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二年,我正在華南師範大學地理系讀本科三年級。平時很久不看郵箱,在一次刪除郵箱信件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一封郵件。這封郵件發自臺灣高雄,內容與資助某位學生有關。當時沒太放在心上,就禮貌地回覆了一封,說對面發錯了,便忘了這件事。結果,第二天那邊郵件又發了過來,我更莫名其妙。但當時出於好奇,還是點開來看,結果對方字裡行間透露出來的優秀和禮貌,讓我立即產生了好奇,我不知道對方是男是女,但我想繼續保持聯絡。就這樣,直到二零一三年,我們以平均每個月四封郵件的頻率聯絡著。
我們聯絡一年後,還不知道對方長相。二零一三年六月,我主動提出想要看看他的照片。一週之後,照片發過來了,雖然不是特別帥,也算眉清目秀。泰拉(化名)在臺灣高雄一家食品檢測機構上班。他在單位檢測部元素組,主要負責透過機器檢驗送來的各類食品內部元素含量,尤其是重金屬元素是否超標。平時市面上交易的各種飲食,都要經過他們的檢測,只有各種指標合格後,才能交易。他的工作很有意義。我的計劃,則是畢業後繼續深造,考研究生,將來在教師崗位上發光發熱。就這樣,我們你來我往,一直通訊,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時間已經產生感情了。
我和泰拉在高雄的合影
二零一三年八月,我開始為研究生考試做準備。廣州的夏天格外悶熱,當時學校正在翻修圖書館和自習室,所以全校師生要麼選擇在教室複習,要麼選擇去僅有的一個空調自習室。但因為教室總有課程,而且有空調也不開,非常悶熱,所以大家還是喜歡去空調自習室佔座。可空調自習室的座位非常有限,全校學生搶幾百個座位,所以我們常常佔不到座位。十一月中旬,經過幾個月的複習,我感覺自己準備就緒了。這時候,泰拉竟然邀請我去臺灣看望他,順便休息一下。我當時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在高雄機場等車時拍的
十一月二十日,飛機在高雄國際機場降落,我第一次見到了他。因為之前感情已經很好,所以這次相見並不陌生。泰拉的禮貌和溫柔讓我驚訝,他非常紳士地告訴我,現在我還在上學,這次旅行他來負擔,我只需要買往返機票就可以了。雖然我們家條件不錯,但我還是非常感動。我們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泰拉帶我前往高雄墾丁公園遊玩。墾丁公園是高雄的一座熱帶公園,這裡沙灘乾淨開闊,海水蔚藍。下午,他帶我前往當年日本練習武士道的武德殿。上午帶我參觀自然風光,下午帶我前往人文景點,泰拉的一切都讓我滿意。
墾丁公園教堂
然而隨後的事情並不令人開心。或許是泰拉覺得我們相處比較合適,在我到達高雄第三天,他就提出讓我去家裡見見家人。因為來趟臺灣不易,而且他已經提出了邀請,所以我沒有拒絕。事後證明,這個決定是非常不理智的。在我見到泰拉家人之前,泰拉已經向他們提及過我,他們也有心理準備。但不知道是因為泰拉的描述不夠客觀,還是雙方文化差異很大,從見到他家人第一面起,似乎就到處透露著彆扭。在廣東,進到朋友家裡,要換拖鞋。但在泰拉家,不但不換拖鞋,有時候還要脫掉襪子,這讓我很不習慣。吃飯時,我們喜歡飯前一碗湯,但泰拉家飯前不喝湯,又不方便要水喝,吃得我口乾舌燥。
和泰拉家人在一起
除了習慣不同,泰拉的年齡也是橫亙在我們之間的一道障礙。他年長我十一歲,是大叔級別的人物了。這個年齡差放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不太能讓人接受。所以,第一次與他家人見面,全程雙方都充滿著各種尷尬和不理解,最終大家不歡而散。這次見面,也給我們的關係造成了陰影,隨後幾天中,雖然泰拉帶著我去澄清湖和高雄八十五大樓玩,但已經少了很多樂趣。得不到他家裡人的祝福,我們的感情不可能順利。二十六日,在高雄待了七天後,我暫時與泰拉分別了。雖然期間發生了不愉快,但我們之間的感情還是很好。我回到學校後,繼續進入考研備戰,泰拉則回到他的檢測機構上班。
泰拉工作的地方
泰拉家人的態度,並沒有影響我們太久。二零一四年四月,我被本校研究生院錄取,開始了新的征程。與泰拉的關係越來越好,似乎之前的不愉快早已九霄雲外。錄取後到開學前,我決定好好放鬆一下,便邀請泰拉,一起去三亞旅遊。雖然他家人百般阻撓,但他還是請了年假。四月十五日,經過半年異地戀,我們第二次見面。之所以選擇三亞,是因為這裡可以不受家人打擾,讓我們完全沉浸在二人世界裡。事後證明我們選擇沒錯,一旦沒有家長影響,我們的感情原本很好。第七天,我邀請他前往韶關,我的老家,見見家人。他的家庭不接納我,我相信自己的家庭會喜歡他。
與朋友們的合影
泰拉到我家後,顯得有些驚訝。之前在高雄,他的家人之所以不同意我們,很大原因是他們認為我們家的條件不夠好,或者說達不到他們的預期。與泰拉相識以來,我從來沒有向他透露過自己的家境。當他親眼看見後,反而開始覺得自己家境遠遠不如我們。我的父親做能源生意,收入頗豐,家裡有豪車別墅,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生活水平還是不錯。不出我的意料,泰拉回到高雄後,告訴我他家人對我的態度發生了鬥轉。他之前一直不肯相信,他們家是因為經濟原因不肯接納我,如今讓他格外驚訝,原來自己家人也會這樣。
結婚證
婚禮合影
其實我很能理解泰拉家人的心境。他家雖然住在高雄,但並不是非常富裕,父母年輕時也過過不少苦日子,自然對經濟條件格外看重。這不是他們的錯,也不是他們勢利,而是環境造就了他們不得不這樣思考。我想,大多數經歷過貧窮的家庭,都有這種情結吧。同樣,他的家人因為得知我們家境富足,便突然接納了我,我也不想計較,只要泰拉不是這樣的人,就好。二零一八年,經過六年長跑,我與年長自己十一歲的泰拉,終於修成正果。