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惠來縣惠城鎮西北隅有座四百餘年曆史的村莊,古時村前有一灣河水環于田洋之間,從而得名“河田”。河田村四面環山,山周怪石嶙峋,大大小小的石洞錯落其間。儘管地處深山,河田村卻四通八達,扼守惠城與大南山區各村落間的交通要道。土地革命時期,交通便利、地勢複雜的河田村成為重要的革命根據地之一。
沿村子西北方向前行兩公里,石洞厝突現眼前。石洞由兩塊巨石天然相接而成,洞口被人為地用小石頭圍砌,形成一間石屋,破舊的陶片瓦罐昭示著人類活動的痕跡。1928年3月,在惠來武裝暴動取得勝利以後,海陸豐蘇維埃後方基地遭國民黨反動派反撲,中共東江特委作出將革命根據地從海陸豐轉至惠來大南山的決定,潮普惠蘇維埃政府曾在石洞厝辦公。村民林明金回憶道:兒時,村裡老人經常給他講述革命的故事,河田村地處大南山各村落的中心地帶,且石洞便於隱蔽,當舉行一些重要會議的時候,這些村子的代表都會合到石洞厝開會。
如今,石洞厝外圍還上下並列三行刻有“河田石空厝”“於一九二八年”“彭湃同志革命居址”的字樣。因年代已久,字跡略顯模糊,即使是村中老人,也不清楚這些字為何人、何時所刻。
扒開石洞厝周圍密佈的荊棘,沿著北面深入上去大約兩百米,山林之間,不計其數的石洞層層疊疊隱蔽於此。即使是今天,若非有村民指引,人們很難從外面看出其洞穴位置。這些石洞大小各異,內部有大有小,洞與洞之間相互銜接,構成深度可達百米的大洞,給當初在此活動的革命軍戰士們以安全又寬敞的活動空間。更為絕妙的是,石洞內至今還有可供人飲用的泉水湧出,這樣龐大又自帶飲用水的石洞群,為辛苦戰鬥計程車兵們提供了天然的庇護所。從石洞群向山林進發,有小徑可通四方,東至鹽嶺,西至牛角蘭,南至石蘭口,北至林樟。因此,村莊是通往海豐、陸豐、惠陽、紫金交通線上的重要交通站。
村中圍寨內的錫衷公祠也曾作為中國工農紅軍第四十七團(簡稱“紅四十七團”)的駐地,是大南山重要的革命根據地之一。圍寨築於高地之上,背倚群峰,分內外兩層。整座圍屋融合了客家和潮汕的建築風格,大量採用石塊砌築。圍寨位處山區,為防禦野獸和外敵,門樓上開有兩個圓形小氣窗,可從裡面觀察寨外的情況。紅四十七團到來以後,就在這五畝地之處開會、辦公,號召群眾參與革命。
如今這處圍寨作為紅色革命教育基地,較大程度地保留下來。在石砌結構的寨子裡,錫衷公祠坐落於圍寨中央,由黃土、竹片、紅磚夯築的牆體雖多有脫落,但門扇上早已褪色的“革命”“永遠”的門聯亦在無聲講述著革命往事。出生於1927年的林四良老人,曾擔任河田村民兵隊長。據回憶,他依稀記得紅軍在圍寨組織村民開會的場景:“我見到的,他們每個人揹著尖串,手掛紅布圈。”
土地革命時期,面對國民黨反動派時常發起的大規模圍剿,革命隊伍也處於頻繁轉移的狀態。當時駐於河田村的有紅四十七團和中共惠來縣委。他們駐於圍寨下排的一間瓦木結構,名為“書房仔”的舊屋當中。這裡原是林姓族人聘請私塾先生教書的學堂,三面房屋分為學堂、大廳,廳堂前有寬闊天井。在這間學堂裡,中共惠來縣委和革命軍一同發動,先後在村裡建立起蘇維埃政權和勞動童子團、恢復赤衛隊等活動。
林四良老人的大伯就是在這一時期加入自衛隊的。兒時他從大伯那裡得知,自衛隊除了保衛村子也常去其他村參加戰鬥,尤其是去隆江鎮。在一次作戰中,自衛隊在隆江市尾山的碉堡炮樓裡抓獲20多名國民黨反動派成員。由於當天無法回到村裡,隊員晚上只能在祠堂裡過夜。天氣寒冷,加上又要看守俘虜,隊員只能輪崗休息,拿稻草鋪地和蓋在身上取暖。
河田村蘇維埃政權建立以後,1931年,村中的農戶都得到了重新分配的土地。在此之前,河田村的佃農生活艱辛,每年要向地主交納七成以上的田租,常年缺糧,只能靠在山嶺上砍伐青竹製作籮筐或砍柴燒炭為生。獲得土地的村民,被點燃了保衛革命勝利果實、踴躍參軍的熱情。林全、林惜、林娥、林來興等村民陸續加入革命軍隊伍,為革命事業奉獻自己的青春熱血。
今天,河田村煥然一新,村裡的革命舊址也被村民悉數存留下來。這些舊址不僅是年代久遠的建築本身,還承載著火紅年代的革命歷史,從不消逝,永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