個笑話,同樣,形容敵方若用“聰明”和“智慧”,則形同投敵叛變。雖然我們的語言中到處充滿了褒義詞和貶義詞,雖然人們似乎早已經習以為常了,但我還是好奇為什麼要有“褒義”和“貶義”之分,我想弄明白的是我自己到底算是“智慧”還是“奸詐”,是“聰明”還是“狡猾”,因為這關係到我的人生意義!

其次,我發現了語言中的“一詞多義”現象。例如我姓“謝”,我發現“謝”字不僅有“感激”的意義,還有“道歉”的意義。“感激”是因為對方做了好事,而“道歉”則是己方做了壞事,怎麼好壞都與“謝”有關?例如“意思”,“一點小意思”、“你什麼意思”、“就是意思意思”、“你這人真有意思”,真把人整懵了,這個“意思”到底是什麼“意思”?又例如“我喜歡上一個人”和“我喜歡上一個人”以及“我喜歡上一個人”的“意思”,它們居然不是同一個“意思”!我們隨便開啟一本字典或詞典,應該都會發現每個字、每個詞不止一個“意思”。

再次,我還發現了語言中的“一義多詞”現象。例如“我”,跟“我”同義的還有“咱”、“吾”、“己”、“偶”、“餘”、“竊”、“自己”、“在下”、“鄙人”、“灑家”,皇帝自稱為“朕”、“寡人”,臣子對皇帝自稱為“臣”、“奴才”等等。例如“大勝敵軍”和“大敗敵軍”的意思好象是一樣的,“有啥用”和“沒啥用”的意思好象也沒什麼區別。又例如“排山倒海”和“氣勢磅磗”的意思似乎也差不多,“輾轉反側”和“夜不能寐”的意思似乎並無不同。某種意義上說,褒義詞和貶義詞也算是“一義多詞”的表現之一。我聽說阿拉伯人關於“駱駝”的叫法有三百多種,更有說有五百多種的,不管到底有多少種,這輩子我絕對不想去阿拉伯,我怕被他們的“駱駝”給弄瘋了!

第四,我覺得語法幾乎無用。元代馬致遠的《天淨沙·秋思》:“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這篇元曲對我衝擊巨大,這麼感人肺腑的曲詞,竟然只是由一些名詞堆砌而成,例如前三句“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拆開來就是九個名詞,“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這裡沒有任何語法可言,我甚至覺得把這三句改成“老樹枯藤昏鴉,流水小橋人家,西風古道瘦馬”,或者“昏樹老藤枯鴉,流水小橋人家,古風瘦道西馬”,似乎也沒有多大的區別。然而,對這樣一篇只是名詞堆砌的元曲,哪怕沒有任何語法,我也悲傷得無法自已。

最後,“射”和“矮”的顛倒徹底顛覆了我對語言的信念。“射”和“矮”這兩個字我經常看見,但從來沒有發現有什麼問題,直到有一天老師告訴我們說這兩個字的字形與語義完全顛倒了。“射”是“身”和“寸”,“身”“寸”應該是“矮”啊;“矮”是“矢”和“委”,而“矢”“委”就應該是“射”啊。也就是說,“射”應該是“矮”,而“矮”應該是“射”,這兩個字的語義竟然完全是顛倒的!對此,我非常震驚,因為我姓“謝”,小時候父親告訴我“謝”是“言”“身”“寸”,“說自己身高只有一寸”,這是謙虛的意思。我震驚的關鍵點在於:我應當比別人更容易知道“身”“寸”是“矮”的意思,可我居然就沒發現!對於一隻心比天高的井蛙而言,這不能原諒。雖然後來有聽說這兩個字的字形與語義並沒有顛倒,“射”的確是“射”,而“矮”原本就是“矮”,但是這對我已經於事無補了。

長時間的苦思冥想之後,我覺得語言似乎只是一個習慣,語詞與語義之間並無直接的對應關係。如果我們把“你”定義成“我”,把“我”定義成“你”,那麼“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甚至我們可以讓“天”成為“地”,讓“地”成為“人”,讓“人”成為“天”。似乎語言只是一個標籤,只要你習慣,一切都不是問題。因此,我覺得再執著於語言可能會毫無前途。

(二)印象思維

我非常懷念上大學時的光陰,在那段時間裡我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自由自在”,因為根本就沒人在意我到底在想些什麼。我喜歡大學圖書館三樓的落地玻璃,陽光可以毫無遮擋地直射進來,視野也非常地好,浸泡在淡淡的書墨清香之中我可以完全自由自在地胡思亂想。

那時禪宗盛行,禪宗主張“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我一度覺得禪宗集儒釋道三家之所長,是中華文化的精髓所在,對此痴迷不已。如來只是拈花不語,迦葉就能破顏微笑,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究竟有什麼禪機,對此我好奇不已。既然老子也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我想既然語言如此地無力,那麼就讓我徹底擺脫語言文字的束縛吧,看我到底能不能尋找到這個世界的大道真理,看我究竟會不會也和迦葉一樣破顏微笑。

然而,事實上語言文字彷彿空氣一樣瀰漫在我的四周,擺脫它們談何容易!我從小就是強迫症晚期患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於是我強迫自己要“得意忘言”,要“不求甚解”,讀書時我強迫自己“快速得看不清文字”,思考時我強迫自己“模糊得記不住答案”,反正就是儘可能不讓自己用語言文字清晰地思考問題和表達答案。朦朧就是美!不過,這樣簡單的文字根本表達不了我當時的經歷和體驗,因為當時的經歷體驗原本就是脫離文字的。

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人像我一樣強迫自己擺脫語言文字的束縛嗎?我想可能沒有了,因為這其實是一件有著非常嚴重後遺症的冒險。我沒有想到因此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居然喪失了語言表達的能力,我感覺自己知道的好多好多,可卻根本就沒有辦法表達出來,那種感覺確實像是“茶壺裡煮餃子——肚裡有貨倒不出”。

為此我曾焦慮了好久,真的急啊!但是突然有一天我問自己:我知道得這麼多,我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剛開始還有些茫然,但是剎那間醍醐灌頂,豁然開朗,我想我知道答案:印象思維!

發現“印象思維”是我這一生第二個得意之作。“印象思維”當時對我最大的意義在於破解了“定義問題”,讓我確信語言化的“定義”絕對不是人類最基礎的思維工具。

小時候強烈的求知慾促使我對“定義”情有獨鍾,經常在書報上摘錄各種各樣的定義,總想透過各種各樣的定義去快速地學習和理解紛繁複雜的知識。然而,由於我有“鑽牛角尖”的嗜好,所以經過一段時間之後,我發現定義有很大的問題。

我總結定義的基本結構是:A是什麼什麼的B,B是什麼什麼的C,C是什麼什麼的D,D是什麼什麼的E,E是什麼什麼的F,F又是什麼什麼的G,諸如此類,最後總是“不了了之”。

例如:地球(A)是太陽系中由內及外的第三顆行星(B);行星(B)是指自身不發光且環繞著恆星執行的天體(C);天體(C)是指太空中的物體(D);物體(D)是自然界客觀存在的一切有形體的物質(E);物質(E)是指不依賴於人的意識,並能為人的意識所反映的客觀實在(F);客觀實在(F)是指獨立於人的意識之外,不以人的意識為轉移併為人的意識所反映的客觀存在(G);到了客觀存在(G)似乎就沒有令人可以接受的定義了,於是就“不了了之”了。

又例如:幸福(A)是指一個人得到滿足而產生的喜悅,並希望一直保持現狀的心理情緒(B);情緒(B)是身體對行為成功的可能性乃至必然性,在生理反應上的體驗(C);體驗是親自處於某種環境而產生的認識(D);認識(D)是主體收集客體知識的主動行為(E);行為(E)是指人們一切有目的的活動(F);活動(F)是為達到某種目的而從事的行動(G);行動(G)是為達到某種目的而進行的活動(H);活動是行動,行動是活動,這不就陷入了無限迴圈,這不又是“不了了之”嘛!

雖然我有“鑽穿牛角尖”的決心,但是我認為自己可能鑽不穿“定義”這個“牛角尖”,對“定義”的追問似乎毫無意義,最終的根源我根本就無法觸及。“定義”思維彷彿一個無邊無際的迷宮,陷入其中解決不了我的問題,但我好象又沒有辦法走出這個空曠寂寥的迷宮,連個門都找不到。

當我想到“印象思維”的答案時,這個迷宮瞬間就煙消雲散了,一切都豁然開朗起來。然而,當時我卻無法表達,若能表達我想自己絕對發現不了“印象思維”,我猜正是因為偏執地強行擺脫語言,致使語詞語法的匱乏、語言能力的喪失,我才能夠發現“印象思維”。

簡要地說,首先,“印象思維”針對的就是“語言思維”,目的是想要否定“語言是思維工具”的觀念,建立起“印象才是思維工具”的觀念。其次,語言是印象的一種,語言不是不可以成為思維工具,而是語言是作為印象參與整個思維過程。最後,基於意識是“物質反應”的猜想,那麼“印象思維”就是“反應思維”,人類是用大腦的反應在思維。語言也是大腦的神經反應,也是神經訊號啟用記憶結構。

語言就象是大腦語義反應的“標籤”,透過語言探求大道,就像是“刻舟求劍”,語言就是那個“刻”,你永遠都不可能透過那個“刻”找得到你想“求”的那把“劍”!換句話說,企圖透過“定義”標籤去認識世界和認識自己,我們肯定找不到那個本源。雖然定義可以解決一些淺層問題,但是對於深層問題、本原問題,“定義”毫無用處。

雖然我們人類擅長使用語言進行思考,但是語言卻並不是思維的最底層工具,我們思維最底層的工具是“印象”,是大腦中的“反應”,因而我們的思維是“反應思維”,我們的感覺是“反應感覺”,我們的認識也就是“反應認識”。

(三)雷鋒同志

小時候作文似乎寫得很好,老師常常誇獎我寫得“生動形象”,但我不解的是,為什麼“生動形象”就是“好”呢?老師無法解答我的問題,於是我只能自己去尋覓答案。

課本中有一句話:“雷鋒對待同志像春天般地溫暖”,我永遠記得這句話,因為對這句話我思考過幾百萬遍。蒼天作證,我說“幾百萬遍”並非是誇張的修辭手法。初看這句話時,我感覺我理解了這句話,雷鋒對待同志很好;可是多看了幾遍之後,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哪根筋出了問題,我感覺似乎我根本就沒有理解這句話,因為“像春天般地溫暖”似乎根本就沒有告訴我們雷鋒到底是怎麼對待同志的;然後又再看了幾遍發現好象我確實理解了這句話,這句話有什麼不能理解的呢?然後我又覺得沒理解,然後我又覺得理解了……。我到底有沒有理解這句話?

這在別人看來可能是個無比愚蠢且毫無意義的問題,但對我而言卻意義非凡,無比重要,因為我想知道我們的大腦到底是怎麼理解的。

這個問題真的好難,我長期陷在其中無法自拔,根本就不知道答案到底是什麼。不過,當我想明白“印象思維”的時候,這個問題也隨之一併解決了。

圖C-01 雷鋒同志

我猜“雷鋒對待同志像春天般地溫暖”就像是“霓虹燈字牌”上的文字,當“霓虹燈字牌”通電時,這些文字便被點亮,我們的大腦裡便看到了這些文字,但語言只是“標籤”,“霓虹燈字牌”上並不僅僅只有這些文字,很可能這些文字還聯結著其它的記憶結構。例如“雷鋒”這兩個字可能聯結的是某個能夠產生“戴著軍帽滿臉笑容的年輕男性戰士”的人物印象的記憶結構,“對待同志”這四個字可能聯結的是某個能夠產生“與人交往”的行為印象的記憶結構,“春天般的”這四個字可能聯結的是某個能夠產生“風和日麗、樹綠花紅”的環境印象的記憶結構,“溫暖”這兩個字可能聯結的是某個能夠產生“舒服愉悅”的感覺印象的記憶結構。當“雷鋒對待同志像春天般地溫暖”這些文字的記憶結構被啟用的時候,這些聯結在一起的記憶結構也被激活了,於是當我們只是看見這些文字的時候,我們的大腦就感知到了這些文字之外的由其它聯結在一起的記憶結構所產生的印象,我們便覺得自己理解了這句話。換句話說,所謂“理解”可能只是神經訊號激活了與這些文字的記憶結構相聯結的其它記憶結構。

既然我認為人類不是用語言在思維,而是用印象在思維,更準確地說是用大腦中的反應在思維,那語言到底有沒有用呢?語言當然有用,語言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但是在語言產生之前人類已經會思維了,我覺得動物也會思維,只是它們無法表達而已,因此,語言絕對不是我們大腦思維的最底層機制。我們大腦思維的最底層機制是印象或者說是神經反應。

那語言是如何起作用的呢?是大腦裡能識別語言的記憶結構聯結到了其它的記憶結構,語言的視聽神經訊號反應激活了大腦中能夠識別語言的記憶結構,而這個記憶結構又把神經訊號傳導給與之聯結的其它記憶結構,激活了其它的記憶結構,從而產生其它的印象。這就是語言的作用機制。至於聯結到什麼樣的記憶結構,這得看每個人具體的經歷體驗,不同的人對於相同語言的印象很可能是不一樣的。語義不在語言裡,語義在與語言相聯結的印象裡。

我感覺大腦更像是“霓虹燈字箱”,應該是一個立體結構。“霓虹燈字牌”是一個平面結構,反應激活了某些記憶結構,我們便只能感知到這些記憶結構產生的印象,除此之外,沒有外部延伸。但我們大腦的事實情況可能不是這樣,雖然我們只是看到了某些文字,但大腦裡啟用的記憶結構遠不止是組成這些文字的記憶結構,還包括很多與之聯結在一起的記憶結構。

此時我才總算想明白了為什麼老師覺得“生動形象”是好作文了,因為那些所謂“生動形象”的文字是大多數人經常見的且都會有記憶結構相聯結的,它們比較容易啟用我們大腦中的某些記憶結構,讓我們的大腦比較容易“理解”它們;若是那些“不生動形象”的文字可能就很難啟用人們大腦中的記憶結構,大腦難以對此作出反應,我們便覺得這些文字非常地艱澀,非常地難以“理解”。換句話說,“生動形象”之所以“好”不過是因為方便讀者“理解”而已。

在我看來,“生動形象”不應該是評判文章好壞的主要標準,因為“生動形象”只是方便讀者能夠比較容易地啟用自己大腦中的記憶結構,但讀者大腦中的記憶結構未必與作者大腦中的記憶結構是一樣的,很可能是存在差別的,甚至可能是完全不一樣的。

雖然我並不接受“生動形象”是文章好壞的評判標準,但必須承認,我在寫作的過程中不得不強迫自己儘可能把文章寫得“生動形象”一點,因為讓人們自以為是地覺得看懂了總比讓人們迷茫地不知所云要更好一些。

我猜為什麼“道可道非常道”的原因是:在每個人的大腦中相同的語言記憶結構所聯結的關於語義的記憶結構可能存在很多差異,我們對於相同語言文字的理解可能並不一樣,因而無論作者如何精心地去描述“道”,讀者的理解都一定會是千變萬化,莫衷一是,那個能為人們普遍認同的“道”很難以達成一致。或者說,語言只是語義的標籤,“道”在語義裡,不在語言中,但每個人的語義是在每個人的大腦裡,若是大腦裡沒有關於“道”的語義,那麼任何語言都會顯得蒼白無力,這也是我在寫作過程中面臨的最痛苦的問題。

我覺得“霓虹燈字牌”應該升級成“霓虹燈字箱”才更符合大腦意識的事實真相。這個“霓虹燈字箱”中的記憶結構至少可以分成兩層,一層是語言記憶結構,另一層是語義記憶結構,語義是語言所聯結的各種印象或者說各種神經反應。當時只想到了語言啟用語義,後來我還明白了這兩層之間是聯結互通的,既可以語言啟用語義,又可以語義啟用語言。將大腦內的記憶結構進行分層,並假定層與層之間互聯互通,可以互相啟用,這是我的創造。

(四)棉花與鐵

小時候被人問“一斤棉花和一斤鐵哪個重”,我非常迅捷且毫不猶豫地回答了“鐵重”。我在說出口的那一剎那就意識到自己錯了,可自己為什麼會犯錯呢?事實上會犯同樣的錯的人並不是只有我一個,可奶奶不會犯這樣的錯,她能很迅速地告訴我“一樣重”,為什麼奶奶不會犯錯呢?

圖C-02

基於“霓虹燈字箱”,我猜,當我聽到“棉花”這個語音時,這個語音便激活了我大腦中對應“棉花”語音的記憶結構,這個“棉花”語音的記憶結構聯結著對應“棉花”形象的記憶結構,而“棉花”形象的記憶結構又聯結著“輕”的感覺的記憶結構;同樣,當我聽到“鐵”這個語音時,這個語音便激活了我大腦中對應“鐵”語音的記憶結構,這個“鐵”語音的記憶結構聯結著對應“鐵”形象的記憶結構,而“鐵”形象的記憶結構又聯結著“重”的感覺的記憶結構;當大腦中對應著“棉花輕”和“鐵重”的組合記憶結構被反應啟用時,我的大腦就立即反應出“棉花輕”和“鐵重”的認識和判斷,於是脫口而出“鐵重”。這就是反應思維的基本方式,特定的神經訊號啟用特定的記憶結構。

這個答案對我的啟示在於使我發現了語義記憶結構不是單層的,語義記憶結構可能有好多層,既有有關形象的記憶結構,又有有關感覺的記憶結構,還有有關判斷的記憶結構和有關情緒的記憶結構等等。語言記憶結構所聯結的語義記憶結構是“多層”的,我猜我們對語言的感知是“多層合成”的結果;這同時也意味著有關的語義記憶結構也是“多層結構”,應該是一個“多層立體神經網路結構”,大致狀況和圖B-04中所描繪的大腦神經網路結構差不多。

奶奶為什麼不會犯錯?那是因為奶奶每天都得去菜市場買菜,奶奶對於什麼“斤”啊“兩”啊的語言都太敏感了,要麼“一斤”的記憶結構在奶奶的大腦裡處於比較中心的位置,要麼聯結得非常強壯和堅固,要麼傳導的神經遞質比較地“興奮”,因而奶奶聽到“一斤”的語音時,大腦中對應的記憶結構立即被啟用,“一斤”和“一斤”當然是一樣重了。而我又沒有去買菜,也沒多少機會聽到“一斤”的語音,對於“一斤”我沒有奶奶那樣強烈的印象,而“棉花”和“鐵”的印象則非常強烈,因而立即反應出“棉花輕”和“鐵重”。

這個問題對我的意義是,一方面更強化了我對反應思維的判斷,讓我對反應思維的基本方式更有信心;另一方面也提示我不同的經歷體驗會形成不同的記憶結構,你我認識的不同是由不同的經歷體驗造成的,更準確的說是由大腦不同的記憶結構造成的;還有一方面在於人類的認識由於受記憶結構不同的影響會產生不同的“優先感知”,而這不同的“優先感知”往往決定了我們的認識眼界。由此我產生了“強聯優先”猜想,意思是神經訊號會優先啟用強壯堅固聯結的記憶結構。

(五)巴甫洛夫的狗

小時候課本上學過“巴甫洛夫的狗”,說這隻狗以前聽到鈴聲不會分泌唾液,但在它聽到鈴聲後給它食物,持續一段時間之後,這隻狗聽到鈴聲就會分泌唾液。課本上說這是“條件反射”,我不懂什麼“條件反射”,也懶得去懂,孤獨且偏執的我有自己的想法。

圖C-03巴甫洛夫的狗

小時候愛看《動物世界》,也仔細觀察過身邊的貓啊狗啊,我相信動物和人類一樣都具有意識和思維,並且連機制都是一樣的。只是動物大腦中的神經元和突觸的數量遠不如人類,因此整個意識和思維的能力遠不如人類;否則,人類就危險了。

我猜動物的思維方式應該也是“印象思維”,也是“反應思維”。既然這隻狗沒有語言,那麼它當然就沒有“語言思維”,在我看來它是完全靠自己大腦的視覺反應在思維。

這隻狗長期的經歷體驗讓它大腦中的關於食物的記憶結構已經和能夠分泌唾液的記憶結構緊緊地聯結在一起,因而它一看見食物就會立即分泌唾液;鈴聲只是鈴聲,若這隻狗大腦裡的記憶結構中沒有關於鈴聲的記憶結構,即使它聽到鈴聲,這隻狗也不知道鈴聲到底是什麼,可能還會被嚇一大跳;當這隻狗大腦裡的記憶結構中有了鈴聲之後,若是還沒有和關於食物的記憶結構聯結在一起,那它聽到鈴聲之後自然就沒有食物印象,自然就不會分泌唾液;若是透過經歷體驗使這隻狗大腦裡的鈴聲記憶結構能夠和食物記憶結構聯結在一起,而食物記憶結構又和能夠分泌唾液的記憶結構聯結在一起,因而,這隻狗一聽到鈴聲大腦就會首先啟用有關鈴聲的記憶結構,然後再透過聯結啟用有關食物的記憶結構,然後再透過聯結啟用能夠分泌唾液的記憶結構,於是這隻狗就會分泌唾液了;最後,時間久了,即使只聽見鈴聲,還沒看見食物,但上述的過程已經習慣了,可能是突觸聯結得更強壯堅固了,於是它就會象以前一樣分泌唾液;當然,即使形成了這種聯結,但只要再讓這隻狗長時間經歷體驗只有鈴聲沒有食物的情形,那麼它又會斷了這種聯結,就會形成新的習慣,於是就不會再分泌唾液了。

這個問題對我的意義在於,一方面強化了記憶結構是“固定聯結”的猜想,另一方面也強化了對記憶結構是“互動形成”的猜想,最重要的是讓我產生了記憶結構是“活動可塑”的猜想,我猜記憶結構中層與層之間的聯結是可塑的,既可以切斷聯結,又可以強化聯結,還可以嵌入聯結,我們的認識會隨著記憶結構的變化而變化。

(六)奶奶程式

小時候由奶奶帶大,奶奶非常地疼愛我,我也特別地熱愛奶奶,對奶奶我有著非同一般的情感,一想到奶奶我總會心疼不已,尤其是想到奶奶跪在佛前祈佑我平安時,我總禁不住淚如泉湧。每次都一樣,就像是個固定程式,如果把“奶奶”換成“祖母”,那這種程式就會完全消失,我很好奇為什麼會這樣。

基於“霓虹燈字箱”,我猜情緒可能在大腦裡也有對應的記憶結構。無論是語音“奶奶”,還是文字“奶奶”,或者是照片“奶奶”,在我的大腦裡都有特定的記憶結構,這些記憶結構相互聯結,並都與我大腦裡奶奶形象的記憶結構聯結在一起,還聯結著無數與“奶奶”相關的記憶結構。“心疼流淚”情緒也有自己的記憶結構,這些記憶結構聯結著與“奶奶”相關的記憶結構,因而當有關“奶奶”的記憶結構被啟用時,這些聯結著在一起的記憶結構便一起被激活了,於是我就會感覺心疼,於是我就會淚如泉湧。

我猜之所以存在“奶奶程式”,可能是因為情緒也是一種神經反應,很可能是神經遞質單獨作用的結果,也有可能是神經遞質和動作電位以及記憶結構共同作用的結果,但無論如何,情緒一定是處於大腦“多層結構”的某一層或某幾層之中。

猜到情緒有可能只是大腦內部的神經反應而已,這對我意義巨大。我這個人性情剛烈,桀驁不馴,情緒經常失控。小時候看小人書時看到岳母在岳飛背上刻下“精忠報國”這四個字時,就一直嚮往著當兵打仗,戰場殺敵,年青時把粟裕視為戰神奉為偶像,“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大學的第一志願就填的是軍校,夢想能戰死沙場。可惜天不遂人願,我居然成了名職業律師。情緒始終是我的敵人,長期以來我一直把“平心靜氣”作為自己的座右銘,時時提醒自己注意控制情緒,避免“一失足成千古恨”。說實話,這輩子沒有成為罪犯真的是我的幸運!

既然情緒可能只是大腦內部的神經反應,只是某些記憶結構相互聯結的結果,那麼情緒是不是隻是個“錯覺”而已呢?既然記憶結構的聯結是“活動可塑”的,那麼我可不可以重塑聯結,讓從前的悲傷不再悲傷,讓過去的煩惱不再煩惱?既然情緒是“錯覺”,既然情緒是“可塑”,那麼我還有什麼必要再執著於自己的情緒呢?我發覺當這個觀念成為習慣後,自己就沒那麼衝動了,“平心靜氣”也不是那麼困難了,一切似乎都祥和了。雖然可能這也是一個“錯覺”,但我寧願選擇一個幸福的“錯覺”,也不想選擇一個痛苦的“錯覺”。

這個猜想幫助我克服了很多的艱難困苦,讓我至今平安無事,我想我應該感恩跪謝奶奶,這都是奶奶祈佑的結果!

不過,長期的經驗讓我明白,情緒絕對是情緒,可以轉念化解,但無法消除抹去。情緒也是反應情緒,遇到那些會讓我們產生情緒的場景我們肯定會反應出情緒,我們絕對沒有能力杜絕消滅情緒的出現,我們只能透過有意識的轉念去化解撫平情緒的衝擊,實際上是啟用一個新的情緒反應來淹沒一箇舊的情緒反應。我們無法擺脫情緒,因為情緒是大腦的神經反應,並且情緒還是認知的基礎,沒有情緒就沒有認知。我認為人類要想實現自由與幸福,首先必須學會超越和控制自己的情緒,否則,人類永遠都不會實現自由與幸福,金錢多少與權力大小對於實現自由與幸福並沒有絕對的作用。

(七)抽象的雞

小時候看過一個故事,說一個學哲學的學生回家,老父親問他哲學是什麼,他說:“哲學講的都是抽象的東西。比如說這隻雞,你們看是一隻雞,但我看到的是兩隻雞:一隻具體的雞和一隻抽象的雞。”老父親對他說:“那我們吃這隻具體的雞,你去吃那隻抽象的雞吧!”

我怎麼可能會放過這隻“抽象的雞”呢?這是一隻非常重要的“雞”,這個世界不會有比這隻“雞”更重要的雞了。這隻“抽象的雞”到底存不存在?這個問題對我有著十足的魅惑,令我著迷不已,但也歷經折磨,可即使走投無路,我仍然欲罷不能!

我無法相信這隻“抽象的雞”真的存在,可是我的大腦又隱隱約約地感覺似乎這隻“抽象的雞”真的存在。我的大腦裡好象確實有這麼一隻“抽象的雞”,它日夜盤旋在我的大腦裡,一會兒飛到這裡,一會兒飛到那裡,不停地飛來飛去,揮之不去。若“抽象的雞”真的存在,那它到底在哪裡;若“抽象的雞”確實不存在,那我大腦裡每天飛來飛去的那隻雞又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隻“抽象的雞”攪得我頭昏腦脹,痛苦不堪。

另外還有“本質”問題。據說“本質”是透過“抽象”的方法獲得的,可當我第一眼看見“本質”這個詞的時候就隱隱約約地有一種無法相信的感覺。坦率地說,這完全不是一隻呆在深深井底的井蛙能夠理解的語詞,因為主觀的井蛙絕對無法接受客觀的“本質”。我想反駁,但無從著手,並且我又好象隱隱約約覺得我的大腦裡確實有某種和“本質”類似的東西存在,但我又說不清那到底是什麼。我討厭煩人的“本質”,但是根本就甩不掉它,它像一隻巨蟒一樣將我緊緊地捆綁,動彈不了。“本質”問題當然是人類想要追問的大問題,根問題,我做夢都想解決。

思考是我的習慣,哪怕是在做夢。我常常會在夢中探索夢的秘密,因此,我做夢都做得非常地有想法。我確信做夢不過是大腦內部的放電反應激活了記憶結構而已,與清醒時唯一的不同就是眼睛未睜開,對此我已經驗證了幾十年了,堅信不疑。我在做夢時常常對是否做夢保持著高度的警覺,一旦感覺有些異樣,我都會習慣性地問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問完這個問題後,有些時候會醒來,但有些時候還會繼續做夢,於是我就會在明知是做夢的情況下繼續做夢。

在夢境中思考和追問,這是連我自己都驚奇的能力和經歷。我常在夢中問自己的是兩個問題,第一個是“直視問題”,第二個是“清晰問題”。

所謂“直視問題”是我發現在夢中我常常無法抬起頭直視某些場景,可是我又很想抬起頭來直視,但卻做不到。醒過來後我猜可能是我的大腦一時無法聯結到新的記憶結構,我的夢境“卡殼”了。日常生活中這種情況也挺常見的,我們有時候非常想記起某些情況,但卻硬是半天都記不起來,記憶“卡殼”了。思維會“卡殼”,夢境也會“卡殼”,這很普通。

所謂“清晰問題”是我發現夢境的清晰度不高,常常無法看清夢中的場景,要麼殘缺,要麼模糊。即使是在清醒時,當你閉上眼睛想像任何一個場景,你都會發現你大腦裡能想起的場景根本就不會清晰,即使是你最親的人的面容你都很難想清晰,甚至還會突然想不起來。我猜這種情況很可能是因為我們的記憶結構是以“稀疏”的狀態儲存的,如果視網膜感光細胞啟用的神經元有3億個,那儲存這個感知內容的神經元細胞可能只需要3000萬個或300萬個即可,甚至30萬個也是有可能的。於是我就形成了一個“稀疏結構”猜想。

圖C-04

圖C-05

圖C-06

圖C-07

圖C-04和圖C-06是兩張愛因斯坦的照片,圖C-05和圖C-07的是這兩張照片的藝術圖,只是圖C-05是用小石頭排列而成,圖C-07是用字母排列而成。兩張藝術圖與兩張照片的畫素相比明顯是要低很多,但是根本就不影響我一眼就識別出兩張藝術圖中的人物是愛因斯坦。

我猜能夠識別藝術圖是愛因斯坦的人要麼見過左邊的照片,要麼見過愛因斯坦的本尊或著其它照片,他的大腦中一定得有對愛因斯坦容貌的記憶;若是對愛因斯坦容貌沒有記憶,那麼他一定無法識別出藝術圖中的人物形象是愛因斯坦,因為只有對愛因斯坦容貌有記憶的人才能識別出藝術圖的人物形象是愛因斯坦;藝術圖的畫素顯然比照片低很多,但仍然能夠識別出是愛因斯坦,這說明我們的記憶結構相對於外界場景的原始影像而言一定是“稀疏”的,如果大腦識別外界場景大腦裡記憶結構的畫素點必須與原始影像的畫素點保持完全一致的話,那麼我們就應該識別不出藝術圖中的人物形象是愛因斯坦,換句話說,我們大腦識別外界場景所需要的畫素點可以非常地少。具體少到什麼情況我無法去想像,但將來可以透過實驗去摸索。

雖然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想,但是卻是我最有信心的判斷,因為有太多太多的證據可以為我證實。例如,你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場景,然後你閉上眼睛想像剛才眼前的場景,你應該會發現你能想起來的非常有限,你無法想清晰剛才眼前的場景,可是當你睜開眼睛後你又發現你識別眼前的一切沒有任何的問題,這隻能說明我們大腦用來識別眼前場景的記憶結構並不是完全對應的。再例如,人類的繪畫無論畫得多精細,與外界場景相比都是“模糊”的,之所以打引號,是想說這個模糊是相對而言的,但無論怎樣,似乎都不怎麼影響我們對畫中場景的識別,尤其是寫意畫,寥寥幾筆,相對於原始影像來說畫素肯定是“稀疏”得不得了,細節肯定是模糊得不得了,但這似乎並沒有妨礙我們的識別和欣賞,這也能推斷出我們大腦的記憶結構肯定是“稀疏”的。

圖C-08 圖C-09

圖C-08只是一棵樹和幾隻鳥,但是我們硬是能識別出一張“美女”的臉龐,圖C-09也只過兩座小屋和一個小孩、幾棵樹等等,可我們卻能看出一個蓄著鬍子的“老外”。人們說這是大腦的“錯覺”,但為什麼會出現這種“錯覺”呢?我猜我們大腦中關於“美女”和“老外”的記憶結構一定是“稀疏”和“模糊”的,若是經視網膜傳入的神經訊號能夠啟用這些記憶結構,我們便能產生相應的感知。哪怕是明知感知的結果與事實不符,我們也無法改變這種感知的結果,因為這不由我們的主觀意願決定,而是由我們的記憶結構決定。

“稀疏結構”猜想認為所有的記憶結構都是以“稀疏”的狀態進行儲存的,“稀疏”的記憶結構是我們大腦對外界反應和認識的基礎。“稀疏結構”猜想認為所謂的“抽象”真的是很“抽”“象”,數量是越“抽”越“稀疏”,內容是越“抽”越“模糊”,所謂的“抽象”只是“稀疏”的記憶結構而已,“本質”、“屬性”和“特徵”等與“抽象”一樣,實際上只是我們大腦裡“稀疏”的記憶結構,因而我們對“抽象”、“本質”等的認識和理解存在著體系性錯誤。

“稀疏結構”是人類愚蠢的一個根源,因為它是我們大腦認識產生誤差的原因之一。由於“稀疏結構”,我們大腦會生出很多並不存在的東西,例如神仙,例如鬼魅,等等;由於“稀疏結構”,我們大腦會做出各種錯誤的判斷,例如將小鳥識別成美女的嘴唇,將房屋識別成大叔的眼睛,等等。這種愚蠢凡是人類無一倖免,我也一樣。

但是,“稀疏結構”又是人類智慧的一個根源,因為它是我們大腦認識世界的基本機制之一。由於“稀疏結構”,我們的認識方式非常“高效”,大腦不需要儲存完整的感知資訊,只需要儲存很少的“稀疏”資訊就能實現感覺和理解,雖然這會造成了一定的差錯,但是透過多看和細看我們就有可能校正這種差錯,這種校錯方式也很簡單高效,若不是因為“稀疏結構”,我們的大腦根本就無法處理無窮無盡變化的外界場景。

我說“稀疏結構”是人類智慧的根源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認為正是大腦記憶的這種“稀疏結構”才使得人類的思索活動得以發展,才使得人類的認識判斷得以進步,若是不“稀疏”,我們的思索活動便無法進行。簡單地說,因為稀疏,因為模糊,才使得一切皆有可能;太多的確定,就是太多的束縛,束縛太多,怎麼飛翔?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覺得理解這個原因比較困難,因為這需要你理解了整個的意識秘密才有可能領悟得到其中的奧秘。

(八)“稀疏結構”猜想和“多層合成”猜想

“稀疏結構”猜想是想說我們大腦對外界事物的記憶結構是以稀疏的狀態進行儲存的,這是我們大腦感知和思索的基礎,構成了我們的認識能力。

雖然“稀疏結構”猜想只是一個猜想,我沒有任何客觀證據能夠證明它,但是它還是有感覺體驗作為基礎的。只要你靜下心來閉上眼睛好好地想一想自己的記憶,我相信你根本就不可能把它們想得和眼前的場景一樣地清晰,這就是“稀疏結構”的感覺體驗基礎。

“多層合成”猜想是說我們對語言的理解是由多層語義合成的結果,結合“記憶稀疏”猜想,那就是我們對語言的理解是由多層稀疏的語義記憶結構合成在一起的結果。

同樣,“多層合成”猜想也是有感覺體驗的基礎的,我們在閱讀語言文字時能夠明白其中的語義,那絕不是這些表面的語言文字的功勞,而是這些語言文字激活了語義記憶結構。還有所謂的“腦補畫面”都是“多層合成”的具體表現。當然,我知道“多層合成”終究也只是一個猜想,我能說的就這些了,其它的只能依賴於你的想像。

“稀疏結構”猜想和“多層合成”猜想是一個有機整體。稀疏的記憶結構從來都不是孤立的,它必然會和周圍的記憶結構聯結在一起,必然會被“多層合成”成某個認識或某個理解;多層合成的物件只能是稀疏的記憶結構,大腦對外界的感知就是將多層稀疏的記憶結構合成在一起構成了認識和理解。

“稀疏結構”和“多層合成”結合在一起產生了我們認識機制的第一個“錯覺”:我們對外界感知的“感知直覺”只是“外部單層”的,但實際的大腦反應卻是“內部多層”的。我也稱這個“錯覺”為“內容錯覺”,意思是我們的大腦對外界感知的內容是在大腦內部,而不是在大腦外部,而我們卻以為感知內容是外部的,是“客觀存在”的,但這不是事實,而是一個“錯覺”。

之所以產生這個“錯覺”的機制在於我們多層的記憶結構實在太“稀疏”了,以至於多層合成在一起也干擾不了“外部單層”的“感知直覺”。這個“錯覺”最大的問題在於使得我們錯誤地將認識的重心向外傾斜,向“感知直覺”傾斜,“感知直覺”太強烈了,以至於我們以為“感知直覺”是“客觀”的,以為“外部世界”是“客觀世界”,從而造成了人類觀念體系中的體系性“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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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評論
  • 3本作者大大最好的一本小說,劇情讓人拍手叫好,連看三遍也不膩
  • 陳情令:都說金凌是關係戶,你們怕是忘了另外2個人,那威力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